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形刀流·四番八相,猩红的血液随着刀光流转,锐利的气透开蛇形死侍躯体绽放出绚烂的光华。
无论夜色如何渲染,手持古刀的源稚生永远如灯塔般照亮所有蛇歧八家中人前行的路。
黑色风衣与白色内衬翻飞间,浮世绘上的天照大神仿佛在用双手捧起日月,熊熊灼烧着敢于直面巍峨王权,煌煌烈光的蝼蚁。
可死侍源源不断地挤入蛇歧八家布好的防线内,群体蠕动着像是污秽的蛆虫。
开始有身穿作战服的战斗小组成员被尖牙利爪咬破喉咙,哀嚎声中,黄金瞳归于黯淡。
比亚马逊热带雨林的食人鲳恐怖百倍的鬼齿龙蝰如蜂群般见缝插针地游来。
它们像是海平面下移动的黑云,所到之处无论是遇见蛇歧八家的人员还是体貌狰狞的蛇形死侍,都会很快变成血水染红大海。
出师未捷的迪里斯雅特号双重防护的金属壳外传来沙沙的声响,那是集群的鬼齿龙蝰在啃啮这艘蛇歧八家科技部引以为傲的探潜器,树脂制作的弦窗已经开始在钢铁铜牙下摇摇欲坠。
路明非望着窗外乌压压,状如鬼物张牙舞爪然后张开血盆大口的鬼齿龙蝰,有点犯了密集恐惧症。
“真奇怪。”
身侧一直皱着眉,双目紧闭,施展言灵领域探测外面状况的凯撒耳廓动了动,接收到无数乱舞的镰鼬从嘈杂中带回讯息,不停地低声自语。
“单是包围迪里斯雅特号的鬼齿龙蝰,就有不下上千只。外面的蛇形死侍数量怕是更多。”
“老大,其实咱们用眼睛瞧也可以。”
路明非抬手指了指已经出现明显松动的弦窗,黑蓝色的怪鱼睁着漠然的金色瞳孔,像是死物中生出灵性的异类,数不胜数。
“蛇歧八家制定龙渊计划前就对这片海域做了无数次的探测与规划,从来没有在这片海域发现过鬼齿龙蝰和蛇形死侍游曳的踪迹。”
楚子航怀里抱着刀,平静地解答路明非的困惑。
他的目光放在窗外水下,实际距他们不过四五米的鬼齿龙蝰身上,阴郁的眼神里黄金瞳爆燃,有如狮子示现。
问题的关键不言而喻,日本人独有的严谨和蛇歧八家精英的偏执相结合,他们不会让自己的计划中出现如此大的纰漏。
路明非张了张嘴,凯撒已经斩钉截铁地道:“这是一场由龙族率先掀起的战争帷幕。只是我想不明白,这些鬼东西究竟是如何避开蛇歧八家半年来的探查,在龙渊计划正式展开的今夜,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们眼皮底下。”
楚子航抿着唇没有回话,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陷入深度思考时下意识的习惯。
他们两人站在舱室内,貌似都对围着迪里斯雅特号游曳的上千只怪鱼视而不见。
路明非可不想葬身鱼腹,望着愈发趋近的鬼齿龙蝰开始神神叨叨地祈祷。
一会念太清道德天尊,一会念南无观世音菩萨,一会又在胸口比划着十字,口诵阿弥陀佛。
主打一个底线灵活,尽显中国人的实用主义。
卡塞尔学院的作战会议厅内,学生们张大嘴巴看着路明非的个人秀,不止一个人怀揣着异端就应该被绑在火刑架上烧死的想法。
水下三百米的深度已经严重影响无线传输的画质,可他们还是激动且希冀地看着蓦然矗立的楚子航凯撒二人。
英雄永远是在危难关头披荆斩棘的领袖人物。
“异世界入侵的情节嘛,这是番剧里常有的桥段。”
施展浑身解数最后没有获得一丝回应的路明非累的像狗一样吐着舌头,联想到楚子航两人的困惑,忍不住恶趣味地道。
“尼伯龙根!”
异世界这个词点醒了楚子航和凯撒两人,他们对视一眼,相互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这场战争的背后,站着一位四大君主级别的龙王。也只有祂们,能够控制号称死人之国的尼伯龙根,操纵异度空间里的死侍入侵现代世界而不被蛇歧八家发觉。”
随着凯撒的梳理,须弥座今夜被袭的脉络在他眼中变得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恐怖。
因为他们甚至不清楚,隐藏在历史的这场战争帷幕后站着的,是四大君主中的那一位,可对方却对蛇歧八家的计划了如指掌。
兵家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如今敌在暗而我在明,从开局便已经棋差一招。
作战会议厅内,听见凯撒分析的学生和教授们同样屏住呼吸,像是隔着屏幕看到龙展开遮天蔽日的膜翼在广袤荒原上游荡,白色的头骨在狂风中摇曳出清脆的声响。那是,传说里的死人之歌。
蜂鸣的警报声伴随着厅内四角的指示灯闪烁而呜啸,尖锐刺耳到让所有参与过自由一日的学生们下意识握紧离自己最近的武器。
“咚!咚!咚!”
会议厅的大门被敲响,学生们紧张地望向未知的门外。
于此同时,一直未曾露面的昂热校长此刻西装笔挺地站在诗寇迪区的电梯,按下通往冰窖的-18号按钮。
仅从蛛丝马迹中,他已经闻到战争的硝烟味。对于屠龙学院的校长来说,当务之急是确保胜利的天平倾斜向人类的一方。
而在这方赌上人类和龙族的命运天平上,最有重量的砝码无过于由装备部和炼金术结合研发,保管在冰窖内的贤者之石。
只有贤者之石这样杀死灵魂的子弹,才能够真正杀死长生种。
“滋滋滋!”
电梯下沉间,被磁场扰乱的电流声令昂然瞬间反应,撑开了时零场域。可厚重的电梯门还是在第一时间像是被利爪破开,发出剧烈的爆鸣声。
半晌后,昂热方才拍了拍西服坎肩上的些许烟尘,从中慢条斯理地走出来,胸口那朵红玫瑰依旧鲜红艳丽。
这里是卡塞尔建在地下的海洋馆,深蓝色的海水隔着玻璃窗像是要淹没一望无际的世界,迅猛的大白鲨和虎鲸张开利牙尖嘴游荡梭巡。
可它们都不敢在那个背负双手站在展缸玻璃前的青袍身影面前放肆,尽管从形体上来比较,祂是那样渺小。
昂然方正无框的眼镜下的眼神变得犹如毒镰般凶狠,尽管他尚未看清这隐在幽蓝世界下的青袍人面容。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你来了。”
青袍男人背过身,熟悉到老友般招呼的声音让昂然的眼睛亮起来。
昂然这个经历过无数事件的百岁老人死寂的心陡然变得鲜活,他开始放声大笑又开始高声哭泣,那声音简直像是九幽地狱的恶鬼在凄厉哀啸。
“我来了。”
昂热取下眼镜,泪眼婆娑地看着青袍人,视线中模糊的面容却在印象里变得清晰。
像是录像带的倒放一般,昂然仿佛回到了那个青春活力又纵声高个的年纪。
他不惜跨越百年时光追击的敌人,如今又真实站在了他面前。
一切恰似一个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