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方圆发现柯绍被揍了。
和自己几个室友的冷漠绝望不同，柯绍的室友脾气不大好。
方圆问他：“和新朋友相处的不愉快？”
“如果能回去，我准备退休了。你不知道，打架无所谓，昨晚听他们说这里的情况，我脑仁都颤悠。”柯绍满脸悲怆。
方圆趁着胖主管不在这边，小声问了几句。
原来是昨天自己也听到的故事。
前些日子，有个云贵地界的小土豪带着媳妇孩子来旅游，被他们做扣骗赌场去了。
三天输了上千万，还和场子签了三百来万的欠条，最后扔下媳妇孩子，自己跑回国凑钱。
这帮人也没惯着，等了两天没动静，直接动手了。
禁闭室里，年轻母亲被折磨至死，直接被埋进后山。
其手段之残忍，行径之无耻…他们披着人的外衣，但真不是人。
方圆伏在柯绍耳边：“这两天你自己见机行事。”
胖主管溜达到这边，两人不再窃窃私语。
下午一点半，新手方圆开单了——八千块。
转账账号显示，上当的是来自龙江省的一位好大哥。
胖主管在办公区带领大家为菜鸡晋级大声鼓掌。
下午三点，LV2的方圆又开单了，一万块。
三点二十，方圆又又开了两万块。
狗屎运惹来了不少人的眼红嫉妒和同情。
方圆飘了，骂围在身边不断喊“加油加油你最棒”的胖主管是一头喋喋不休的死肥猪。
俩个黑瘦的保安把方圆拖了出去。
柯绍看着脸红脖子粗不断咒骂的方圆，浑身发抖：这逼真狠！
走廊里，挨了几棍子的方圆嚷嚷道：“你们怎么能打人呢？”
胖主管说：“怎么不能？”
保安熟练地掏出军棍。
“别打了，我能挣钱。”
胖主管摇摇头：“你当众骂我，我总得找回点场子，不然以后队伍不好带。”
“你个傻逼脸已经够大了，再要面子就是脸盆，不是脸了。”
方圆朝他脸上吐了口口水。
又挨了三棍子，棍棍击骨，胳膊青了两块，脑门肿个大包，还破了。
他在狭长的走廊里嗷嗷大叫。
“我要申诉，我要找你领导。”
这时，十几米外的一扇门打开，走出来一个衬衫西裤金边眼镜的青年，乍一看有点像邹安。
胖主管说：“领导来了。”
“新来的？”金边眼镜问。
胖主管挤出笑容：“昨天来的那俩肘子之一。”
“开单了？”
方圆仰脖傲娇：“开了，三万八。”
推推眼镜，领导问主管：“挺好，干嘛打人呢？”
胖主管指着方圆：“他当众骂我。”
“这样啊。”笑面虎点点头：“送禁闭呆一晚上吧，规矩不能坏，没规矩不成方圆。”
方圆心道：老子的名字在你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恶心。
小黑屋一二三楼各一个，一二楼都满了。
方圆被关进了第三个。
小黑屋一点都不黑，棚顶亮着两盏白炽灯管。
手脚捆住，被绑在一根铁桩子上后，方圆几乎动不了。
对面。
一个也被绳子拴着脚的小女孩儿扎着眼睛好奇地看着方圆。
小女孩似乎只有四五岁，全程没出声。
保安出门之前，给方圆留了两个大逼兜。
方圆吐了口血吐沫，没吭声。
铁门咣当一声合拢后。
小女孩儿从脏兮兮灰秃秃的白色连衣裙下面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塑料盒。
盒子里装有不多的碎饼干，女孩挑了块看起来完整的，甩着胳膊丢到方圆旁边。
然后咯咯一笑，灰突突的小脸像朵染尘的小花。
“你吃，很好吃。”
声音稚嫩，天真浪漫。
方圆盯着她半晌，没动，也没开口。
“不许你吃！那是她妈妈给她留下的。”
这声音很虚弱。
方圆转过头，看向一直高举双手、点着脚尖、披散头发被吊在一旁的李响。
她的嘴角有干涸的血迹，另一边脸颊也青了，光着的小臂上尽是青肿和伤痕。
小女孩又从裙子下面拿出半块儿不规则的石砖，使劲抻着胳膊往李响发抖的脚尖下面塞。
李响纤细的脚踝早被铁箍勒紫了。
女孩一边卖力往前递砖头一边还跟方圆说：“你吃饼干呀，我还有的。”
李响踩住了砖头，就高出那么一点，但她明显轻松了不少。
方圆终于开口：“几天了？”
李响说：“两天。”
方圆问：“你还好？”
李响不答反问：“你怎么来这了？”
方圆：“来度假。”
小女孩蜷着腿坐在地上，捧着饼干盒子，拈起一块小小的，眯着眼睛笑着嘎吱嘎吱吃了起来。
李响尽量用很简单的话介绍了一下情况。
她直到被带进会所才搞明白自己是被“好朋友”卖了，坐台她不肯，不可能肯。
为此，暴走的李老师伤了好几个人，自己也受伤了。
之后，受到了大老板丽姐的召见，丽姐似乎很喜欢耿直而且武力值不错的李响。
丽姐顺着她，让她下基层了解一下氛围，属于怀柔招安。
“她是个拉拉？”
“拉拉是什么？”
“就是馋你身子？”
李响没说话。
方圆叹道：“那就应该是了。不然不会交代下面人别为难你，她是等着你被洗脑，心甘情愿留下来。只是这边的马仔不是很听话啊。”
李响还是不说话。
方圆问：“有办法出去吗？”
“没有，等死。”
半晌，又补了一句：“你不该来的。她妈妈……”
方圆打断她，点点头：“我在外面都听说了。”
“他们不是人。”
“是，我也后悔来了。但，得试试。”
小女孩对他俩的交谈充耳不闻，因为她已经搂着饼干盒子蜷在墙角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
方圆嘟囔几句，李响却没有回声。
抬头一看，大美妞胸膛起伏，气息平稳，竟然就那么吊着睡了过去。
默念一句牛x，方圆瞪着眼睛继续在心里推演“越狱”计划。
过了两个多小时，李响醒了过来，方圆和她说了整体打算。
差不多凌晨的时候，俩瘦猴子保安过来，踹了方圆几脚，又给了几棍子，然后给他松绑，让他继续创造业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