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长安大街,东林密议小院,众人皆被兵科左给事中(从七品)杨涟的大胆猜测所惊。
左都御史(正二品)赵南星开口道:“我觉得文孺的这个猜测很可能是真的。大家忘记了么?万历先皇“国本之争”的发生,这才过去多少年。
要知道万历先皇在世的时候,可是一直想要立郑贵妃的子嗣,如今的福王朱常洵为大明太子的,要不是吾等东林之人据理力争,以死相谏,这郑贵妃的阴谋怕是早已得逞。吾等东林之人可是挡在这郑贵妃阴谋前面的最大绊脚石啊。”
“是啊,当今皇上尚且年幼,容易识人不明。万一有人,在皇上和吾等东林之人之间有间隙的时候,蛊惑皇上,与吾等东林之士渐行渐远。
甚至有奸佞之徒搬弄是非,以花言巧语蒙蔽圣听,然后借机铲除吾等,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吏部尚书(正二品)周嘉谟也冷静了下来说道。
“嗯,此事不得不防。这件事我稍后马上派人通知王安,现在宫中需要他来盯着。”兵科左给事中(从七品)杨涟说道。
“嗯,宫中的事情就只能交给王安帮忙盯着了。顺便让王安在宫中秘密调查一下,看看郑贵妃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这就麻烦文孺你去联系了。
现在最大的嫌疑就是福王朱常洵,吾等在国本之争中已经将他得罪,以福王朱常洵的性子,怎么可能心中不记恨吾等。
所以洛阳那边也要派人去调查一下,看看这福王朱常洵最近有没有异常的举动。”礼部尚书(正二品)孙如游开口说道。
“士子这边,咱们也要派人去打探一下,到底是何人蛊惑的他们去伏阙上书的。”吏科左给事中(从七品)周朝瑞道。
“嗯,这件事稍后我去安排。这样的话,弹劾方从哲的事情又得往后拖延一下了。
如今局势复杂,皇上心中刚刚和吾等东林之人有了芥蒂,又有奸佞之辈在暗地里旁虎视眈眈,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更大的风波,我等行事要小心了。”左都御史(正二品)赵南星开口道。
“我同意赵公所说,此刻如果贸然行动,恐难达目的,反而会让吾等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右佥都御史(正四品)徐良彦道。
“弹劾方从哲的事可以延后,但是,为在当今皇上登基之事上,立功之人请功的事情,不能在拖了。
相信当皇上看到,吾等东林之士在这件事情之中的表现,能够明白,在国家大事面前,吾等始终坚定不移地站在皇上一侧,为皇上分忧,为社稷谋福。
顺便让皇上知晓,吾等东林之人始终是皇上可信赖的股肱之臣,也让皇上看到吾等东林之士对朝廷的一片赤诚之心。”吏部尚书(正二品)周嘉谟说道。
“好,那接下来吾等先将这请功之事顺利完成吧。希望一切顺利。”右佥都御史(正四品)徐良彦有点忧心道。
兵科左给事中(从七品)杨涟接着说道:“我稍后先派人去向王安传话,然后写奏疏上奏朝廷为吾等东林之士请功,韩阁老、刘阁老那边就需要诸位大人们联系了。
然后,我马上要去和李腾芳汇合,去主持为先帝重新改建陵寝的事宜。估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在京师了,这处议事小院我感觉也不太保险了,不如接下来将议事之地换一下吧。”
“好,这件事交给我了,等我安排好以后,我通知你们。现在吾等便散去吧,接下来低调行事,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即可。”礼部尚书(正二品)孙如游开口说道
“是!”“好的大人。”“下官遵命!”在座的一众东林之人纷纷起身应道,然后散去。
......
东林党在杨涟小院密议的时候,朱由校已经回到了乾清宫内书房,看着内书房桌案上摆着的两尊文、武财神像,朱由校的心情好了很多。
哪怕早就知道今天会有这一出,但是朱由校心里还是不舒服,伏阙上书代表什么?代表着很多人对你这个皇帝不满啊,尽管他才登基没多久。
“王安,看看司礼监今天谁负责和通政使司沟通,让他将需要处理的题本拿来吧。”朱由校吩咐道。
“是,万岁爷,奴婢遵旨。”一直跟在朱由校身旁的王安躬身应道,转身退去。
朱由校则是坐在桌案前,拿起一根新毛笔,沾上透明漆,继续给两尊财神像涂上最后一层保护漆。
......
北京城外,一辆马车在一条林间小道上疾驰。车轮滚滚,在马车后面
扬起大片尘土,驾车的马夫神色凝重,手中的缰绳紧紧攥着,不断甩动手中的马鞭,抽打着骏马,催促着骏马加快速度。
车厢内,一位身着长袍的年轻男子眉头紧锁,时不时的掀开马车两边的窗帘,探头向后方看去。
在马车后面飞扬的尘土中,长袍年轻男子隐隐听到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原来有人正骑着马追在他的马车后面。
随着马车后面传来的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坐在前面赶车的马夫神情越来越凝重。
突然,这名车夫伸手将车厢内的长袍男人抓了出来,喊道:“少爷,锦衣卫的人马上就追上来了,在前面路口,我会将你推下去。你落地以后,立刻滚入路边的草丛里,匍匐在地,不要抬头。等确认安全后再离去。记住了么?”
然后这名车夫也不等他的少爷说话,在一个分叉口,用力将这个少爷扔入分叉口路边的草丛里,然后驾着马车朝着一条小道上驶去,马车后面尘土飞扬。
这名少爷落地以后,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竭力滚到一处茂密的草丛里趴下,头也深深的扎入草堆里,动也不敢动。
很快,一阵凌乱、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这名少爷屏气凝神,心跳如鼓。
终于,追兵们骑着马在这飞扬的尘土中疾驰而过,马蹄声渐渐远去,这个少爷依然不敢轻举妄动,又在草丛中趴了好一会儿,确定周围再无动静后,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
这个少爷缓缓从草丛中爬出来,强忍着身上的伤痛,看向马车驶去的方向,眼中满是担忧,然后他辨别了一下方向,便一瘸一拐地走去。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