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过了!你也进来吧!”伶伦从船舱里探头喊道。
灵威仰不答,面色苍白,额头青筋暴露,他不能退,否则这一船的人,恐怕都难逃一死。
轰隆!大树应声倒塌,当头砸下。
灵威仰犹自兀立,眼见树将及顶,一只大手,凭空而现,只轻轻一挥,大树竟如稻草,倒飞而去,反朝二道撞去。
高近三丈,脖子如折断一般,低垂着头,灰槁色的长发披散飘扬,遮住了大半个脸,看不清相貌,前额、头的两侧,各长着一只虬角,身穿铠甲,虽无没有一点光泽,污浊不堪,明显已历万年,惟左臂自肩,齐齐截去。
“什么东西这是?”一片惊呼,话音未落,据比抬脚,穿越水火,毫发无伤,已至二道面前,大手在二道骇恐的瞳孔中,迅速放大,尚来不及惨叫,拍作两团肉泥,随机一跃而下,降落小舟,看似缓慢,飘忽如风,形似鬼魅,群贼刚刚还在鼓噪助威,刹那,一切凐灭。
灵威仰也怔住了,待得缓过神,据比消失不见,独甲板血肉模糊,河面浮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沩水尽赤。
“全杀了?!”灵威仰呆愣愣道,“这是什么?”
“天神吧!”神斗女节、伶伦早到身后,故作愕然道,召唤据比杀了所有的强贼,神斗神色自若,经历了丹道大会,他的心早坚硬了许多。
“天神怎会下凡?”
“因为咱们是好人啊!”伶伦偷偷和神斗挤了挤眼睛,一本正经道,“天神永远与好人同在!”
招呼战战兢兢的船夫们,将车船打扫干净。
“把他们都埋了吧!”灵威仰渐渐从恍惚中恢复正常,环顾河面道。
“你知道他们害过多少人?!值得可怜啊?!”伶伦不屑道。
“生有错,死无罪!”灵威仰不为所动,道,“我自己来好了!”说着跳下船去。
“咱们看着?”伶伦问神斗。
“帮忙吧!”
黄土为葬,一切妥当,车船荡开血水,扬帆起航。
诸冯乡,渡口附近的小舟和岸上的渔民都挺直了身,惊异的目光望着缓缓驶近的车船,啧啧称奇。
“这是什么啊?哪来的?”
“难道是传说中的船吗?好大啊!”
“看,看,有人出来了!”
“咦?我怎么看着面熟呢?”
“谁信呀?!还面熟,人家能认识你?!”
“憨巴子,你仔细瞅瞅,是灵威仰不?”
“还真是啊!”那人拢目细看,吃惊道,“他怎么会在船上?!搭乘回来的?”
“不像!你看,他明显在指挥人卸帆呢!”
“不会吧!这么一条船得多少钱啊?!”
迅速地,一传十,十传百,男女老少三五成群,簇拥而来,七嘴八舌,有年轻人大喊:“灵威仰,你的船啊?”
灵威仰也未听清,笑着冲大家挥了挥手。
“还真是他的船!”众人不禁面面相觑,个个脸现艳羡。
虞象和灵威仰的后母亦在人群之中,互相看了一眼,神情复杂,眸子阴暗处似有一抹隐藏不住的忌恨之色。
车船靠岸,人们将灵威仰围在中间,边走边问长问短,倒把神斗女节伶伦冷落在后,而虞象与灵威仰的后母早悄悄地没了踪影。
“我咄,咱们就这么被无视了?”伶伦忿忿道。
“那你想呢?”神斗一笑。
回到家,神斗如实禀述,只是没说自己究竟打算去哪,无极也未多想,嘱他们好好休息,过几天随灵威仰出海。
“无极师叔,你非得弄条船,还让我们跟着灵威仰出海打渔,到底想的什么?”
“以后便知!”
“装神秘!”伶伦忍不住撇了撇嘴道。
灵威仰家里,一间黑乎乎的小屋,别人都睡熟了,摇曳荧光晃动的墙上,映着两条鬼鬼祟祟的人影,低低商量着,两颗头几乎挨在了一起……
“他怎么会有钱买这么好的船?!”
“不是说有人给他出钱吗!”
“鬼才信!人家出钱,让他作船主?!”
“难道是瞎老头子瞒着咱们给他钱?!他有那么多吗?”
“老头子要真没一点家底,我能嫁给他?!”
“那怎么办啊?”
“儿子,别急,让娘想想!”
几天后,碧蓝的大海,细浪轻轻拍打着沙滩,略含着腥味的海风,吹动船帆,一声令下,桨叶飞快转动,长长的水线,车船向东而去。
“神斗,咱们就去你说的那个虾夷岛吧,好不好?”伶伦可怜巴巴道。
“为什么?”
“去看看神龙和小白呀!你不想他们吗?”伶伦引诱道。
“嗯!”神斗点了点头。
“你答应了?”伶伦兴奋道。
“回来时候再去!”
“我咄!”
“你们说什么呢?”女节走来道。
“女节,你劝劝你的神斗吧!他非要去流坡岛,不!比那还远?”
“那是哪?”女节不解道。
“度朔之山!”神斗道。
“你什么时候去过那个地方了?”女节一怔,道。
“没去过,但是我看见了,在流坡岛!”
“你是说那个我们当时都没有看见的那个大岛?!”女节蹙眉想了想,道。
“嗯!”
“他是幻觉!”
“和丰都山一样,那不是幻觉!”
伶伦一窒,随即大声道,“莫非你想见鬼了?”
女节没理他,道:“去那做什么呢?”
“我要去找样东西!”神斗坚定道。
“会死人的!”伶伦满脸悲怆。
“好啊!”女节望着神斗,片刻,莞尔一笑,道。
“什么好啊?!你们都疯了?”
“原来你怕水啊?!”女节轻笑道。
“谁说我怕?!”伶伦身躯一僵,随即色厉内荏道,半晌,又低垂着头嘟囔道,“算了,陪着你们好了,死就死吧!”
“放心吧,这条船虽然比不上浮槎,咱们也没那么容易死!”
“唉,交友不慎,上了贼船,这就是命啊!”伶伦仰天哀叹道。
“现在下船还不晚呦!”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