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朝她一笑,又道:“可这些男人吃过之后,把嘴擦干净就什么都忘了,原来故事里全都是骗人的,我知道能来青楼的男人,没几个是好东西,如果不用些手段,是不可能收住他们的心,于是我日夜想啊想啊,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正好在这个时候遇见了他。”
“我从一个大夫口中得知曼陀罗的功效,于是定下计策,请姐妹们装成女鬼,趁大郎熟睡之后,在他的房间行事。那夜我丈夫因服食了曼陀罗,精神恍惚,心烦意躁,起来看见了那一幕,加之我又添油加醋,说大郎花心,害死了不少女人,他当然会信以为真,把看见的当成见鬼,这样他就不敢花心,就算不想娶我,为了活命也必须这样做,他所看到的女鬼,有一些事我安排的,有一些是他自己产生的幻象。”
“原来如此。”黄芪道,“如果不是有鬼,那大郎是怎么死的?花魁又为什么要自杀?”
中年妇道:“大郎是得了花柳病,他这个人风流成性,死不足惜,花魁本以为可以依靠他,谁知也染上了这个病,如果被老鸨知道,她会生不如死,所以才会……。”
黄芪道:“可这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曼陀罗不可能残留至今。”
中年妇道:“我怕时间长了他会看穿我的计策,又出去花心,所以为了控制他,一直以来,我还在给他喂服曼陀罗,只是份量很小,让他时常以为见鬼,惊惧之下就不敢到外面沾花惹草,对我一心一意,服服帖帖。”
杜平斥道:“你真是歹毒。”
灵芝道:“他若不喜欢你,你又何必喜欢他?一个人自在难道不好吗?”
中年妇道:“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当然不怕,像我这种人,一直都被人踩着,不找个男人依靠,还能怎么办?等年老色衰,到时候连死都不如。”
铁手道:“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
中年妇忙道:“我没有,这么多年他都没事,不可能是我害死他的。”
杜平道:“你自己亲口说的,我们都可以作证,难道要翻供吗?”
“不是她。”黄芪淡淡道。
众人一惊,铁手道:“你说不是她?”
黄芪道:“不错,曼陀罗可以让人产生幻觉,但不致癫狂和攻击性,他对铁捕头撕咬,犹如猛兽,一定有别的原因,可能是鬼魔啃噬本性所致,只是可惜,你为了自己却害了女儿。”
中年妇不解,黄芪继续道:“曼陀罗本就有毒,常年累月服食,毒性累积,不利生育,或许你女儿的聋哑之症,就与此有关。”
中年妇闻言大惊:“是我……是我害了女儿?”
言语中都是自责。
黄芪叹了叹,道:“该问的都问了,你走吧,不过刚才的话还请你不要说出去。”
中年妇泪止不住往下落,喃喃道:“我的环儿,我的环儿,娘对不住你……。”跌跌撞撞的走了。
“黄公子,你不会真的相信这歹毒娘们吧?”杜平道。
黄芪道:“我相信,像她这样的人,不会去杀自己的丈夫,况且他们还生了一个女儿。这个男人也的确可怜,以为见鬼,谁知竟是受人摆布,鬼故事中本没有鬼。”
杜平笑道:“世上哪有那么多鬼,其实……嘿嘿,我讲的故事也是假的,我遇见的不是鬼,而是龙门客栈老板娘怒我轻薄,和几个伙计合起来装鬼吓我。”
铁手愕然,没想到他们的故事都不是真实,又想到自己在太行山也根本没见过鬼怪,难道也另有蹊跷?
“除了这妇人之外,你们觉得谁有可疑?”黄芪问道。
杜平摸着下巴想了想,道:“咱们兄弟是结伴来的,必然最清白,铁捕头三人是官差,还死了一个兄弟,也不会是他们,刚才你又排除了那毒妇,所以从目前来看只有书生和老板娘夫妇最可疑。”
铁手道:“书生文弱,不像是他,而店主人夫妇的疑点则不止一处,当年此处发生瘟疫,偏偏他们幸存下来,这是可疑之一;其二,此处方圆数十里没有人烟,他们为何要在此开客栈?以我的江湖阅历,只有黑店才会这样做;最后,每次出事的时候书生都在场,而他们却姗姗来迟,所以从作案时间上来讲,他们也是最可疑的。”
杜平点点头道:“铁捕头说的有道理,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是坏人。”
黄芪道:“这也只是猜测,在找到真凭实据之前,还不能下定论,我们分头看着他们,若果如铁捕头所言,必然会找到破绽。”
杜平道:“黄公子,你的性子太过谨慎,时间越长或许死的人会越多。”说着和铁手一起出了去。
黄芪望着星空,想着要是张行云、刘义山在就好了,他们都有治邪的本事,尤其是刘义山的麒麟臂,能感应到邪恶之气,不用这般辛苦的寻找。
很快,天亮了。
铁手杜平监视了书生、老板娘和老张一夜,不见任何异常,又来找黄芪商量,不久中年妇带着环儿过来,说是要走,铁手迟疑,黄芪不想孩子受到惊吓牵连,先应允了,铁手只好答应,道:“好人做到底,这里荒无人烟,你们赶路很危险,我让阿胜送你们去集镇人多的地方再回。”
中年妇感激不尽,连丈夫的后事也一并托付给他们。
环儿临走之时,不停的用手往天上指,灵芝记得前天她便这样做过,不知何意。
“铁捕头,你让那对母女走了吗?”书生走过来问道。
铁手点点头,书生道:“既如此,可否让我也离开?这客栈邪气很重,我不想命丧于此。”
杜平道:“在找出真凶之前,你们都是嫌犯,怎么能走?”
书生不平,道:“那为什么要放走那对母女?”
铁手道:“这是我们的决定,无须告诉你,总之你放心,我们都在这里,要出事也未必轮到你。”
书生怒道:“也罢,你们愿意等死便等死罢了。”拂袖而去。
“杜哥,黄公子,不好了。”张老和小刘哥一溜烟跑过来。
杜平心烦意乱,道:“又出什么事了?”
张老道:“你不是让我们监视老板娘夫妇吗?刚才我们看见他们在磨刀,说什么‘都杀了’,什么‘吃肉’,一定有问题。”
杜平“刷”地站起身,喜道:“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这果然是家黑店,铁捕头,抄家伙,去抓他们一个现成。”
众人把书生和阿强叫上,匆忙赶往,果见老张在厨房里磨刀,一面磨一面笑,铁手性急,提脚踹开门,突然身后风疾,老板娘从门后窜出来,拿着斧子照他的头砍下去。
众人大惊,齐叫小心,铁手连忙施展脚法,侧身避过,与此同时一枚飞镖正中老板娘的右腕,但老板娘浑然无觉,依然直扑铁手,老张面目狰狞,持刀也劈了过来。
铁手武功高强,一手刀法出神入化,不多时已伤了老张、老板娘多处,但这二人好似魔怔了一般,不痛不叫,只知疯狂的劈砍。
众人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杜平道:“他们究竟是人是鬼?怎么不知道痛?”
黄芪心知有异,将犀照拿在手中,叫道:“铁捕头,快让开。”
铁手闻言纵身跳上屋梁,黄芪打开宝镜,蓝光将老板娘老张照在当中,这时只见他们身上被一层黑气所绕,那黑气在蓝光中不停挣扎,仿佛也有生命,老板娘老张神情扭曲,极为痛苦,叫着:“救我,救我。”
众人大骇,张老道:“这是什么鬼?”
杜平见黑气渐渐转弱,连忙冲上去,连砍两刀,老板娘夫妇惨叫,黑气消散,二人倒在了血泊之中,铁手要阻止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