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怎么?”
端木逝才发出一点声响,苍亦初便充满警觉。
诗殃道:“没事,不小心碰到伤口而已。”
新长出来的皮肤太薄,碰到点温度就格外敏感。诗殃:“不够烫,苍亦初。”
又在挑挑拣拣。
苍亦初毫不避讳,站在他身后,看着对方发顶某根微翘的短发,手伸进浴池内,“这个温度还不够烫?”
“有点冷。”
明明已经是尉迟隐平常的水温了。
苍亦初取出火折子催动灵力将水升温,“可够?”
他还使了个坏,那水温要比人体温度高出些许,端木逝应该感到烫才对,可对方却摇了摇头:“不够。怎么?”
他才发现自己的要求很奇怪吗?
但是确实感觉水温挺低的。刚入水时就跟初春刚化开的冰湖一样。
但是水面分明有热气升腾。
“系统,检测一下水温。”
系统道:“52度了……”
诗殃:“……”
忽略苍亦初这个小坏蛋的恶作剧,这个温度,就算他是体寒也该差不多了吧?诗殃却仍感觉差点意思。
“不对劲。”诗殃招手试图将方才脱下的药物拿过来,却法力尽失,伸出去的手无力地滞涩在空中,像个中二少年。
关了特效,真尴尬呀。
苍亦初看出他的意图,将丢弃在地上的东西勾到他手里,诗殃这才好受些,翻篇了。
那是一柄草药袋子,有一层纱布装裹着形成一摊煎饼的形状。
暗绿色药渣气味复杂浓郁,抵在鼻尖轻嗅,“百里丝……鹤真枝……烈光筋”
苍亦初站在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闭眼轻嗅的模样,像是一只好奇的小狐狸,聪明又专注,他呢喃出口的草药全部正确。
狐狸抬眸:“龙阳草。好烈的药。”
苍亦初又从怀里掏出一只玉色瓷瓶:“还有这个。”
“缠绵龙血?你!”诗殃问:“这不是你在仙门大比时得到的吗?”
单人赛魁首的奖品,他居然这么舍得。
“嗯。”苍亦初道:“三年前在百晓生那里看的早报内容都记得,却不记得[灵梦霜月灵果]?”
正想感慨感慨他真是下血本,结果他来了这么一句,诗殃直接噎住。
这苍亦初,总能让他无语。
“咳咳。”诗殃假装轻咳两声,问:“这是谁配的药方?”
“我师弟尉迟隐。”
语气不免有些许自豪,诗殃道:“他用药很大胆,看来光靠这涅盘丹吊着,我也没可能恢复成从前。”
“高不成低不就的,连活着都难,更妄论修仙。”
苍亦初:“会有办法的,虽然你不在意那颗心脏,但若是能拿回……”
诗殃:“拿不回了。你当流彩穿心知夏是拿着双子心收藏的吗?八成已经被炼成什么了吧?”耸了耸肩,“再说,坠过魔的心,你觉得还能用吗?塞回去会不会入魔?”
妹妹一个人自愿入魔也就算了,他可不愿沾染魔气。
甚至厌恶魔族厌恶至极。
苍亦初看出他想法,转而道:“亦可以寻找其他合适的。”
诗殃寻思着,那不是心脏移植手术之类的?找个自愿遗体捐赠的?在这个时代恐怕没有谁会自愿吧?
默了默,抬头对上苍亦初视线。
银辉月色照映在他眸间,里面又藏着一个身影。
房间没有灯光,四周静悄悄的,也昏昏沉沉,他一个超级大近视怎么看见的?
长久的近视生活,练就了摸瞎技能吗?
不过按照他们修仙人的角度来说,多的是眼瞎修士,听声辨位,连细微的呼吸声都能捕捉。
苍亦初如此天赋异禀肯定早就学会了。
“虽然你师弟给我使了这么多阳性药草,但我还是感觉怪怪的,缺少点什么。”诗殃垂下头,捧起浴桶内清新通透的热泉,喃喃道:“是什么呢?”
这种奇怪,诗殃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好像一个没吃饱的乞丐,腹中空落落的。
可他已经辟谷,早就没了饥饿感,又怎么会饿呢?
“还要热水吗?”
“加热加热,我倒要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抗高温能力飙升。”
又试了片刻,苍亦初就不陪他玩了,果断收了火烛道:“你自己感觉不到,但是身体已经快要烫伤了。”
诗殃差点想让他试试让他泡在沸腾开水里是什么感觉,闻言低头看看自己手臂果然已经泛红,原来只是[Aδ纤维]介导障碍。
害。
以为自己能抗高温,其实并没有,该熟还是会熟。
没意思,诗殃胡乱往身上泼了会儿水便又站起身要走了。
湿漉漉得踩在地板上,身上也没办法自己弄干。
刚从水里出来接触到更加寒冷的空气令诗殃瑟缩了会儿,很快又被一条柔软的巾帕包裹。
大毛巾遮住半张脸,诗殃回头对身后的人问:“接下来你们要去哪儿?”
苍亦初:“师弟师妹途径[隰安谷]时被山谷中鬼怪所困,虽然已经将他们救出,但那鬼怪不除,恐难安民。”
端木逝:“[隰安谷],那是个洼地。”
“嗯。”
端木逝揉了揉头顶毛巾,将水汽擦拭干净:“那里地势低洼,的确多生鬼怪。”
苍亦初问:“你对附近多有了解。”
端木逝:“我拜入古墓宗也有许多时日,虽然离开了二十多年,附近地形也不会轻易改变。”
苍亦初问:“那你可听闻过[碎肉山]的传闻?”
“碎肉山?”
“嗯,隰安谷以东那座山,被当地百姓称为碎肉山。起因是山中猎户经常能在山顶和山后发现奇怪碎尸。一些胆大的甚至曾带回碎肉自己吃过,不过都平安无事。”苍亦初道。
“那些肉,不是山中野兽啃食剩下的?”端木逝拢了拢巾帕,又不自觉瑟缩,长睫还挂着水珠,虽然只是寻常轻睐,看在苍亦初眼里却莫名勾人。
“我们此行便要去查探。”
诗殃稍一回头便撞上那人灼灼视线,明明眼中有照月星坛,却又有炽火燃烧。
“嗯。”
端木逝没有再提自己要离开的话,顺其自然好像一切都不在意了。
反正他暂时要逃肯定是逃不掉的,不如既来之则安之,云兴言说得对,他可以先看看苍亦初究竟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