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晏青葙毫不犹豫的端碗喝药,晏繁缕立刻喊道:
“等一下!”
晏青葙放下药碗,她的嘴唇沾着褐色的药汁,似乎是觉得有些苦,皱着眉。
她疑惑的看向晏繁缕:
“大姐姐这是怎么了,不说是参汤吗?”
晏繁缕立刻道:
“哦,看了这个碗,我才知道,这参汤不是给你的,红缨拿错了。”
“红缨,收起来。”
晏青葙在心里冷笑,就这点小伎俩还来试探,还真是没意思。
晏繁缕起身:
“姐姐还有事情要做,先走了!”
晏青葙勾唇:
“不送!”
晏繁缕迅速的回到了立雪院,她皱着眉头,原本以为晏青葙根本不敢喝,却没想到,她拿起来就喝,完全没有顾忌。
莫非,晏青葙根本就不会医术,还是她察觉到了,故意演戏。
可是晏繁缕不敢赌,这碗汤药下肚,那么重的剂量,定然会腹痛不止。
若是真的出了事,晏青葙不肯给嫁妆,岂不是得不偿失。
晏繁缕只觉得这次试探,实在是太失败了。
晏青葙则是慢悠悠的擦着嘴,让连翘给她斟了一杯茉莉花茶。
那药,她一点都不怕,她完全可以一口气喝光。
只不过是晏繁缕不敢赌罢了。
早在县主府的时候,她就已经给自己把过脉了。
她本就畏寒,体质弱,上次坠崖,又在冰水里泡了那么久,这身体早就不能生育了。
即便是今天喝了那碗药,除了会令她腹痛,伤害不大。
只是,若是真的肚子疼,她就找御医过来看病。
那么,晏繁缕的嫁妆,她就有理由不给了。
只不过,晏繁缕顾虑太多。
注定难成大事。
就算晏繁缕知道她会医术又如何,她现在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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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腊月十八就到了。
虽然没有主母,但是在老夫人和兰姨娘的帮衬下,大婚倒也是热热闹闹。
给晏繁缕梳头发的人,是曾经跟何沛白交好的,户部尚书的夫人梁夫人。
她的女儿梁婉茹也来了,就是寒山寺向着晏繁缕说话的人。
还带了礼物给添妆。
来恭贺的人并不少,毕竟是三皇子妃,交好总比交恶强。
晏繁缕再次感觉到了,久违的被众星拱月的感觉。
如今是晏青葙当家,她自然要到场。
看着晏繁缕那一身华贵的嫁衣,晏青葙总觉得惊奇,她对身边的白薇道:
“原来何沛白早已经给晏繁缕准备了这么美的嫁衣,这是存了多少私房钱!”
白薇撇了撇嘴:
“奴婢觉得,小姐穿上会更好看。”
晏青葙笑着看向她: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
快要上花轿时,晏繁缕穿着一身华贵的嫁衣,娉娉婷婷的走到晏青葙跟前:
“二妹妹,姐姐今日就是真正的三皇子妃了,”
“日后,姐姐定会多多关照二妹妹的!”
晏青葙笑得十分的真诚:
“大姐姐,恭喜你呀!”
“有一个皇后做婆婆,大姐姐自求多福吧!”
晏繁缕看着晏青葙那张无害的脸,很想给几巴掌。
她忍了忍,看着满院盖绑着红绸的箱子,晏繁缕心情缓和了不少。
她盈盈一笑:
“多谢二妹妹给我准备的嫁妆。”
晏青葙道:
“大姐姐不必道谢,毕竟,这些嫁妆究竟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大姐姐可要守好了!”
看着晏青葙那张笑意盈盈的脸,晏繁缕想要动手撕烂她。
不过,她也就是想想罢了,她是端庄的三皇子妃,日后想要整治一个人,容易的很。
告别后,晏南星背着她出了院子。
晏繁缕在他的耳边嘱咐:
“南星,姐姐不在侯府,诸事多加小心,特别是晏青葙,无事千万不要招惹她。”
晏南星点头:
“姐姐放心吧,南星知道了。”
晏繁缕还不确定,究竟是不是三皇子对晏南星下手,这件事还要悄悄的探查。
不过,就算是三皇子做的,她也没办法为晏南星讨回公道。
只能尽力补偿。
三皇子还算是给面子,亲自骑着马过来迎亲。
晏俊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被楚王针对的郁气一扫而空,从今天起,他就是皇子的岳父。
以后谁不会高看他一眼。
想必皇上自然也不会太过为难。
晏繁缕坐在轿子上,隔着轿帘,悄悄地问红缨:
“事情都办妥了?”
红缨:
“三皇子妃放心,奴婢已经办妥。”
晏繁缕放心了,能不能救下母亲,就全靠这件事了。
很快,平阳侯府门口的喧嚣随着花轿的离开渐渐远去。
晏青葙也回了自己的青玉院。
至于招待宾客这件事,她一个半残,能做了什么,相信父亲十分愿意代劳。
还有十几天就要过年,佟管家办事十分妥帖,平阳侯府喜气洋洋,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整个院子里的的人都有新衣服,连同家丁奴婢无一例外。
赏了衣服,还有银子,自然是上下和乐融融。
晏俊明下朝一回来就感受到热情的氛围,他突然想起苏韵在的时候,也是这样一片繁华和乐的景象。
突然,他发现,自己忘记了何沛白,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去大牢探望。
晏俊明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不应该,于是,喊上晏南星,带着换洗的衣服和吃食,去了京兆府。
京兆府自然不会阻拦晏俊明,家属探望,十分合理。
可是,当晏俊明看见何沛白的样子时,也是吓了一跳。
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躺在稻草上,看上去跟乞丐无异。
头发凌乱,双目无神,脸颊凹陷,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晏俊明看着昔日对他照顾有加的女人,变成了这副模样,十分的心疼。
可是,那副样子,看起来令人作呕。
晏南星没有错过晏俊明眼神里的厌恶。
可是,他并没有气愤,因为,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原本他以为能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母亲,那样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最大限度。
不曾想,竟如此。
他没有吐出来跑出去,已经是念在对方是自己生身母亲。
晏俊明轻声开口:
“沛白,沛白,听得见吗?”
听见晏俊明的声音,何沛白空洞的眼神聚起了光亮,她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眼神中迸发出欣喜,委屈,怨恨以及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