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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永灵思索着,有没有什么方法把玉米中的结合型烟酸变成游离型烟酸,从而更易于被人体利用,这样就不用低价粜玉米,高价买麦子。

可是她又不是农学专业,真是薅光头发都没招。再说,即使有办法,估计都需要化学成份来促发氧化还原反应,如今就别想了。

突然,窦婆子的二弟喊道:“我要吃香香的软馍馍,不要吃硬馍馍。”

窦婆子大弟嫌弃地拍了一把自己二弟后背,说:“麦面都没换回来哩,就想得吃麦面馍哩!软硬都一样吃,有的吃就成咧。”

窦婆子也安慰自己二弟道:“到时候大姐来给你们蒸馍,你哥蒸馍不会把握碱的量,所以蒸的馍馍没发起来。”

纪永灵又是灵光一闪,碱面,苏打!

她记得曾在网上购买玉米糁子时,店铺说明里建议说,在熬玉米糁子时,可以往里面适当加点碱面(碳酸钠)或者小苏打(碳酸氢钠),不仅可以提高口感,而且更利于人体吸收里面的营养物质。

因为专业原因,她买东西喜欢看成分表,所以当时仔细看了看店铺说明,其中就写着加碱面可以结合型烟酸变成游离型烟酸。

而且这个时代恰好是有实用碱的,都是用草木灰溶解、过滤、蒸发、沉淀得到的草木灰碱,这种碱面在后世的50\/60年代农村还有使用。

纪永灵欣喜道:“婆,你跟村里人说,以后熬玉米糁子、蒸玉米窝窝,做各种玉米面食的时候加点碱面,不光味道更好,而且可以治这癞皮病。就算是没得这病的人家,这样吃还可以防癞皮病哩。”

这次连纪满川都惊讶了,问:“真滴?就这么简单?”

纪永灵胸有成竹地点点头,说:“就是这么简单。”

如果可以,她愿意解释里面的科学原理,但是解释了他们也听不懂。

窦婆子一听,拉长声音,“哦”了一声,说:“难怪塬上的人不得这癞皮病,原来是他们蒸馍的时候放了碱面子啊。”

这下,纪永灵不知道如何解释了,她只能胡乱地应道:“多吃麦面就不容易得癞皮病,吃玉米面多就加碱面,不然就容易得这癞皮病。反正你们以后记得按我说的做饭、吃饭就成。”

窦婆子二弟突然接话:“就是说,这病还是穷病么!不寻有钱人!”

纪永灵抿了一下唇,没说话。

看似很多疾病对待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并不因为贫穷或者富有就高发或者低发。但是事实上,疾病也有富贵病和穷人病。

既然事情解决,纪永灵没有多留,和纪满川匆匆上路,去了砖瓦窑。

纪永灵走后,窦婆子姐弟几人牢牢记住纪永灵的叮嘱,凡是做玉米面的吃食时都会添加一些碱面,果真意外地发现玉米面做的吃食更好吃了。

他们也不藏着掖着,忙把这个消息走家串户地告诉了村里人。不出几个月,县里都传开了,窦家峁得癞皮病的人都慢慢好了。

后来,县里竟流传出牛家庄有个小纪娘子,得了神仙点化,告诉大家吃玉米放碱面可以防治癞皮病,甚至于有人家生病了,竟然念叨着纪娘子的名字参拜。

当然这是后话。

其实除了窦家峁推动吃玉米面放碱面外,牛家庄自己人的推广也功不可没。

因为纪永川回家后,跟家里人说了窦家峁的事,杨氏立刻派出情报小组骨干胡喜容去村里宣传。

胡喜容也是机灵,立刻把玉米面里放碱面可以防治癞皮病的消息告诉了大嘴婶子,不出半天,全村都知道了。

去完窦家峁,纪满川和纪永灵加紧赶路去了砖瓦窑。

离牛家庄最近的砖瓦窑在柴家咀,距离窦家峁并不是很远,说是砖瓦窑其实就是后世的砖瓦厂,只是规模小得多。

纪永灵到达柴家咀的砖瓦窑时,做工的匠人们都光着上半身忙着和泥、滚泥、做砖坯子,也有人把晒干的砖码成垛,还有人挑着担这些晒干的砖送去窑里烧制。

纪永灵看着这些黑水汗流的匠人们,只见他们动作迅速,麻利,快得惊人,她心中估算着这里一天能出多少砖、多少瓦。

纪满川拉住一个汉子问了他们管事的人,便带着纪永灵去了另外一边摞着一堆堆一排排青蓝砖瓦的窑场。

看着这些古香古色的灰瓦青砖,纪永灵不由心生喜爱,在一片黄土的映衬下,这种颜色显得格外美丽有格调。

纪满川和砖瓦窑的管事谈好价格,对方也估算了纪满川两座院子所需的砖瓦数量。一般来说,像他们这种庄稼汉盖房,所需的砖瓦数量都不会很多,是要自己上门来拉的,但是纪满川盖两座院子,砖瓦用量较大,对方管事答应到时候给送上门,只是多加些钱。

敲定砖瓦的事,纪满川留下定金,和纪永灵又踏上回家的路。

路上,纪满川羡慕地说:“虽然这烧窑是个极苦极累的活儿,一万多砖光泥土就得几十万斤,但是住在柴家咀的人就是因为这个砖瓦窑,有地儿可以做工,家家过得都挺好。”

纪永灵点点头,来的路上她已经看出来了,这里的路边有不少院落,虽然大多都是土坯房,但是一看就比全都是窑洞的村落富有一些。不过她相信,以后他们牛家庄也不会比这柴家咀差。

纪满川父女俩人行色匆匆地赶回村里时,发现今日的村口和往日有些不同,因为村口的大槐树下竟没什么人乘凉谝传,真是稀奇。

回到家后,纪永灵发现纪老爷子和杨氏两人脸色不大好,便悄悄问胡喜容:“四婶,今儿家里或者村里有啥事吗?”

胡喜容拉着纪永灵衣服袖子,将她拉到一旁,撇撇嘴说:“还不是你老太,知道了聋奶和铁蛋奶家用一顿饭换一碗麦,黄午(黄昏)的时候就去村口骂人咧。说咱家攀上贵人就忘了本家,宁可把好处给外姓人,也不给本家,反正骂得可难听咧,村里人都听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