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慕之的笑容瞬间凝固,震惊而不解地看着温永海:“爸,你在说什么啊?”
温颜微微蹙眉。
出事那天晚上她精神恍惚,不记得温慕之受伤的那几分钟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很确定自己根本没有睡着。
因为是她拨打的急救电话,是她将温慕之送上的救护车!
温永海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劝道:“慕之,当初受伤明明怪你自己,你自己认错吧!”
温慕之满脸的不可思议,反应过来是温永海想要包庇温颜才故意这样说,她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眼泪比笑先一步不受控制的往外冒。
她看着这个叫了二十年‘爸爸’的男人,他曾经也是那么的爱她,偏心她,无论她说什么,他都相信她,去指责温颜。
而现在,他为了温颜,污蔑她!
温永海的父爱不过如此,他永远都是利益为先的自私商人!
“行了!逆女,你赶紧跟我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温永海生怕触怒了顾砚辞和江淮序,抓着温慕之赶紧离开现场。
明珠在观众席愤愤不平却无可奈何。
她以为这是她的翻身仗,结果和温慕之一样沦为小丑。
她更知道,今天之后,她家里人会被顾砚辞威胁,将她牢牢的看住,不能再出现在温颜的面前!
没有人再质疑,只剩下几百双或震惊或同情的目光看着温颜。
被人诬陷多年,被人算计,被关精神病院……如此种种,不堪回忆!
温颜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温颜,我们走!”顾锦枝高高兴兴地挽着温颜的手,“吃顿好的庆祝一下!你请客!”
温颜的余光往后瞥,瞥见顾砚辞和江淮序正看着对方,两个人没有之前的暗潮汹涌,像是暂时达成的休战,仿佛今天的一切都是两个人的配合。
“你要等我哥吗?还是等那个帅哥学长?”顾锦枝小声问。
“不等,我穷,请不起第三张嘴。”
“……”这些人怎么都喜欢装穷啊!
温颜走出来才发现,根本不是温永海带着温慕之离开,而是还有两个顾家的保镖‘押’着温慕之离开。
温慕之看到温颜,如魔咒般说:“温颜,你今天赢了我又如何?你这一辈都不会知道那天晚上的真相!一辈子都要活着自我怀疑里!”
温颜释然的一笑:“我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我!”
——她没有做过。
但凡当年真的是她伤了温慕之,温慕之就不会这么多此一举的来故意挑衅她,生怕她不内疚!
萦绕在她心头这么多年的阴影和愧疚终于烟消云散,她终于不用再背负着恶意伤人的罪名和自责,不用担心被千夫所指。
她终于不用担心自己哪一天再‘精神病’发作,伤害无辜之人。
她终于,重获新生!
而这一份重获新生,是顾砚辞的功劳!
……
人群里,有人终于想起顾砚辞这张脸为什么这么熟悉。
“刚才那个人,不是温颜养的小白脸吗?之前在学校被拍到那个!”
“什么小白脸,那好像是哪个公司的高层!”
“不能吧,好像开的车是个大众,哪个高层开大众?”
“多半是家里长辈,没看到温颜她爸和对方一起来的吗?”
“总不可能是老公,谁没事这么小就结婚的!”
……
顾砚辞在校方的引导下往外走,期间听到这些话,有瞬间的冲动想要去解释:我是温颜的丈夫。
但是他不能。
小姑娘会生气。
-
某米其林餐厅。
顾锦枝刚坐下,突然想起来什么,贼兮兮地问:“温颜,你还记不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
“嗯,你想要什么?”
温颜自然记得,上次她远在洛杉矶,临时叫了顾锦枝照顾洛北倾。
顾锦枝搓搓小手:“我想把今天这顿饭的机会让我给我哥!……可以吗?”
最后三个字,格外的没有底气。
顾锦枝小心翼翼的看着温颜,担心挨揍。
“哎,我、我这也是担心他不吃晚饭,他本来胃就不好,而且——”
“好。”
顾锦枝还在绞尽脑汁地想借口,没想到温颜直接答应了,幸福来得太突然,她愣了两秒,拍手叫好。
顾锦枝立刻低头给顾砚辞打字:【哥,v我10万,外加一只迪奥戴妃新配色,我立刻说服温颜和你共进晚餐,独享二人世界!】
一分钟后,顾砚辞转了二十万过来。
“好耶!”顾锦枝跳起来,给了对面的温颜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哥十分钟就到!温颜你真是我的财神爷!mua!”
话音未落,顾锦枝已经迅速离开了餐厅,走到餐厅门口的时候还往回转了个圈给温颜一个飞吻,愉悦溢于言表,让周围的侍应生都忍不住往温颜这边多看了几眼。
温颜:“……”
丢人!
顾砚辞来得比顾锦枝说的更快,五六分钟就出现在了餐厅门口。
他的外貌出众,几乎是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概是一路走过来太快,他那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乱了几分,不显狼狈,反而更加凌冽。
侍应生正询问是否定了位置,他已经一眼看到了坐在角落的温颜,大步流星的走过来。
温颜听到他对跟随的侍应生道:“我找我太太。”
顾砚辞站在餐桌旁,因为站着的原因,垂眸俯视着温颜,久久未语,眸色极深,仿佛含着千言万语。
明明他站着,她坐着,温颜的气势却丝毫没有败一点。
“不坐么?”温颜先开了口。
顾砚辞这才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没有离开温颜的目光。
虽然这是顾锦枝赖来的机会,但是顾砚辞还算了解温颜,如果不是她点头,顾锦枝就算撒泼打滚,那都没有用。
温颜叫了侍应生上菜,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一副打算安心吃饭的模样。
顾砚辞表面镇定,心里却是惴惴不安,七上八下。
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直到回到珑御湾别墅。
温颜走到吧台,取了一瓶白兰地窝在手里,微微一举,问顾砚辞:“喝点?”
男人二话不说的走回来,拿过温颜手里的酒,用启瓶器熟练的开了酒,自己的那杯直接入杯加冰块,又调了一杯度数低的给温颜。
“你瞧不起我?”温颜没接酒杯。
顾砚辞无奈道:“你先喝醉了,我怎么办?嗯?”
温颜:“……”
的确,她的酒量和顾砚辞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顾砚辞先自己喝了一杯,又给自己的杯子里添满。
“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温颜转着酒杯,问对面的男人。
这是那天的不快发生之后,温颜第一次主动找他沟通。
顾砚辞的指尖在酒杯上摩挲了一下,问:“你有什么想问的?”
温颜咬了咬牙,猛地一口将酒一罐而入,喝了个干净。她的速度太快,顾砚辞先拦都拦不住。
“你想买醉?”顾砚辞蹙眉道,“给自己一个庆祝?”
“不。”温颜抬起眼来,直直的看着顾砚辞,答非所问的咬牙切齿道,“我在想,你为什么,是个哑巴!”
顾砚辞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温颜愿意和他说话,他心情好,纵容的说:“那你问,我答。”
“你什么时候开始查温慕之的?”
“我回国后。”
那就是出事之后的一年,那时候顾砚辞稳定好了欧洲公司,交上一份满分的答卷,才被顾老爷子允许回国。
“你之前知道,当年不是我伤的温慕之吗?”
“不确定。”
温颜当初是认了自己伤了温慕之,没有任何人和证据能为温颜开脱。
“你这些年照顾温慕之,只是为了找证据?”
“不全是。”
“还有什么?”
顾砚辞没有立即开口。
温颜脑海里灵光一现,已经有了猜测。
她一边整理思路一边开口,说话速度极慢:“因为我有可能是真的伤了温慕之,而你对她好,让她以为你足够爱她,她为了拿捏住你,会一直替我保守伤人的秘密……是么?”
温颜说到最后,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匪夷所思。
顾砚辞无可奈何的看着温颜,感叹的聪慧,又惋惜她太过聪慧。
很多时候,不要想到这一步,个人会快乐很多。
温颜的心口格外的闷疼,呼吸不过来似的。
她望着顾砚辞,想责备,却无从说起。
毕竟,他是为了她。
“你为什么不说呢?顾砚辞,你为什么什么不告诉我?”
让她这些年这么难过。
让她这些年错怪了他很多很多!
顾砚辞见她难过得眼中隐隐有湿意,身体不自觉的凑过去,摸了摸她的脸颊:“知知,这些原因已经不重要。”
——因为他不愿意让她内疚,不愿意她因为他的‘恩情’,最后将感情施舍给他。
他想要的是她最纯粹的爱。
脱离任何其他人、与任何其他人都无关的,对他的爱。
温颜推开他的手,手掌盖住的眼眶,将那酸涩感压进去。
事情还没有解决完,不行,要继续!
几秒后,重新睁开眼,已经再次冷静下来。
温颜又问:“你和江学长什么时候联手合作的?”
“没有。”
没有合作。
他们只不过是在针对温颜的这件事情上目的一致,互相给对方留方便罢了。
他是先查了温慕之,去精神病院的时候,江淮序已经动了病例。而江淮序查到温慕之这边来的时候,线索都已经在了他的手里。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彼此手里有些什么筹码。
“温知知,我和他不可能合作。”顾砚辞非常珍重的陈述。
“为什么?”温颜再次感受到顾砚辞对江淮序浓烈的敌意。
顾砚辞冷笑了一声,“江淮序他喜欢你,温颜。”
温颜庆幸自己前几天就被点醒了,意识到这一点。
“喜欢我的人,不止江淮序。”温颜平静的说出这个事实,“实习时的孟朔,还有过去的顾景希,可能还有学校里的同学。”
不是‘可能’,是一定。
温颜是美女学霸,从前在学校的人气很高,大一到大三,几乎每个月都在被表白。
顾砚辞喝了口酒,灯光下的眉眼有些落寞:“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顾砚辞薄唇轻抿,没做声。
温颜深吸一口气:“顾砚辞,你又哑巴上身了吗?”
她越想越生气:“就因为这什么破不一样,那天我和他吃个饭你就生气得强暴我是吗?顾砚辞,你真的太过分了,你——”
“……对不起。”
男人突如其来的道歉打断了温颜的控诉。
她最想要的,就是道歉。
可是,如今真切的听到这三个字,她感到无比的委屈,这段时间来压抑着的情绪都随着眼泪一瞬间就涌上眼眶,决堤而下。
“顾砚辞,你真的太过分了,你根本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
“我没有,温颜,我的妻子从头到尾都只会是你……”
顾砚辞一边说,一边帮温颜擦眼泪,但是根本擦不干,反而被温颜给气恼的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