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空被浓厚的阴霾吞噬,小镇原本低矮的建筑物在夜色中显得异常诡异。
微风带着虚无缥缈之息拂过老旧的窗框,偶尔传来几声低沉的响动。
微弱的夜光透过泛黄的百叶窗渗入房间,时而晃动,时而静止,无光的月夜彻底陷入死寂之中。
“真是糟糕,月黑风高杀人夜,看来今晚有的要忙了。”警长乔尼刚推门进来,燥厉的风便将门给合上,发出刺耳的巨响。
“晚上好。”周白向他打了个招呼,“你们今晚还要巡逻吗?”
“当然,今晚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为了避免更多的人失踪,我们准备把警力集中在一起进行巡逻。”
说完他撇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里边锈蚀的指针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转动。
“这破钟又不动了,现在几点了?”
白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回复道:“十一点差一刻。”
“时候还早,希望不要出什么乱子,平安度过今晚。”说着他脱下了警帽随手丢在一旁。
“对了,你的搭档呢?”
“你说槲寄生吗?她已经休息了,自从弥撒结束以后,她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太好。”周白整理着手上的案件卷宗。“你也参加今天的弥撒了吗?”
“当然没有,今天两名警员失踪,我们找凶手还来不及呢。不过就算我不想听,他们把那什么弥撒弄的这么隆重,那些咿咿呀呀的经文我隔着几百米远都能听得见。”
“这样吗?”周白思考了片刻,将手上的资料叠整齐,推到了他面前。
“警长先生,我想向你询问一下关于七年前麦考利庄园儿童失踪案件。这是当时案件的调查报告,时间同样是发生在安息日也就是星期天,如果能确认里面的弥撒曲是否同今天的一样,那么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你说这个啊,当时那些孩子与其说是被找到的,不如说是被救出来的。”警长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安的往事,随便翻看了两眼,从烟盒里衔起一根烟。
“这话怎么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卷宗里一定会有记载吧。”
“当然不可能有记载,那些孩子出来的时候简直不能为称作为人,披散的头发,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就像那些精神病人一样。”警长狠狠吸了一口烟。
“当初这件事情,一度惊动了苏格兰场,当夜就紧急下令封锁了所有消息。不过你说的弥撒曲我倒不怎么熟悉,我是个音盲,什么曲子听起来都是一样的。”
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他抬手将烟蒂熄灭在烟灰缸里。
“据我所知,失踪的孩子不止七个,甚至还有更多,请问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听到这句话,警长的表情一僵,面色瞬间凝重起来。
“是洛克告诉你的,对吧?就是那个医生。”
周白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面前之人或许在隐藏着什么,事情的真相不会如此简单。
“我就知道。”警长不耐烦的站了起来,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听着先生,请你不要相信这位医生说的任何一个字,这个医生就是小镇里最大的神棍,我甚至怀疑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他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
警长用手指点了点太阳穴,没有等待周白的回答又急切地说了下去。
“当初我们将七个孩子送到他那里进行精神治疗,但是当他见到了其中的一个孩子后,就像见了鬼一样,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他是假扮的,真正的他已经被人给杀死了’。和诸多与此类似的话。”
“这件事在孩子们被找回后闹得沸沸扬扬的,警察局甚至遭到了小镇居民的围攻,最后是经过教会的调停,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打火机的火光在昏暗的房间中亮起,又一支烟被点燃了。
“从此以后他就变得不太正常,在给病人看病的时候常常会说一些奇怪的话,要不是后面麦考利庄园聘请他为那位小姐的私人医生,恐怕整个小镇不会有多少人再来找他看病了。毕竟一个病人确实不太适合给别人看病,你说是吧。”
警长撇过头去,弹了弹烟灰,似乎是不愿再多说什么。
随着夜的流逝,无边的黑暗彻底将小镇给吞噬,零星的月光也被乌云遮盖。
这片原本的圣洁之地彻底被黑暗所污染,失去了光的照耀,黑暗与腐化将会不断滋生。
“现在几点了?”警长洪亮的声音刺破了压抑的黑夜。
话音刚落,教堂的钟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只不过在暗夜之中肃穆的钟声变得更加诡异,每一声撞击都可以粉碎人的心灵。
“马上十二点了。”周白答道。
教堂的钟声响了三下,但是诡异的声音仍未停歇,空气中传来飘忽不定的音符。
“你听到什么了吗?”
“听起来像是一首歌。”
歌声逐渐清晰起来,管有些断断续续的,但是周白依旧可以听清里面的歌词。
“变化无常盈虚交替……”
“把苦难和幸福交织在一起……”
“无论贫贱与富贵之命轮……”
周白偶尔会听听音乐,但他对音乐的鉴赏能力只能算得上一般。
不过现在他却置身于无与伦比的乐曲中,在一片蝴蝶纷飞的音符中尽情遨游,尽管一切是如此诡异,但却还是让人沉浸于其中。
“不对,这是弥撒曲。”
旋律还在深入,周白开始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一股未知的力量正在悄然接近。
暗夜,悲剧,弥撒曲成为了轮回的前奏。
轻微的声调半流质地蜿蜒,被融化在无边无尽的死寂之中。
真正的夜从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