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玉悻悻说道:“以前是我自视太高,有眼无珠,倒是没想到你们武功如此了得,不仅能从那些人手中将人救出来,还反杀了好几个人,谢某实在佩服的紧。”
他这番话说得真情实意,他确实是很佩服几人的本事。
白狐脸上忽现忧色:“救下铭少爷两人,纯属机缘巧合。可今日我们几个之所以能逃脱出来,却不是我们的本事。我们是遇上贵人了,多亏了那人舍命相救,我们才能留下性命。”
谢怀玉听到这里,震惊不已,急忙问道:“是谁救了你们,那人在哪?”
白狐摇头道:“不认识,那人一身黑衣,带着个眼罩,看不清面容,今日多次救我们于水火,那些人也是她杀的。”
说完佯装四下察看,然后遗憾道:“也不知人现在跑哪儿去了,她受伤也不轻。可惜了,还没机会感谢她救命之恩呢。”
谢怀玉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那人居然也在这里!
他究竟是在暗中守护这几个凉州人,还是特意过来杀人的?
这次他没有觉得是自己来晚了,与那人失之交臂。
那人定是看到他们到来,这里已经安全了,才刻意避开他们的。
白狐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他,他们不认识那人。
纵使他心头有万般疑问,也不能再去追问了。
压下心头万千疑云,谢怀玉对白狐道:“吴大人晚些时候会随大军过来。你们几个伤得不轻,必须回京休养。我们等会具体商量,务必将几位摘出来,不让你们陷入险境。”
“好。”有谢怀玉这句话,白狐总算放心了。
谢怀玉和白狐在一旁说话时,谢怀瑾一双眼睛一直死死盯着两人。
劫后余生的庆幸过去后,他心里感受到了浓浓的不安。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父皇嫌弃他,外人甚至包括他的两个皇弟都看不起他。
他一直活得谨小慎微且自卑怯弱,唯有皇伯父和玉哥哥对他看顾良多,让他感受到格外温暖。
可昨日光天化日之下,他居然枉顾玉哥哥的反复提醒,贸然追上了远离人群的表弟,被人打晕劫走了。
他都能想象回宫之后,父皇会用怎样失望的眼神看着他,甚至连责怪他的话都不屑跟他多说几句。
更有甚者,他从昏迷中醒来后,居然见到了那几个凉州来的山匪。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这几个山匪劫持了他们,这有什么错吗?
哪知道因为他的大声呼救,他们居然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打晕了。
他再是不得父亲宠爱,也是堂堂大乾皇子,那些人怎么敢!
现在他隐约知道了,因为他的呼救,他们的藏身之地提前暴露了,害的那几个山匪险些丧命。
看玉哥哥对他们的亲厚看重,得知实情后,恐怕也会觉得自己无能吧。
那个山匪叫玉哥哥单独说话,一定是在背后状告自己的愚蠢。
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跟玉哥哥提起,生死攸关时,这些山匪曾以他和表弟的性命威胁那些杀手,甚至想要丢下他们独自逃命。
当时那人掐着自己脖子的感觉,他至今记忆犹新
他此时既害怕谢怀玉等会看向他失望的眼神,又对那几个山匪莫名升起恨意。
那些杀手心怀叵测,死有余辜,而这几个山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救自己和表弟,不过是求名求利而已。
白狐几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们兄弟拼着生死救出来两个人,还没得到任何回报,却被人暗戳戳地恨上了。
连慧退出众人视线后,朝着自己安置马匹的地方疾驰。
待找到马匹,披上厚实的大氅,连慧打马朝着连阳镇赶去。
此时皇帝回銮的消息还未传出,连阳镇热闹非凡。
连慧的到来毫不起眼,她顺利地牵着马进了左秀才居住的小院。
左秀才诧异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连慧,用眼睛询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哪想到院门才关上,连慧便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左秀才大惊失色,一把将她扶起,连慧急促说道:“不要顾忌,帮我处理好伤口,然后立即、马上送我回京,要快。”
才说完这句话,连慧便直直晕了过去。
惊慌不已的左秀才手忙脚乱将她带进里屋,想要查看她哪里受伤了。
哪知道脱去外面的大氅,便发现她里面的紧身衣衫几乎湿透。
伸手一摸,满手鲜红的血迹。
左秀才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缓下自己不断颤抖的双手。
性命攸关之时,哪里顾及得了男女大防,连慧在他眼里,直如自己的女儿一般。
左秀才好不容易脱去连慧的外衫,雪白的里衣早已变成殷红一片。
新伤旧伤绽开着狰狞的口子,看得左秀才眼泪哗哗往下流。
这是遇上了什么人,能将她伤成这个样子。
这个傻姑娘,是忍着怎样的剧痛跑来自己院子里的。
期间连慧疼的醒了过来,勉强露出笑容安慰左秀才,让他放心给自己敷药,自己死不了。
左秀才心里酸涩无比,这丫头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就凭着这一身伤痕,怕是所有男人都会望而生畏。
待到所有伤口都敷药包扎好,左秀才没有忘记连慧昏迷前的嘱咐,将她扶上了自家破旧的马车,将所有药材一股脑包好,赶着马车一路往京城而去。
才出连阳镇不久,左秀才便见到了乌泱泱赶来的护城军。
他都不需要去问连慧,便直觉这些人恐怕跟这死丫头有关。
真是个惹事精啊,才来京城两个月,就将整个京城搅了个天翻地覆。
左秀才赶着马车瑟瑟避在路边,礼让大军蜂拥而过。
随后再不耽搁,马不停蹄地朝着京城疾驰而去。
待到进京后,已是下晌时期,连慧早已清醒过来,无力地靠坐在马车上,一五一十将这几天的经历讲给左秀才听。
左秀才听得心惊肉跳,几次想开口说要带他们离开京城,终是忍住了。
连慧想要劝他独自去住客栈,自己一个人回去。
左秀才狠瞪了她一眼道:“不是都过了明路吗,怕什么?如今也就亮子一个全乎的人,我不去照顾你们,难道你还想要吴胜生派个大夫过来为你们诊治?”
连慧无奈,只得让他一道跟着去了青云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