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自己被解开束缚,周晨都在想着自己对上祁旻的视线,从他眼里看到的那一点,强行压制似的暗色。
那是一种忍耐着烦躁的平静,又是一种想要做些什么的暴戾。
周晨小心看着祁旻脸上,那似是平静的神色,心中不由泛起了疑惑。
好像从进电梯那时开始,祁旻的心情好像就一直不怎么好。
但当时祁旻一直背对着他们,周晨也没有过多的去探知和询问。
只当他是因为这个奇怪的世界而烦躁而已。
但现在看来,恐怕应该不止于此。
周晨自己是一个医生,学习的时候看的资料很杂,当时他学的最好的一个科目比较偏,是心理辅导科。
这个科目比较冷门,就算有的年轻雌虫因为第一次参加战斗,经历了血腥,也几乎很少有需要进行心理辅导的。
毕竟大部分的虫族雌虫,都有着天生的战斗习性,几乎没有谁会去需要进行心理辅导。
因为那会被视为弱小,一旦次数达到两次,将会被面临淘汰制的裁决。
而且其实更有需要的,更多的是那些已经成为了雄虫所有物的雌虫或亚雌。
长期忍受着虐待和毒打,甚至不公平的待遇以及欺凌的他们。
其实或多或少,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心理问题。
自我厌弃,自杀倾向,或严重抑郁。
甚至会不受控的伤害到幼虫,
又或是报复性的针对其它同一性别的雌虫或亚雌。
以此来达到苦难并不是他才会有的特性,种种现象,比比皆是……
但很可悲的是,他们就连看病,都必须要经过他们雄主的批准。
如果没有得到相应的允许,就算来到医院,也绝不能被医院接收治疗。
不然将会被视为是对雄虫尊严的挑衅,和过多干预其家事。
是完全属于违反雄虫精神保护法的行为。
一旦雄虫保护协会受理并证实,那么接收病患治疗的医院,将会面临大面额的赔偿以及刑罚。
所以有些医院如果要治疗已婚的雌虫或亚雌,都必须先查看其雄主所同意允许的文件。
如果没有,将不予治疗。
(怀孕的雌虫除外,规则对于幼虫的保护大于对雄虫。)
因此这类的病患是少之又少,这个科目也一直是处于冷门的状态。
看到周晨被解开后,祁旻便只说了一句跟上,就率先走出了房间。
开始按照记忆里以前的路线,从各个地方不停地穿梭着。
期间路过很多房间,有的敞着门空无一人。
有的门口站着雌虫,和他们打招呼并试图一起。
也有紧闭着门,没有被打开过的。
但无论是哪一种,祁旻都只是看了几眼,就带着周晨转身离开,脚步匆匆,没有停歇。
就算唯有的几个停顿,也只是在看到一些在外形上,酷似于亚雌的那些虫身上。
周晨看到那个别的几个,也疑惑的问过祁旻,但祁旻也只是敛着神色,没有回答什么。
“咔哒。”
祁旻再次拧开了一间拐角处的房间,周晨注意到他一直冷然的神色,突然缓和了几分,顿时不由好奇的上前看去。
这个房间相较于其它的房间,要大了足足一倍,其中有八张床铺,靠着房门墙壁的位置还有一个镶入墙壁的柜子。
房间的床铺上并不都是有人,周晨扫了一眼,房间大概只有六个,似是亚雌模样的虫。
而最令周晨觉得奇怪的是,这六个似亚雌模样的虫,并没有像其它房间里的一样被束缚起来。
不仅如此,门被打开的声响,也并没有吸引她们的注意,她们仍然是静静的躺在床上,没有任何的反应。
就好像,无论从门口进来的是谁,她们都不在意。
“周晨,从现在起,记得叫我祁医生,还有,什么都别问,我没空回答你。”
祁旻侧着头,低声嘱咐的对着周晨说了一句,随后就抬脚向前走了两步,刚好到达进入房间的范围。
“陈盼儿,李菁菁,起来。”
祁旻的声音很稳,不带着什么情绪,但周晨能明显的看到。
有两个不同床铺的亚雌(女孩),几乎是在祁旻说完名字,便浑身止不住的狠抖了一下。
然后就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浑身开始微微颤抖的,抓紧着身上躺着的被褥,眼里是止不住的恐惧与不愿。
“起来,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祁旻再次开口,这次的声音冷了几分。
周晨看着她们眼里难以掩饰的恐惧和害怕,心中几乎是瞬间便升起了不忍的情绪。
几乎是想要立刻打断祁旻的开口,将他拉出房间,好平复她们的恐惧。
但对于祁旻的信服,和这个世界的异常,还是让他强行压下了心中不忍的情绪,垂着眼,尽量不看向房间里。
周晨觉得,祁旻能找到并带着他,肯定是因为有事有什么需要他来做。
不然光凭着祁旻对于这里的熟悉,且游刃有余的样子。
完全可以自己单独行动,没必要还带着他这么个累赘。
周晨自认为自己并没有什么能力,能够去帮助到祁旻什么。
对于这个奇怪的世界,他能活到现在,完全是靠运气和谨慎。
他没有雌虫天生优秀的体魄,也没何诚和莫彬那样训练有素的本事。
他所会的那点医学知识,在这个世界也并不适用。
如果不是他足够细心观察,和较好的运气,恐怕在上个世界,他就被那些鬼怪给撕碎了。
听到祁旻的再次开口,两个被点了名字的女孩,虽然身体仍然是颤抖不止。
但还是强撑着慢慢下床,站在床边低着头,一声不吭。
周围床铺上的几个女孩,见到这一幕,只是害怕的蜷缩起来,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或疑问。
如果周晨这时抬头,还能看到,有两个躺在床上的,在听到祁旻喊出的名字时,脸上的神情,是放松的,
好似在庆幸,祁旻喊的名字里,没有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