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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尚书余子俊亲自迎出,汪直略微点头当先一步往兵部大堂走。

李四有见余尚书面对汪直点头哈腰的样子,懒得打招呼,跟着汪直进了大堂。

这个余尚书是最近刚换的,应该是走了汪直的门路。进了大堂,汪直开门见山:“我想查查当年张辅大将军南征交趾的档案。”

余尚书当即命人去存档处翻检档案。边上一位兵部官员抢先同僚一步应声而去。汪直坐在大堂里等,余尚书在边上站着小心陪话。

过了快一炷香功夫,忽然有个衙门里的小官从外边进来,口中说:“尚书大人,您夫人叫我给您传个口信,说是晚上......“

说到一半,小官闭嘴,左右顾盼而后低下头。余尚书连忙向汪直告罪:“贱内有些体己话,我出去听完马上回来。”

“不妨碍。”汪直和气地摆摆手。

“余尚书夫妻和睦。”李四有面露笑容。

哼!

汪直当着许多人的面立刻给李四有一个冷脸。

余尚书出去许久方才回来,口中告罪:“家中私事,见笑了。”

又过了片刻,前去翻检档案的官员回到大堂,只见此人双手空空,朝着余尚书躬身行礼:“大人,英国公张辅南征安南至今已有70多年,档案找不到,怕是遗失了。”

汪直闻言大为失望,他早已等得不耐烦,不愿再浪费时间,一抖蟒袍,站起来准备走。

李四有忽然道一声:“且慢!”

汪直停下脚步,面带疑惑,转头看李四有。

李四有目光灼灼注视那位去查档案的官员,问道:“未请教尊姓大名,官居何职?”

“兵部职方司郎中,刘大夏。”那官员面色沉稳,抬头答道。

“哦。”

李四有高深莫测地盯着刘大夏打量,他此刻已经认出眼前这官员,正是3年多前从福建回华山路上碰到过的那位离任县官。

当年县官刘大夏高升去京中做官,在城门楼前被满城送行的风光,李四有记忆犹新。

当时刘大夏骑一匹瘦马立在护城河前,城楼上一大群青楼女子朝他挥手绢。驻马依斜桥,满楼红袖招。做县官到如此地步,可谓罕见。

李四有耳目敏锐远超常人。

他之前听到刘大夏早已来到了大堂外边,还低声和余尚书说了许多话,随后余尚书回大堂,而后刘大夏故意晚了一阵才进来禀报。

这里面没鬼才怪!

文官们的花花肠子太多,李四有决定诈一诈刘大夏。

“刘大夏。你可知遗失重要档案是何罪名?”

“不是我遗失的,我只是去查找。”刘大夏应对迅捷,毫不迟疑脱口而出。

李四有目视刘大夏,见此人相貌平平,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给人一种精明强干之感。

此人是个能吏!

李四有心中赞叹,口中毫不留情:“不是你遗失的,也不是你们兵部任何官员遗失的,那到底是谁遗失的?”

“永乐年间4征安南,数十万将士拼命换来的资料档案,说遗失就遗失,你们兵部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余尚书闻言大惊,他目视汪直,口中欲言又止。

汪直本来觉得70多年前的档案丢了也就丢了,不是很上心,猛然听到李四有这么一说,忽然觉得有道理:4次大军南征,将士流血换来的山川地理资料,说丢就丢,太不珍惜!

汪直冷视刘大夏。

刘大夏面色不变,亢声说道:“我上任不到3年,前面怎么遗失的,我哪里知晓。”

余尚书连忙也撇清关系:“是极,本官任兵部尚书不到3个月。跟我没关系。”

汪直见刘大夏一脸正气,心里有些信了,他转头看李四有,拿眼神问是不是搞错了?

李四有见刘大夏没露出丝毫破绽,但他在一瞥之下正好瞅见了余尚书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慌。李四有想起了关于刘大夏的一个故事,顿时心里有底了。

他拉着汪直重新坐下。汪直一甩蟒袍袖子,哼一声,但还是老老实实坐回椅上。

李四有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抖一抖飞鱼服的下摆,悠然道:“刘大夏,主意肯定是你出的。这计谋本来也算天衣无缝,可惜——”

他拖长音,故意吊了下汪直的胃口:“可惜这是你做的第二回了,有了第一回的事,第二回就有了破绽。”

汪直不明白李四有在说什么,只好坐在椅上不动声色,装着什么都懂。

余尚书闻言额头冒汗,腿发抖差点跪下来。

唯有刘大夏面色不惊,眼珠乱转,一只手悄悄放在腰后,作了个小动作。

李四有察言观色,瞧见刘大夏身后的几个小官员有些异常。李四有懒得再跟这群文官斗心眼,他大喝一声:

“锦衣卫何在?西厂何在?将兵部各处严加看管,但凡有一处走水的、塌屋的,当值官员不论大小,立斩!”

这话过分了,明显越权。

锦衣卫来兵部的人少,口中答应一声,先封住了兵部大堂的门;西厂的番子拿眼睛看汪直,等汪直发话。

汪直还是稀里糊涂,他故作高深,冷着脸点点头。

番子们轰然散开。

余尚书瘫坐在地上。

刘大夏高声喊道:“谁给的你们权力,你们怎么敢在兵部放肆!擅杀朝廷官员,你们想造反吗?”

汪直继续冷着脸不说话。

李四有放声大笑,压住了满堂的吵闹声,声音传到了外院远处:“今日兵部之内,但凡有一丝火苗烧起来,就是有人存心作乱,存心破坏国朝机密,杀无赦!”

刘大夏的脸色终于变了。

汪直也终于明白过味来:合着兵部这里有南征档案,故意藏着不给自己,说是遗失了。见李四有追着质疑,这些官儿又想来个毁尸灭迹,干脆烧了档案。

就你们这群文官聪明,把某家当猴耍!

汪直白白净净的脸上泛起潮红。

事情的起因很离谱。

刘大夏为人干练,听说要找南征档案,立刻推断汪直想南征。刘大夏为人极为自信、自傲,极有主见,他以为刀兵一起百姓必然遭殃,于是有心糊弄汪直。

他找个小吏假托尚书夫人名义将余尚书骗出大堂,然后劝说尚书:“南征将士必然不下10万,现在西南贫困,大军过境,必然民怨四起,锅里的温水要开了!”

余尚书是个软性子,不愿意得罪汪直。

刘大夏又出主意:“70多年前的档案,就说丢了。我派人先把档案藏起来,他就算搜也搜不到。”

余尚书虽然走了汪直的路子升官,但骨子里还是个文官,一听说打仗,民怨四起,心里感觉跟死了娘一样。

他咬咬牙,答应了。

如今事情败露,汪直坐在椅上怒视余尚书。

余尚书吓得差点失禁,抱住汪直的大腿哭诉:“是我一时糊涂,听了刘大夏的蛊惑,我只是怕生灵涂炭......”

李四有心中一动,在一边悠然开口:“有句老话叫:使过不使功。”

余尚书秒懂,更加使劲抱住汪直的腿,口里喊道:“从此我就是厂公的一条狗,厂公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汪直脸上缓下来,一脚将余尚书轻轻踢开。

“快去找档案,找不到有你好看!”汪直怒喝。

余尚书连滚带爬,赶紧想冲出大堂,却听李四有又喊了一声:“且慢!”

余尚书停下来。

此时刘大夏已经被两个西厂番子按着跪倒在大堂上,他不服气,努力抬头,口中却被番子堵了块臭抹布。

李四有冷声说道:“再去查一查兵部的永乐宝船图纸还在不在?一定要好好查,如果宝船图纸真被毁了,拼着这官不做,我会弄死很多人。”

“听清楚了没有!?”

李四有突然暴喝一声,房梁上“嗖嗖”震落了几片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