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越来越复杂了。
护国公比任何人都心焦,坚持要前往南疆亲自处理。
谢恒再次表达了对周畅的信任。
南疆不过是对方拿出来恶心他们的手段而已,凉州形势已经够严峻了,决不能因为猜忌而导致南疆守军的离心。
周岩既心惊又愤怒,他相信自己的儿子,也相信整个南疆守军的忠心。
可现在不仅自己的儿子被人算计,还给吴家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周岩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誓要将那些余孽彻底铲除。
谢恒按捺下对南疆的担忧,一面将京城的消息传递给秦王,一面开始想办法整顿凉州守军。
正好谢怀玉也需要个机会将吴放被杀的真相泄露出去,于是便有了兵部骤然而出的几道调令。
而吴放被何人所杀的消息没有任何人挑明,却依旧十分隐晦地在极少数高官之间成为一个传说。
殿前司和秦王府的地牢这些日子明松暗紧,闲杂人等根本无法靠近。
谢怀玉更是迫切地希望得到效用更厉害的迷幻药,便是太医院院正也隐约明白他拿这些药究竟要干什么。
该做的都做了,前朝余孽会不会上当,就真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了。
吴胜生和孙涛等人这些日子不是往殿前司跑,就是往秦王府去,只为了迷惑有心人。
可今天吴胜生来到殿前司,却不是这个目的。
他是得了谢怀玉传信,听说杨姑娘的尸体被人发现了,才特意跑一趟的。
见了谢怀玉,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眼中的复杂意味着什么。
就在几天前,他们还因为顾衍一番话,以为杨姑娘尚且活在人世,哪知道这么快就得到了杨姑娘的死讯。
原有的猜想得到这一讯息后,瞬间成为一个泡影。
顾衍得了传信,很快也赶了过来。
在告知请他过来的原因后,谢怀玉急问道:“顾兄可有将我们的疑心告诉杨虎几人?”
顾衍摇头道:“没有。我这些日子就没去过青云巷。看来是我想多了,杨姑娘还是遭了不测。谢世子可确认死者就是杨姑娘?”
谢怀玉失望道:“死者全身已浮肿腐烂,面目难辨,不过身上衣着与当日一模一样,且确是在水中浸泡了一月有余,还被套在一个麻袋中,想来就是杨姑娘了。”
吴胜生遗憾道:“杨虎几兄弟已经出城了。这事,哎……”
他有些说不下去,心里很是难受
原还存了一份希望,杨姑娘尚且活在人世,如今希望破灭了。
顾衍同样没说话,露出几分失望和尴尬。
谢怀玉道:“我已安排人带杨虎几兄弟过去了,会助他们厚葬杨姑娘的。听邹绪说他们现在手头拮据,还找邻居去借钱了。等这次事了,我会想办法补偿他们。”
吴胜生沉默点头,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这事他们都有愧于杨虎几兄弟。
顾衍不动声色道:“与其资助他们些银钱,不如帮他们一把。前期他们不是说想帮邻居盘下明月轩吗,这回他们还去跟邻居借了钱,想来他们之间已经十分信任了。”
吴胜生忙道:“对,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那位邻居必定不会亏待杨兄弟几个。”
谢怀玉爽快到:“好,等我回京后就着手此事。后日我便要随皇叔出城去了,城里恐怕会有场恶战。只是这两天京城这般安静,我心里都没底了。”
那个人究竟关在哪里,来人总要有个目标。
这个时候该有人跳出来摸清底细了。
可这两天却风平浪静,没有一点动静。
这事就出乎几人意料了。
顾衍已经从杨惠之死的疑惑里挣脱出来,说起京城的局势,不由插嘴道:“都已经是明牌了,对方不会在这个时候贸然出头的。”
谢怀玉认同他的看法,看向吴胜生道:“胜生叔,御史台也没动静吗?张进最近如何了?”
吴胜生道:“张进一切如常。这个人我越来越看不透了,他是否真是前朝暗子,我如今一点把握也没有。”
孙继明这些日子将张进查得清清楚楚,家族诸人底细都被翻了出来,明面上看不出任何问题。
倒是此人交友广泛,尤其与同科好友交往甚密,这要一个个查下去就不是那般容易了。
谢怀玉道:“无论如何,我们按事先商议好的做就行了。胜生叔,京城就拜托你们了。”
吴胜生郑重点头,脸上有几分期许也有几分担忧。
顾衍问道:“我能帮你们做什么吗?”
吴胜生想了想道:“顾编修机敏睿智、慧眼如炬,劳烦这两天跟在我身边,助我一臂之力吧。”
顾衍道:“吴大人不必客气,该当的。”
没人知道他此时心里的惶恐和急切。
一个可怕的念头这几日在不断折磨他,自己的小弟会不会被对方逼迫着出来行刺或是劫狱?
这可是个九死一生的陷阱,他都不敢细想后果。
此时又听吴胜生对谢怀玉道:“京城这边,无论对方耍什么手段,我们能抓到多少人都是胜算,没什么风险。倒是皇上那边,你不能大意,要谨防对方声东击西,千万不能出了纰漏。”
谢怀玉肃然道:“放心,我定不会让他们有任何可乘之机。”
吴胜生又道:“铭儿母子也劳烦你多看顾,那小子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你多约束着他些,不要让他到处乱跑。”
谢怀玉自是认真应下。
两日后,皇帝携文武百官浩浩荡荡离开京城,前往连阳镇。
多数家眷也随同前往。
谢怀玉领着大部分殿前司护卫随驾。
因着连阳镇的热闹,不少富商及普通官宦也都前往连阳镇,住进了自家在连阳镇的别院。
一时间,连阳镇迎来了一年一度最热闹的时期。
喧闹的京城却似乎在一瞬间冷清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