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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锦衣卫的信鸽从海船上飞出,朝着北方飞去。

汪直看完来信,脸色奇怪,把信焚毁后没下其它命令,宣化府的狼兵们跟平时一样烧杀抢掠。

黎三带3千铁甲兵精锐从谅山城北上,随军的民夫加辅兵众多,大队人马合起来接近9千。当天快速行军50里后停下来扎营。

这一扎营就开始磨蹭起来。

黎三给黎灏回报说,要防止明军趁他们行军来偷袭。他指挥大军一天只走20里路。到宣化城还有100多里,他最少还要走5天。

黎灏在谅山城听说他这么慢,气得大骂。

身边将领有嫉妒黎三的,说了些黎三的坏话,什么拥兵自重,心怀不轨。黎灏听完反而不生气了,还派人给黎三送犒劳,只字不提让他加快速度的话。

黎三接到犒劳,给大军加餐,军营中安南士卒听说后,欢声满营。

亲兵问黎三:“皇上是啥意思,大人故意拖延,他应该看出来了啊?”

黎三笑道:“汉人的兵法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离城80里,他已经管不到啦。”

三天后,黎三的大军进入宣化府外围,周围开始有狼兵出没。黎三立刻安排扎营,然后再也不动地方了。

黎灏又忍了他两天,再次接到黎三军报。意思是他最近天天出营和狼兵打仗,狼兵打不过铁甲兵,一触即溃,但铁甲兵负重大,也追不上狼兵。

黎灏大骂:“追不上,不会直接去宣化城吗?当老子傻吗?才看出了这个家奴胆子这么小!”

在他心里,黎三是胆怯不敢战,一味糊弄自己。

黎灏召集众将,问他们谁能去顶替黎三。这些人低着头,全部装死。问计陈某,然而陈某前面受了黎灏的冷遇,居然摆架子不说话了。

黎灏无奈,决定自己带1千铁甲兵绕开明军,直驱黎三营中,索性拿了军权自己去救宣化。但他走了,谅山城谁当守将?

他把这个意思一提,各位将领顿时从死中复活,积极请战,个个拍胸脯说自己能守谅山。黎灏被他们气笑了,索性挑了个平时看上去最老实的当主将来守谅山。

军议结束,众人散场。

陈某大袖飘飘独自往住处走,一路上嘴里嘟囔着:“不用贤臣,奸佞当道,亡无日矣。”

有人听到他抱怨的屁话,偷偷报告给黎灏,黎灏冷笑道:“他这种货色也敢自称贤臣,等我解了宣化之围,回来再收拾他。”

黎灏这一动,整个战局顷刻间滑向深渊。

距离黎三大营20里的时候,黎灏感觉不对。

不时的,汪直的狼兵们从道路两边钻出来朝他们射箭,都是些自制的箭头,伤不到铁甲兵。

行军的时候一般不着甲,但为了防箭,他们全部着甲行军,行出不到10里,铁甲兵气喘吁吁,体力衰竭。

最后10里路,黎灏不敢冒险。他命令扎营。

当晚黎灏就后悔了。他们被狼兵骚扰了一整夜。明明知道肯定是小股敌人,但这些狼兵不光敲锣打鼓,最恶心的是,还时不时放火箭。

第二天早上,包括黎灏,所有人都眼睛通红,迎着朝阳,泪水直流。昨天晚上太痛苦了。

黎灏给他们鼓劲:“再走10里路,前面就是我们大军营寨。”

这些人身穿铁甲,忍住骚扰,好容易走完最后10里路。

等到了黎三的营寨前,望着紧紧关闭的营门,黎灏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他派个亲兵去喊话。

营寨墙上,直接射过来一箭。

上面的人喊道:“脱下铁甲,放下兵器投降,再让你们进来!”

黎灏大怒,身穿铁甲,亲自走到一箭之地外,脱下头盔高喊:“我是黎灏,朕命令你们,开门!”

上面的人喊道:“皇上怕死,肯定不会来。你是假冒的。有本事脱下甲,走近点让我看看。”

黎灏一颗心彻底冷了。他知道黎三反了,很可能已经勾搭上了明军。自己真要傻乎乎走近,铁定要被射死。

当即含恨下令退军。

他自付万金之躯不能冒险去宣化城,只好往谅山城原路返回。

黎三大营中,亲兵问:“大人,刚才为啥不追出去抓住皇上献给明军?这可是天大的功劳。”

黎三说:“黎灏为了一己之私,为了自己屁股底下皇帝的宝座,把我们整个安南拖着送死,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可这个功劳我们不能拿。”

“我们拿了这份头功,明军将领还怎么立功?人家搞不好一刀把我们也砍了。”

亲兵恍然大悟,说:“就这么放跑皇上,有点可惜啊。”

黎三笑道:“整个安南马上要重归大明,他孤家寡人,往哪里逃?迟早的事。”

亲兵说:“大人神机妙算,赛过那个诸葛亮。反正也打不过明军,兄弟们早就不想打仗了,给谁当兵不是当兵呀。大人是啥时候联系上明军的,连我都瞒着。”

黎三说:“不是故意瞒你。实在是这边前线不好派人去,明军杀红了眼,派人过去联络,搞不好问都不问,直接一刀跺了。白白坏了兄弟们的性命。”

“大人考虑的多,尽在替兄弟们着想。”亲兵心悦诚服,使劲拍黎三马屁。

黎三一边笑着,一边在心里想:“这等大事,我只能派心腹中的心腹,走最安全的海路,可不敢用你们呀。”

汪直见黎灏要跑,派出狼兵大肆追击,还亲自带着西厂番子追杀。

黎灏带的这1千铁甲兵来回往返累得半死,又听说黎三反了,明军要杀过来,人心惶惶,军心已散。许多人在路上解下铁甲,扔掉兵器,直接往老林子里钻,逃命去也。

汪直一路追,一路捡铁甲,不费吹灰之力。

半日后,他追到了最前边,也没追到黎灏。抓来几个俘虏询问,说是早就没见到皇上在哪儿了。

汪直狠狠一掌拍死俘虏,嘴里骂道:“狗日的黎灏,比兔子还怂,又又又跑了!”

黎灏见机不利,立刻逃跑,他几次下来早已经验十足。

只带着50个心腹,逃出30里开外,钻入密林中,这些人一路逃跑居然还兵甲齐全,似乎还能打。

黎灏领着他们回谅山城,心里思索怎么翻盘。等快到谅山城外,他命令手下收拾仪表,振作精神,作出一副成功归来的样子。

一行人衣甲整齐来到城门口,派人去喊门:“陛下归来,快开门!”

城上没有怀疑,但黎灏刚刚走进城门洞,心头一沉。他看见城里街道上兵荒马乱,守城的兵卒也面带惶恐。

急忙问:“怎么回事?”

“大事不好,明军偷袭升龙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