秦晚从卫生间出来，迎面就撞上了裴译。
说是撞上，不如说他是刻意站在她必经的路上等着。
两人肩并肩地走着，走到大楼的拐角处，她率先开了口，“晶晶性格直率，一向口无遮拦，你不要怪她。”
裴译嘴角往上勾了勾，“你从哪里看出我怪她了？”
“那你是……”秦晚抿紧嘴唇，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没有让她给我介绍男朋友，她怕我一个人孤单，其实我都不在意。”
裴译哦了一声。
也不是这个吗？
她快速在脑海过了一遍，垂眸，“我没有和他发生关……”
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她和他解释这个干什么，弄得他们好像是真实的夫妻一样。
裴译眼底情绪意味不明，“我知道。”
秦晚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不过心里咯噔一下，这种事情他怎么知道？
他当然知道，他听的耳朵都要起茧了。
裴钰在家不只一次向爷爷抱怨，和秦晚谈恋爱只是拉拉小手，抱一抱，连亲亲都要和她做心理建设，老爷子想要抱重孙，那就等下辈子吧。
当时裴钰对她的评价就是：清高，无趣，且不解风情。
裴译当初也很好奇，一般女孩遇到这种富家子弟，都巴不得上赶子讨他们欢心，最好生米煮成熟饭，赶紧坐实少奶奶的身份。
但秦晚却反其道而行之，他以为她是玩欲擒故纵，后面接触多了才发现她其实很清醒，知道别人给的东西不可靠，一定要靠自己。
半晌他才找回声音，“……你以前是不是过得很辛苦？”
秦晚淡然一笑，声音轻柔如柳絮拂面。
“也没有，就有时候爸妈都不管，没有东西吃的时候只能饿肚子，别人家的小孩在过寒暑假，我在四处打黑工挣生活费，因为年纪小不懂事，免不了受欺负，
“不过上大学就好多了，我长大了会保护自己，而且有了很多时间做兼职，后面三年学费都是我自己攒的。”
有什么东西撞进他胸口，心被狠狠扎了一下。
女孩脸上洋溢着明亮的笑容，好像过去那些事，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
“其实也不是没有开心的时候，家里没有破产时，爷爷还在的时候，把我宠得像个小公主，我有时也在想，会不会因为从前得到的爱太多，把后面的福气都用完了，所以有时候也不敢太开心，怕不会长久……”
裴译轻轻抚摸着她略显瘦弱的脊背，试图安慰。
秦晚自嘲地笑了笑。
“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裴先生，你对我很好，管吃管住，我们关系结束的时候，我还能得到你的财产，你那么会赚钱，够我花几辈子了。”
裴译欲言又止。
还是忍不住问，“你有没有想过两年以后……我是说我们分开了，你要怎么生活？”
这个问题秦晚还真没想过，不过既然提出来了，她认真地想了想。
“我想给奶奶治病，她的身体能延长一年是一年，她对我最好，我一直都没好好陪她，如果……
“她不在了，可能我会选择南方的一个小城，那里没有人认识我，我会买下一栋带花园的房子，养一只猫一只狗作伴，每天晒晒太阳，散散步……那样的生活就很好了。”
“奶奶会好起来的，”裴译眼中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你没有想过再嫁人？”
秦晚愣了愣，轻笑出了声。
“我这种性格，不会主动追求别人，如果有人来追我，我还要斟酌他是不是冲着钱来的，所以我大概不会结婚，反正已经体验过了。”
“这么说，我岂不是剥夺了一次你结婚的权利，以及你对美好婚姻的想象。”
“婚姻也不完全都是美好，这个需要看运气的，就像我爸妈，他们也曾是彼此的初恋，现在不也分开了。所以我不强求，遇到合适的就结，没有也可以。”
如果我们不离婚呢？你会不会觉得我们合适，会继续选择和我在一起？
裴译不敢说也不敢问，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两年以后的生活。
想做的事情完成了，想要的东西得到了，他会不会抛弃所有，和眼前这个女人，去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城？
如果是这样，他甘心吗？
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秦晚艰难地收回思绪，低头看手表，“晶晶恐怕等着急了，我们回去吧。”
“嗯。”
裴译征征地看着女孩清丽的背影，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