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传入畸园
瓜州渡口的集市一如往常地热闹,吆喝声、谈笑声不绝于耳。然而,在这熙攘的人群中,一则关于忠顺王的消息却悄然传入畸园。
“听说那贾宝玉已经被忠顺王抓了,如今软禁在船上,说是犯了大逆之罪。”
“还有这事?贾家不是早没落了吗,抓他干什么?”
“嘿,你不懂,贾宝玉这人有才,但这才气用错了地方。他写了什么《芙蓉诔》,据说里面讽刺了朝廷。你说,这还能有好吗?”
这些零星的议论声传到正在菜市场采买的琴张耳中。他匆匆返回畸园,将消息告诉妙玉。
妙玉正端坐在茶席旁,闻言轻轻一颤,手中的茶盏微微晃动,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她低头轻抿一口茶,语气淡然:“琴张,世事纷扰,与我何干?”
琴张不解:“姑娘,贾宝玉曾是荣府的公子,又与您有旧情,这消息……真的不必理会吗?”
妙玉沉默片刻,轻轻放下茶盏:“我已是弃世之人,凡尘俗事,无需多问。”
李员外夫人的提议
当天下午,妙玉在园中正整理自己的奇石收藏,忽然接到访客来报。来人是李员外的夫人,她与妙玉素有交情,因仰慕妙玉的清修之道,时常前来走动。
李员外夫人寒暄几句后,话锋一转,提及瓜州渡口的消息:“妙姑娘,那贾宝玉如今落难,听说是被忠顺王扣押。姑娘与他有旧时交情,是否考虑出面帮一帮?”
妙玉冷冷一笑:“夫人为何认为,我能为他解困?”
李员外夫人并未在意妙玉的冷淡,继续说道:“我听闻王爷酷爱古玩奇珍,若姑娘愿意将您那成窑瓷拿去相赠,或许能为贾宝玉换来一线生机。”
妙玉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湖面上,波澜不惊:“夫人,那成窑瓷虽珍贵,却非用来讨好权贵之物。我不过是个与世隔绝的修行人,插手这等事,又岂会被接受?”
李员外夫人正欲再劝,却见妙玉神色已显不耐,只得叹气离去。
内心的挣扎
送走李员外夫人后,妙玉坐回书案前,望着几案上的佛经与茶具,心中却无法平静。
她闭上眼,回忆起当年与宝玉在拢翠庵的相处。他是那个会为一朵落花叹息的痴人,也是那个在世俗中挣扎却保留赤子之心的少年。她记得他曾对自己说:“妙姐姐,你这拢翠庵真是个清静好地方,我只愿一辈子在这里,不问尘世纷争。”
那时的宝玉多么纯净,却又多么脆弱。如今,他落入忠顺王手中,是否还能保持那份清明?
妙玉睁开眼,眼中闪过一抹痛苦。她自问道:“我一直避世而居,为何还要为他动心?这凡尘苦海,难道我真逃不掉?”
她望向那件成窑瓷,那是一件青花莲纹罐,通体光润如玉,极其珍贵。此物是她修行路上的唯一执念,而今却成为解救宝玉的筹码。
妙玉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宝玉若是死,我的心,怕也会如这莲纹罐一同破碎。”
决定离开畸园
夜深,琴张见妙玉还在灯下沉思,不禁上前问道:“姑娘,可是在烦恼贾公子的事?”
妙玉摇了摇头,却未多言。半晌,她忽然抬头道:“琴张,明日清晨,我要动身去瓜州渡口。”
琴张闻言一惊:“姑娘,这……您不是向来避世吗?为何要涉入这等纷扰?”
妙玉站起身,目光冷峻:“我虽避世,却并非无情。贾宝玉虽已与我无关,但他若因此丧命,我恐怕难心安。”
琴张欲言又止,最后低声道:“姑娘此去若能救得贾公子,也是功德一件。但忠顺王心狠手辣,姑娘须多加小心。”
妙玉点头,语气平静却坚定:“我自有打算。”
南下的决心
第二天清晨,妙玉不顾师父的临终遗言——“不宜还乡”——的忠告,依然身着素衣,携带成窑瓷与一包珍藏的茶叶,辞别畸园。这座荒凉的园林仿佛知晓她的离去,显得愈发寂静。
临行前,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倒影中的倒亭,低声道:“这倒影再美,也不过是假象。若连这一次也不敢直面现实,我的修行,又有何意义?”
妙玉的身影渐行渐远,畸园重新陷入沉寂。而她的选择,注定将她推向一场未知的风波。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拒绝一切的冷漠修行人,而是一个为旧情与善念踏入红尘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