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萱理了理裙摆,脚步轻快的跑了过来。
“你们都到啦”
自然的挽上秦潇潇的手臂,李明萱甜甜的笑了笑,裴净祁和苏颐年同步扬起嘴角。
几人寻了片干爽的绿地席地而坐,每人身旁的木几上都摆放着飘散诱人香气的桃花酿和精致的点心。
绿草如茵,桃树环绕,沐浴在凝眉的阳光下,秦潇潇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这桃花开得这些盛,咱们玩飞花令吧,就以桃花为起令”
秦潇潇给自己倒了杯酒,飞花令是每次宴游上必备的游戏,正好苏颐年是状元出身,她正想见识见识状元的风采呢。
“好呀好呀”
李明萱开心的拍了拍手,周围几个正在玩投壶的公子贵女听到玩飞花令也参与了进来。
“那自我开始吧, 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
待大家准备好后,秦潇潇率先出令,很快便有人跟上。
“桃蹊李径年虽古,栀子红椒艳复殊”
“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
“桃未芳菲杏未红,冲寒先喜笑东风”
……
“又是我”
一阵清风吹过,秦潇潇一口将杯中桃花酿饮尽,都第三杯了。
看着对面一杯都还没喝的裴净祁和苏颐年,秦潇潇抬手扶额,真是自作自受。
“回回都是秦小姐喝酒,你在国子监的时候是不是都在课堂上睡觉去了哈哈哈”
旁边一个贵女打趣的笑道,其他人也应声笑了起来。
秦潇潇捧着因酒意有些发烫的两颊,有些羞愤的瞪了那贵女一眼。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若是宜嘉在这里,看她不把你们杀得片甲不留。
一想到贺宜嘉,秦潇潇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自从成亲之后,她都不经常出来走动了,自己又不好意思常去承相府找她玩。
虽然她原本也是这样安静的性子,可也不至于成日里都没动静吧?
难不成是沈夫人这个恶婆婆给她立了规矩!?秦潇潇恍然大悟,肯定是这样,从前她就听说沈夫人一向规矩严苛,在沈府是说一不二。
可怜的宜嘉,秦潇潇从指缝里偷偷瞄了眼对面的苏颐年,还好自己的未来婆母不是个多事的。
春日的暖阳透过廊下雕花的窗棂,在青砖地面上勾勒出一幅幅斑驳的光影。
“少夫人,夫人请您去前厅”
一个婢女低垂着脑袋,步伐轻盈而稳重的走到贺宜嘉身旁,规矩的微微欠身行礼后才轻声说道。
正看廊下吃茶看书的贺宜嘉手上一顿,她望向远处的前厅的方向,心中满是疑惑。
现在也不是晨昏定省的时间段,这个时候婆母叫她去做什么?
“可知是为何事?”
“奴婢不知”
婢女规矩的低头回话,贺宜嘉手上力道更重了,把翻看到一半的书本被攥得有些发皱。
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后,她才往前厅走去,一路上都在思索婆母为何突然要找自己。
到了前厅后,贺宜嘉最先看到了站在堂下的沈玉竹,他怎么也在这里?贺宜嘉眸中的疑虑更深了。
“母亲安好”
看到上座的沈夫人,贺宜嘉端庄的稳步上前,得体的微微福礼。
沈夫人身着一袭深紫色的锦缎长裙,裙身上绣着繁复的牡丹花纹,金线勾勒的领边在阳光下微微闪烁,显得十分雍容华贵。
虽然年逾四十,但她面容依旧姣好,岁月仿佛只在她脸上留下了微不可察的痕迹,却丝毫无损她的端庄气质,反而增添了些许威严。
堂里的婢女都自觉的退了出去,沈夫人朝贺宜嘉点了点头。
“坐吧”
贺宜嘉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有多问,走到一旁坐下。
沈玉竹也走过去准备入坐。
“让你坐了吗?”
沈夫人一道话,沈玉竹怔了怔,抬头看到母亲神色冷峻的叫脸,只好又默默回到堂下站着。
贺宜嘉看了眼端坐着的沈夫人,这还是除了大婚次日给公婆敬茶后,她第二次见到自己的婆母。
倒不是婆母不待见自己不愿意见她,而是根本就没什么机会。
沈玉竹还有个通房所生的庶弟沈玉墨,也是养在沈夫人名下。他因体弱多病,常年需要吃药静养,沈大人便把他送去了城郊的清净庄子里好生休养。
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怕会有不长眼的下人苛待他,沈夫人时常会去庄子里亲自照料,因此贺宜嘉和她几乎没什么见面的机会。
沈夫人目光直直落在沈玉竹身上,看得他有些背后发凉。
“玉竹,你可是对新妇有什么不满?”
沈玉竹一愣,没想到母亲是要说这个,他皱眉看了眼贺宜嘉,眸中尽是冷漠和嫌恶。
贺宜嘉诧异的看了眼上方的沈夫人,而后对上沈玉竹的眼神,黯黯神伤,他定然以为是自己在母亲面前说了什么。
沈玉竹沉默不语,沈夫人冷哼一声拿起桌上的茶杯,另一只手捏起杯盖缓缓刮去茶面上的浮沫。
堂内的气氛愈发凝重,贺宜嘉微微抬眸,目光在沈夫人和沈玉竹之间游移,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听说成婚之后你便一直睡在书房,一次都没留宿正房?”
听着母亲笃定的质问,沈玉竹有些不耐的转换眼神看向别处。
“怎么,书房里卧着什么金疙瘩要你亲自孵?竟是一夜都舍不得离开”
听到母亲如此挖苦,沈玉竹顿觉在贺宜嘉面前失了颜面,脸上涌出阵阵臊意。
“娘,我——”
“你闭嘴!媳妇娶进门是来享福的,不是来看你脸色的!”
沈夫人将茶杯重重放回桌上,哪怕杯盖与杯身撞击出脆响,也没有一滴茶水溅出来。
贺宜嘉见婆母生了气,自然安坐不了,赶紧起身走到沈玉竹身旁福了福身。
“母亲息怒,相……相公他并非不体贴,只是我身子总是虚乏……他也是体谅我,怕影响到我调养身子才暂住书房,等我身子调养好了便无碍了”
贺宜嘉扯着谎给沈玉竹打掩护,这份姻缘是她自己设计得来的,他有怨气也是应该的。
沈玉竹垂眸看了眼身旁睁眼说瞎话的女人,有些讥讽的冷哼一声,她倒是很会撒谎。
沈夫人自然也看出了贺宜嘉是在维护他。他们晚辈的事她原本也不想多插手,只是这孩子实在不像话。如此怠慢新婚妻子,不仅有悖于沈家祖训,传了出去更是让旁人看笑话。
“你不必为他开脱,从今夜起玉竹你便回正房睡觉,再让我知道你怠慢宜嘉,你就自己跪祠堂反省去”
沈夫人放了话,贺宜嘉自然不会反驳,沈玉竹咽下一口气,点了点头,两人才一同回去。
走在石子路上,贺宜嘉能感受到身旁人的沉闷。
“今日之事,我也不知晓“
贺宜嘉开了口,她不想让他误会自己。
沈玉竹一路上都没说话,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又径直朝书房走去。
“哎……母亲不是说……”
沈玉竹停下了脚,回头看了眼贺宜嘉,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还没入夜呢,我先去书房孵会儿蛋”
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贺宜嘉怔住一时没了反应,见他进了书房,贺宜嘉才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