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内——
府里上上下所有人围成一圈看着中间的尸体。
半炷香后,仵作摘下手套走到耶律达面前。
耶律达眸色深沉,眼神落在担架上的尸体上,开口问道:“检查出什么了?”
仵作捧着一把匕首问道:“殿下,可汗是被人刺伤后扔进了正房。”
看到那把匕首,耶律达眸光一闪。
还未开口回答,身后就响起了娇滴滴的哭声。
众人转身,看到一个容貌昳丽、身姿婀娜的紫衣女子款款而来。
这人是青楼的舞女,芳名钱小兰,是草原王早些年间从外面带回来的女人。
她长得年轻又貌美,颇受草原王宠爱,膝下有一个年仅五岁的小儿子。
只是因为身份尴尬,一直没给名分。
现如今草原王死了。
钱小兰可不乐意了,一听到消息就跑过来阴阳怪气地说道:
“哎呀,这不是阿穆尔大人的匕首吗?难道是他……太可怕了,我可怜的大王呜呜呜。”
她说着脸上露出悲伤之色,掩面哭泣起来。
这话算是当着众人的面给阿穆尔扣了一个谋杀主子的大帽子。
耶律达的脸立刻黑了下来,阿穆尔更是直接跪在地上表明忠心。
“世子殿下明鉴。我的匕首前两天就丢了,萨图也知道的,他可以给我提供证明。”
萨图是耶律达的小厮,耶律达闻言看向旁边站着的人。
“是的,世子殿下。”
萨图走到中央,和阿穆尔一起跪下,恭恭敬敬地说道:
“属下可以为阿穆尔证明,阿穆尔的匕首确实是在举行摔跤比赛时就丢了。当时他还问属下有没有看到他的匕首。”
钱小兰扭头冷嘲热讽道:“哼,你平时就和阿穆尔的关系最好,谁知道你是不是替他隐瞒。”
“世子殿下,属下可以对天发誓人绝对不是阿穆尔杀的。”
萨图抱拳,对着耶律达一脸真诚地保证道。
钱小兰不屑地撇嘴,自言自语道:“虚伪。明知道我们北域人不信这个还拿这个做保证。”
萨图的脸上有些尴尬,无助地看向耶律齐解释道:“殿下相信我。阿穆尔虽然是我兄弟,但是我真得没有帮他隐瞒。”
“行了,都别吵了。”
耶律达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今天太晚了,不如姨娘们先去睡觉,明天再做决定怎么样?”
众人面面相觑,都同意地点点头。
尸体被放在阴凉处盖上白布,留了几个下人去看守,那些姨娘们全都回去房间休息了。
临走时,耶律达特意走在最后面,拽住楚云熙的胳膊小声说道:“云熙,你身体不好,今晚去我房间睡吧。”
“不行,你一看就不安好心,云熙他不能跟你在这睡。我有钱,走,云熙,我们出去找客栈休息。”
小皇帝拽住楚云熙另外一只胳膊,警惕地看着耶律达。
“我不像好人?你又是从哪冒出的毛头小子,凭什么对我指指点点?”
耶律达被气笑,语气不善地看着小皇帝。
“你、你说谁是毛头小子?”
小皇帝气得满脸通红。
偏偏他又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能在原地恶狠狠地瞪着耶律达。
耶律达淡定自若,没有继续接话,只是眯着双眼继续打量着这个新冒出来的情敌。
楚云熙怕对方看出什么,往上前一步挡住耶律达的视线解释道:
“世子殿下,这是我的远房表弟齐子钰。这次听说我来北域,偷偷跟着我过来的,我也是刚刚知道。”
楚云熙面带歉意接着说道:
“殿下,实在抱歉。我表弟年纪小、不懂事,刚才说的话纯属无心之失。”
“我代替他给您道歉。”
楚云熙一边说着话,一边缓缓弯下腰来,拱手对着耶律达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声音清澈如泉,像是潺潺流水,听着让人心情舒畅。
耶律达面上的表情缓了缓。
被挡在后面的小皇帝不甘心地拽了拽楚云熙的衣角想要说些什么,被楚云熙拍了一下后又安静下来。
耶律达将目光落在拽着青色外衫的手上,目光幽深。
那只手看着白白嫩嫩的,一看在家里就没干过重活。
即使穿着灰色的衣袍也遮盖不住的娇气。
不难判断出这人的真实身份可能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
这就怪了。
京城的公子哥他敢不说全认识也是大概能看到过画像,怎么没见过有姓齐的世家?
耶律达在内心对楚云熙两人的真实身份打上一个问号。
然而面上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直接伸出手扶住楚云熙的胳膊,笑眯眯地说道:
“云熙,我可以原谅你。”
楚云熙表情缓和,还没等站起身又听对方在自己耳畔处说道:
“不过今晚要委屈你在我那屋住一晚了。”
“这府里刚弄出了这么大的人命,今晚你就离开,我恐怕难以向别人解释其中的原因。”
耶律达说着说着叹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为难之色。
楚云熙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那就麻烦世子殿下了。”
他说着从腰间解下一块翡翠玉佩道:“我和表弟不会白住。”
“我知道殿下不缺银两,那么这块玉佩送给世子殿下作为报酬,希望殿下不会因为我带过而嫌弃它。”
耶律达没想到对方会送这么重的礼,脸色露出一点错愕,随即接过那块玉佩仔细看了看。
无疑,这是一块价值连城的好玉。
通体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上面还残留着上一个主人的体温,摸起来暖暖的。
耶律达眼中闪过一丝欢喜,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放在衣襟里:“谢谢你云熙,我很喜欢这个玉佩。”
“殿下喜欢就好。”
楚云熙见耶律达没有摆世子架子,语气变得温和了许多,抬眸直视对方的眼睛。
月光下,对方原本清俊的眉眼显得格外柔和,像是温文尔雅的书生。
耶律达被这楚云熙短暂的温柔撩地心怦怦直跳。
在心中默念了几遍色即是空后,耶律达强装镇定地走在两人前面:“夜深了,我给两位带路吧。”
楚云熙“嗯”了一声,拉着别扭的小皇帝跟上耶律达的脚步。
路上,几人默契地没有再继续说话。
楚云熙是想着是谁在这个在关键时刻杀了草原王。
小皇帝是想着怎么将耶律达和国师分开。
至于走在前面的耶律达,则是努力压制着自己不断上扬的嘴角。
云熙今天送我玉佩了,那他是不是也不是那么讨厌我?
不讨厌就是还有点好感。
现在有点好感,再努努力地话他会不会喜欢我?
耶律达的眼神越来越亮,忽然又想起之前偶然瞥见的两瓣粉色的薄唇,脸颊染上一点红晕。
唔,要是刚才自己趁着喝醉亲上去的话是什么感觉呢?
会是像小时候吃的凉糕一样软软糯糯的吗?
还是甜甜的,像是糖块一样?
耶律达越想脸蛋越红。
他在内心暗自庆幸现在是天黑,楚云熙他们看不清红红的脸蛋。
要不然自己可丢人丢大发了。
毕竟谁能想到看上去风流倜傥的世子殿下其实是个看个小黄书都脸红的雏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