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姮早已习惯。
从她成为歌女起,就见过太多这种眼神,充满邪淫恶意……若不是‘瑶池’保安多,背后老板牵扯关系太大,她恐怕早就出事了。
她气质太与众不同,和身边人格格不入,只是站在那里,便引得众人注目。
江姮走到另一边路上,就听到那群警卫里,不怀好意的对话。
“跟画里走出来的天仙一样,真想尝尝天仙什么味。”
“你想的美,她是沈少爷看中的人,要是动了她,沈少爷会要你的小命。”
“我这不是只是想想嘛……”
江姮假装没听见,继续蹲下,闭目养神。
但在这时,她又敏锐察觉到一道令人后颈发寒的窥视目光。
与在大厅时的窥视相同。
江姮强忍着不适,眼皮掀开一条缝,不动声色地寻找目光来源。
这一次那人藏得很深,她怎么都找不到,那视线像隐没在阴影之中,悄无声息,没有丝毫偏离,精准地钉在她的面庞。
江姮回忆起那双浅灰色冰冷的瞳眸。
与她在家门口见到的受伤少年重合一致。
‘不会这么巧吧?’
江姮微微抿唇,忍不住暗想。
那少年受了重伤,只能蜷缩在走廊角落里。不应该到这里,并杀死一人,甚至至今都没被警卫逮捕到。
江姮不该多想,这一切与她无关,她现在要想的是,等警卫们离开,尽快回家。
后台化妆室并没有查到杀手的踪迹。
警卫们分了几人继续守在这里,其他人去了别处寻找。
随着时间流逝,她们恐慌的情绪也慢慢平复,开始小声聊天,蹲在江姮身边的人是熟人,死对头舒半梦。
她看着有些狼狈,头发略微散乱,衣服也是乱糟糟的,注意到江姮投过来的目光,舒半梦脸色一白,随即像战败又不服气的猫,狠狠瞪了她一眼。
“看什么看!”
江姮挪开目光。
舒半梦忽然注意到她手腕的淤青,眼底怒气一滞,凑近些盯着她手腕看。
江姮这才发现自己手腕一圈淤青。
是白天,确定那人死活,被他紧紧攥住手腕,之后留下来的。
经过时间,淤青愈发清晰,她像戴了个手环似的,极为扎眼。
江姮极其爱惜皮肤,看到这一圈淤青,神色一下就冷了下来。
方才那些警卫饱含恶意的目光,没让她表情起丝毫变化。但手腕一圈淤青,却让江姮变了脸色。
舒半梦作为她死对头,深知她对皮肤的爱护程度,知道这时候切莫招惹她,否则容易出事。
她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转移了目光。
江姮起了身,欲要去休息室找医药箱。
守在这里的几个警卫,有两个在调戏舞女,另外一个坐在椅子上闭目休憩。
江姮顺利来到休息室,找到医药箱,从里面找到化瘀药膏,涂抹在手腕处。
她皮肤白皙细嫩,轻轻一拍,就会浮出一片红痕。这都是因为她太爱护皮肤,除了泡澡以外,她每天都要涂厚厚一层身体乳。
此时涂抹还有些轻微疼,说实话,江姮是怕疼的,她从小看到母亲死在癌症痛苦折磨里,她睡母亲旁边,每晚都能听到母亲痛苦呻吟。
思及此她眼前多了一层阴郁。
“砰砰——”
突然,休息室门传来响声,是剧烈的敲门声。
江姮药涂到一半,皱眉看了过去。
听到门外传来一个警卫的声音。
“开门!我要检查你的休息室!”
江姮心里升起一股警惕,混杂着些许厌烦。
她已经疲于应付这些警卫了。
江姮收了药膏,从包里拿出手枪,藏在宽长的大衣袖子里,另一手将门打开。
眼前警卫是方才调戏舞女们的其中一个,他脸上长着油腻痤疮,眼下乌青,看到她脸时,眼里涌出不加掩饰的邪欲。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他像审讯犯人一样质问她。
警卫很清楚,他这种话术,一般女生听到都会害怕,然后为了消除恐慌,会尽全力去讨好他。
但眼前女生不同,她没有受他严厉语气影响,平平静静地回答。
“涂药。”江姮将药膏给他看。
警卫视线却落在她似葱段般的纤纤玉手,在灯光底下,手指细长冷白,美得像供起来的玉瓷器。
他喉咙滚了滚,凑近想闻闻什么味。
江姮后退一步躲开了他靠近,握着手枪的手攥紧几分,眉眼凝霜,面色冷到了极点。
“没有什么事,我出去了。”
她余光落在前面半开的门扉上面,抬脚越过他就要走。
警卫原本只是过来找机会占她便宜,没想到她这般不识抬举,一个歌舞厅的歌女,说得难听就是歌妓,供人取乐的玩意儿罢了,还敢在他面前摆脸色,想着要给她一点教训。
“你不过是仗着身后有沈少爷,要没有沈少爷,你算个什么玩意儿!”
说着伸手就要去拽她头发。
江姮一直保持警惕状态,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侧身躲避,但在这时,休息室的灯忽然熄灭了。
她莫名想起之前大厅灯光熄灭那一会儿。
耳畔随之传来一道‘噗嗤’细微声响。
像是刀刃刺入脖颈,又拔出来的声音。
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手指间还沾了药膏,溢出冷汗黏黏糊糊,她下意识往前跑去。
额头突然撞到墙壁般的硬物,是那人胸膛,她撞得头晕,更要命的是她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就是从她身后飘过来的。
短短几秒时间,面前的杀手,杀了那个警卫,又神出鬼没般出现在她面前——
江姮遍体生寒。
想不明白,明明警卫们在这里都搜过一遍,为什么杀手还会出现在这里?
“别动!”
那人声音古怪,似乎是利用机器变音,带着机械质感的冰冷。
江姮不敢动,握着手枪的手都在颤抖。
她知道此时周遭一片漆黑,视线受阻,仅凭那人声音,她是无法判断出他的方位的,也没办法准确用枪打到他。
只能等。
他不知要对她做什么,并没有像杀死警卫一样立即杀死她,但江姮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