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于此,虚无道长只觉得心中那股如潮水般翻涌的急切之情,已然达到了沸点,再也无法按捺得住。
他下意识地微微向前倾身,原本飘逸的紫袍随之轻轻摆动,眼神中满是期盼与渴望。
犹如在黑暗中苦苦寻觅光明的旅人,那目光仿佛要将皇上的心思看穿。
他的声音虽刻意保持着平稳,试图展现出道家的沉稳与淡定,然而,话语中却仍隐隐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焦急。
仿佛紧绷到极限的琴弦,在寂静的朝堂上,赶忙出声询问道:“不知圣上可否应允?”
宁辰逸的思绪原本如悠悠流淌的一江春水,正沿着规划好的方向静谧前行,却冷不丁被这突兀的声响猛然截断。
他先是微微一怔,眼神中闪过刹那间的失神,仿佛从悠远的思索之境被骤然拽回现实。
稍作停顿后,他缓缓地将目光再次投向殿下的虚无道长。
此前,在宁辰逸眼中,虚无道长一直是仙风道骨、超凡脱俗的形象,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
然而此刻,不知是何缘由,他竟无端觉得道长周身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急切。
这种急切之感,就像是一只饥饿的苍鹰,盯上了猎物,势在必得,仿佛下一秒便要伸出利爪,将覃芊落从他身边生生抢走。
这一念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宁辰逸的心头,令他的脸色瞬间微微一变。
原本平和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在心中暗自思忖,此事无论如何都绝不能发生。
且不提覃芊落凭借自身卓越的本事,于朝堂之上出谋划策,屡建奇功,为承霄国排忧解难。
早已成为国家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单说十八年后,他对太子的未来寄予了无限厚望。
满心期待着将自家太子托付给覃芊落悉心教导。
他知道覃芊落的智慧与能力,坚信在她的辅佐下,太子必能成就一番宏图伟业,带领承霄国走向更加辉煌的未来。
如此关键之人,怎能眼睁睁看着被他人拐走?
即便这位虚无道长道行高深莫测,神通广大得超乎想象,在这朝堂之上无人能及。
可在宁辰逸心中,守护覃芊落,便是守护承霄国未来的希望。
绝不容许任何人将她从承霄国带走,破坏自己精心谋划的长远布局。
电光火石之间,宁辰逸的心思如疾风骤雨般急速转动,眼神中光芒闪烁不定,犹如夜空中快速划过的流星。
片刻之间,一个周全的主意已然在他心中成形。
只见他的神色瞬间恢复如常,那张惯于掌控全局、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
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亲切而不失威严的笑容。
这笑容仿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让人如沐春风,却又隐隐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帝王威严。
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身姿愈发显得挺拔端正,而后清了清嗓子。
声音沉稳而有力地开口说道:“道长且宽心。近来右相与昭王缔结良缘,正值琴瑟和鸣、鹣鲽情深之际。
大婚之喜,不宜叨扰。若道长不嫌弃,不妨暂留京城,待过些时日,朕再与道长详谈。还望道长体谅一二。”
朝堂之上,气氛本庄严肃穆,然而皇上这一番言论,却让众臣们心中掀起了一阵波澜。
他们面面相觑,眼神中皆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虽竭力维持着脸上那副恭谨的神情,可心底却不约而同地暗自哂笑。
一致觉得自家皇上此番行径,实在是带着几分耍赖的意味,令人忍俊不禁。
他们对昨日的情景仍历历在目。
就在昨天,皇上特意差遣了心腹近侍,抬着沉甸甸的公文箱,径直前往苏相和锦瑞昭王的府邸。
那箱子打开,一摞又一摞的待处理公务如小山般堆叠,纸张密密麻麻。
几乎快将桌案完全覆盖,似要将两位重臣彻底淹没在这繁杂的政务之中。
当时,皇上言辞恳切,郑重地嘱托她们务必尽快处理妥当,语气中满是对朝堂政务繁重的忧虑。
丝毫没有流露出半点怕叨扰二人的意思,仿佛她们肩负的就是拯救朝堂于水火的重任。
可今日,不过是虚无道长提出想要见一个可能与国运相关的人,这在众人看来本也并非什么过分的要求。
然而,皇上却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不假思索地硬生生编造出这么个牵强附会、歪得离谱的理由。
说什么右相与昭王正值新婚燕尔,琴瑟和鸣,此时不宜叨扰。
众臣们心中暗自嘀咕,这理由实在是牵强得让人啼笑皆非,可又着实不好公然表露出来,只能各自在心中暗自憋闷。
面上那哭笑不得的神情如流星般一闪而过,生怕被皇上察觉。
然而,即便心中这般腹诽不已,众臣们却都对自己的身份和处境有着清晰且深刻的认知。
他们深知,眼前这位稳稳端坐在龙椅之上,散发着无上威严的,乃是他们至高无上的一国之君。
平日里,皇上以宽厚仁和的形象着称,对待臣子们就像温暖和煦的春风,无微不至地关怀着众人。
让大家如沐暖阳,对皇上感恩戴德,忠心耿耿。
可他们也清楚地明白,帝王的威严神圣不可侵犯,那看似温和的表象之下,实则隐藏着如雷霆般可怖的怒火。
一旦触怒龙颜,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犹如瞬间坠入万劫不复的黑暗深渊,粉身碎骨亦不足以形容其惨烈。
稍有不慎,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个举动,便可能给自己和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使得家族数百年的荣耀毁于一旦。
因此,纵使心中觉得此事荒谬绝伦,荒诞到了极点,他们也只能强忍着内心那股汹涌的笑意。
将这股复杂的情绪深深压在心底,神色如常地毕恭毕敬站在一旁,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仿佛皇上给出的理由合情合理,无懈可击,是经过深思熟虑且不容置疑的。
他们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这场略显尴尬的闹剧能尽快过去,恢复朝堂往日的平静与秩序。
虚无道长,久居天师之位,其修行造诣高深莫测,早已超脱尘世的诸多羁绊,于天地之间领悟大道真谛。
他那一双慧眼,恰似洞穿云雾的烈日,世间万象在其眼中皆无所遁形,又怎会瞧不出皇上那细微而隐晦的小心思呢?
只是,他心中对世间万物皆秉持着一份深沉的敬畏之心。
深知贸然叨扰新婚燕尔之人,实乃不妥之举,更何况,那极有可能身负大福运之人。
周身环绕着神秘而强大的气场,宛如隐匿于尘世的祥瑞星辰,散发着独特的光芒与气息。
若因自己一时的疏忽与鲁莽,引得这般身负大运之人厌烦,极有可能对自身的修行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
修行之路,犹如逆水行舟,每一步都充满了艰辛与挑战,稍有不慎,便可能前功尽弃。
这种可能扰乱自身修行气机的风险,他自然是要极力避免的。
况且,这等待的时间不过区区六日而已。
相较于他那历经无数寒暑,仿若沧海桑田般漫长的修行岁月,真如流星划过天际般短暂,实在算不得什么。
这般审慎权衡思量之后,虚无道长的神色依旧波澜不惊,宛如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
只见他那修长而飘逸的身形微微一动,身上那件宽大的道袍,宛如一片随风舞动的云朵,轻轻摇曳生姿。
仿若山间随风摆动的苍松,透着一股超凡脱俗的韵味。
他缓缓地轻轻颔首,动作优雅而沉稳,仿佛承载着岁月沉淀的智慧。
而后,他的声音温和而醇厚,犹如山间清泉,在寂静的朝堂之上悠悠响起。
应声道:“贫道愚钝,未察此中周全,还望陛下海涵。
今既知良缘正炽,岂敢贸然相扰?愿暂栖京华六载春秋之期,待佳期稍过,再携诚心叩问宫阙。
叨扰之处,容后谢罪,就此拜别,望陛下万安。”
言罢,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身姿挺拔如松,展现出道家的端庄与肃穆。
袍袖轻拂间,仿若带着山间清风的悠然气息,又似蕴含着天地之间的浩然正气,而后便转身从容离去。
那背影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却仿佛在空气中留下了一抹神秘而深邃的道韵。
皇上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仿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
死死地黏在虚无道长那渐行渐远、潇洒至极的身影上,眼中诧异之色如层层涟漪,不断翻涌。
此刻,虚无道长身形修长挺拔,宛如峻岭间遗世独立的苍松。
那件宽大的道袍在他行走间猎猎作响,似在风中诉说着道骨仙风的悠然。
他步伐从容稳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时光的琴弦上,奏出超脱尘世的韵律。
转瞬之间,便朝着殿门的方向渐行渐远,那背影恰似一抹游离于尘世之外的缥缈云烟。
皇上心中犹如翻江倒海,暗自忖度:这就这般决然地离去了?
依他对虚无道长的认知,道长对探寻那身负护佑国运使命之人,执念之深,犹如精卫填海,矢志不渝。
本以为道长定会据理力争,凭借其深厚的辩才,引经据典,滔滔不绝地劝说自己改变主意,甚至不惜与自己周旋到底。
可眼前所见,道长竟如此轻易地转身离开,不带一丝犹豫,这实在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令他满心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