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我只是一个柔弱无依的妇人而已,整天就待在这深深的院墙之内,从来不过问外界的事情。平日里的确只会将我的全部心力放在照顾夫君上,至于朝廷上的事我是完全不知情的。”
二房的妾室声音很低,但话语间却透露出一种镇定和从容。
“如果说,你想聊的是谁家的女儿要出嫁、哪个公子又娶进了新的妻子之类的琐事,那么,或许我们还能谈一谈。”
然而,云若兰此时已经彻底地失去了耐性,手中的武器似乎随时都可能脱手飞出去,直接刺入面前那个毫不掩饰敌意之人的心脏。
“若兰,你不要冲动!”
慕婉玥本打算出声制止,但是转念一想,如果真的让云若兰伤到了眼前这个叫郁斓的女人,并不是什么太糟糕的结果。
毕竟慕婉玥很清楚,即便发生了这样的事,张忪年也不会太过追究责任。
反而这样可能会让整个局面更加符合她心中所希望发生的转变方向。
想到这里,她选择了闭上双目,默默地调息修养起来,任由事情发展下去也不干涉半分了。
不出所料,过了好一会儿后,并没有任何武器切割肉体的声音响起。
慕婉玥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云若兰依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那里,手里的武器还是紧贴着目标的位置,并未有实质性的行动。
“若兰,够了,放下这毫无意义的事情吧。来,去那边美人的榻上去歇息会儿吧。”
慕婉玥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对方手里接过已经满是锈迹的铜匕首丢弃于地面,紧接着便是一把绣着粉色花蝶图案的紫色团扇被递到了云若兰的手边。
这是为了让她尽快从刚才激烈的对立氛围中冷静下来。
近日里忍冬似乎特别钟爱于使用如此娇嫩的配色方案。
可事实上,这应当是由小蝉精心准备的东西吧?
看来自己确实因为操劳过度而导致记忆力明显衰退了许多啊,连这么简单的关系都会搞混了。
自从云若兰跟着霍霆琛去了杭州之后,慕婉玥就一直在思考这位二房的内心世界。
她试图理解那位女子究竟在想些什么,同时也思索着,在当年那桩针对风战神的诬告案中,这个女子到底起了什么作用。
至于那段《牡丹亭》的情节,不过是个掩饰罢了。
等到云若兰终于归来,一切真相将得以昭示。
“你母亲更宠爱三姐青黛,因为她在外形和性格上最不像你们的父亲。关于你父亲的事情,他已经坦白了自己的不法行为,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不容他有丝毫抵赖的空间。在此之前,你母亲曾多次劝说他自首认罪,至少这样可以为你们这几个孩子争取到一条生路。然而,他却因为贪恋权势不愿放弃,甚至还想通过参与某些政治来改变现状。结果,他站错了队伍,最终导致了家门不幸。要不是你外祖父家族的人苦苦相求,你们可能连平康坊这样的相对安全的地方都住不上,早就被发配到了边疆受苦了。”
慕婉玥背着手,在她身旁缓缓踱步,一边说着,语气平静而冷淡。
对于这位二房的理解或认可,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实际上,真正让她在乎的是云若兰的态度变化。
毕竟她们之间存在一定的亲戚关系,谁也不能保证云若兰不会因此动了恻隐之心。
前一世,据说就是在云若兰清理江府时,差点因为放过了某个女人而导致自己腹部遭受重伤。
现在看起来,那个险些获得赦免的女人,很可能就是眼前这位来自二房的小妾。
“所以说,你母亲所做的一切并不是真的随意决定的结果,而是出于对家庭未来的考量。她希望其他三位子女能够为三姐让出一条路来,允许她有机会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一番,等到将来羽翼丰满之时再回来帮助兄弟姐妹们。因为在所有人之中,只有青黛既有能力承担起这份责任,也有愿意为之付出的心意。但很遗憾,由于你在当时的恐惧表现过于明显,不断颤抖哭泣,让你三姐难以狠下心来做出选择……”
慕婉玥说到此处故意停顿下来,似乎想要给对方更多时间去回味那段痛苦的记忆。
郁斓并不傻,很快就明白了这其中的门道,冷眼看着慕婉玥,心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你逃出去后,遇到了张忪年,被他看中,收为外室,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尽管你在外人眼里或许是个风光无限的小妾,但实际上,在江府中的地位仍然不高。”
慕婉玥细声细语地说着,微笑着看向郁斓,眼神虽然温和,却没有丝毫温度。
“后来,怀上了张大娘子,想方设法地进了江府。你以为这是你的机会,但实际上并没有如愿以偿。和你三姐相比,你还是有巨大的差距。你三姐虽只是平康坊的一名头牌,身份低微,身子也不干净,却偏偏被风战神看中,迎进门做了正妻。这样一比,你这个二房就显得很讽刺。”
那位二房妾室听后,没有反驳,只是紧紧咬着嘴唇,脸色苍白如纸。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感情,既有怨恨,又有无奈。
看到她的反应,慕婉玥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然而,她还想看看另一位当事人云若兰的反应。
今天的这一切,其实是为了刺激云若兰而精心准备的一出戏。
慕婉玥明白,这位二房妾室是不可能轻易承认这一切的。
如果她愿意认罪,那么在张大娘子已经定居杭州后,这位二房也就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早就会主动坦白,不会等到现在。
然而,令慕婉玥失望的是,云若兰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
她埋头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往喉咙里灌,好像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这两个小妾,都是你怂恿张忪年纳下的。一方面,你想借此给王娘子添堵;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表现出自己处境有多艰难,盼望你三姐能出来撑场面,至少为你争取到一个平妻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