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耶稣坐在餐桌的中央,他的脸色显得平静而庄重。他的门徒们围绕着他,他们的表情各异,有的显得惊讶,有的显得悲伤,有的显得愤怒。
耶稣的手势指向其中一个门徒,这个门徒就是背叛耶稣的犹大。犹大的脸色显得苍白而惊恐,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出卖耶稣的金币。
“这是《最后的晚餐》吗?”
小镇的中央广场上,这幅宏伟的作品由不同的墙面拼成,但即使这样也没有给这幅作品带来任何的分离感。相反,十二门徒在其中被体现的更加淋漓尽致。
毫不夸张的说,这幅作品是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的放大版,而且要比原作详细且丰富的多,甚至更加完美。
“这简直就像一个奇迹,上面每一个门徒都被刻画到了极致。”槲寄生发出阵阵赞叹,这简直是一副伟大的艺术品。
画面的布局非常巧妙,耶稣坐在餐桌的中央,他的门徒们围绕在他周围。每个门徒都有自己的个性和表情,展现出人类的各种情感和性格。
耶稣的神态平静而庄重,他的目光深邃而神秘,光是凝视画中的眼睛,槲寄生感受到他的智慧和洞察力。
“完成一副这样的作品要多久?”周白的艺术细胞向来都不活跃,但是眼前的画作,竟然让他产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崇拜感,对美的崇拜。
“我不知道,也许是一年,也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几十年。”槲寄生伸出手,墙上的颜料依旧很新鲜,即使经历了长时间的风吹日晒,墙面也没有破损。
“我敢保证,这绝对是我见过的最美的艺术品。”
周白似乎有些入迷了,不知不觉中,他能感觉到耶稣悲伤而深邃的眼神突然活了起来。那双眼睛注视着周白,这来自神的慈爱,让他失去了注视这双眼睛的勇气。
“这幅画完成的时间比你们想象的要早,起码也有半个世纪了,不过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对这个东西感兴趣。”身后传来一阵戏谑的声音。
声音将周白的幻想打破,基督在此刻又变成了一幅平面的画。
身后显现出一道魁梧的身影,即使隔着外套,周白也能看出它均匀而壮硕的身材,不过真正吸引他的是男人胸口的警徽
“你是……”
“我是小镇的警长,乔尼·凯奇,两位不是本地人吧?”他推了推墨镜,好奇的打量着两人。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哈哈,这个小镇里没有哪个人会像你们这样盯着这幅画看,谁会无聊到去看这种白痴的东西。”说完他点起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嗯,我们正好要找你。”槲寄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明白,跟眼前这种四肢发达的生物讨论艺术绝对是一件难事。
“我们是圣洛夫基金会的调查员,受苏格兰场的委托,对神秘学家儿童的失踪与基金会高级特派调查员的失踪进行调查。这是我们的证明。”
说着槲寄生将印有苏格兰场印章的证件交给了他,“嗯,你们就是上头说的那些神秘学家。”
“现在能带我们去警局了吗?”
“当然,我的女士。”他随意的撇了证件一眼,便重新递还给了槲寄生。
“苏格兰场的人呢?没有来协助你们调查吗?”周白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说那帮家伙啊,他们对这种案件才不感兴趣呢。”说着他又吸了口烟,“镇上的居民说他们在半夜都听到了一种奇异的歌声,但能听到这种歌声的主要是神秘学家。苏格兰场的老爷们自然不会相信他们说的话。在他们眼里,神秘学家跟神棍没什么两样。”
“那么基金会的神秘学家调查员呢?”
“说些实在的,我也只与她见过一面。但对于她的失踪,苏格兰场更是表现得毫不在意,毕竟就我们这种地方,要不是有泰晤士日报某些记者的报道,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人知道这里失踪了六个孩子,况且又有谁在乎这些神秘学家的死活呢?人家只是看个热闹而已。”
乔尼狠狠的将烟头甩在地上,用力的将火星踩灭。
“等等,你能再重复一遍你刚才的歌声吗?”槲寄生很快就从中抓住了重点。
“歌声,嗯……不太好描述,不过警局里有调查档案,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就自己去看看吧。还有你们是外来人,不管你们是不是基督教徒,请记得参加星期日的礼拜,这也算是小镇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吧。当初这里刚刚建警局的时候,有几名警员因为不参加星期日的礼拜,被教众们追了好几条街呢。”
在经过几个拐角之后,他们在一栋建筑前停了下来。
警察局与当地矮小的建筑物融合在一起,只有上面挂着微微生锈的警徽,才能让人将他们与数百幢民居区分开来。
“到了,就是这儿。”乔尼伸手推开眼前的大门,老旧的金属与木质门框磕碰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响声。
房间中的光线不太好,只有几缕阳光可以从闭合的百叶窗中漏进来。
房间里老旧的桌椅被随意地摆放着,空气中浓烈的烟草味让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呃,我能把百叶窗拉上去吗?这里烟味有些太浓了。”无处不在的烟草味让槲寄生微微蹩眉。
“真不好意思,警局里都是一群小伙子,大家都没在意这些。”说着乔尼将百叶窗拉了上去。
屋子里逐渐变得明亮起来,百叶窗的影子在墙上摇曳,如同一幅动态的抽象画。
乔尼从桌上拿起一串钥匙,丢到周白手上。
“接着,这是档案室的钥匙,就是左边走廊第二间。我现在得去巡逻了,因为这起案件大家都快忙疯了,如果再有孩子失踪,我可不敢保证我们能在这帮记者和民众的追杀下全身而退。”
乔尼又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叼在最上,“还有,这个小镇上没有旅店,你没听错,一家都没有。所以如果你不打算在今晚离开的话,晚上还是到警局比较好。失陪了,两位。”
说完,乔尼将香烟点燃,匆匆离开了。
“看起来没有那么糟糕。”周白掂了掂手中的钥匙,向着档案室走去。
档案室并不大,几个木质的书柜,还有一张低矮的书桌。
房间被整理的很干净,文件在书架上排的整整齐齐。
“总感觉事情有点奇怪,你说那个奇怪的歌声到底是什么呢?”周白轻轻从书架里抽出几份文件。
“或许是某种神秘学信号,而且这种信号只能被特定的目标响应。”
“但这个信号又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呢?贝克镇是一个极其封闭的小镇,从我们来的时候就可以看出,他的粮食与生活用品的供应几乎都是自己自足的。镇上的居民几乎没有对外交流。这里的交通极其落后,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这些孩子就算失踪也只能能留在这片孤岛上。”
槲寄生将相应的档案整理好,整齐的摆放在桌面上。
“我觉得这起案件跟当地的教会有关系,这里的居民几乎全部都是基督教徒,连学校也是以当地的教会学校为主。在这里,教会几乎渗透到每一个角落,我想调查应该从教会开始。”
“不,调查教会有些太困难了,我认为应该从当地的神秘学家入手。乔尼刚才说了,听到诡异歌声的都是神秘学家,我想这不应该只是一个巧合。”周白翻看着材料。
“这上面写了,听到声音的有八十个人,而且口供出奇的统一,他们在上个星期天的半夜都听见了弥撒曲。但是没有人知道声音的来源。”
刚读到一半,槲寄生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了……”
“七年前发生过类似的儿童失踪案案件,只不过当时走失的孩子在几个小时之内就被找到了,当地并没有立案,只是写了一份简单的报告。”
槲寄生从文件中取出一张薄薄的纸。
纸张有些泛黄了,上面的字迹有一些模糊。
“孩子是在哪里找到的?”
“麦考利庄园,在贝克镇市区的外围。所有人是伊文斯·麦考利,只不过他在七年前也失踪了。他的女儿艾莉娜·麦考利继承了庄园。当时失踪的孩子也听到了奇怪的歌声,所以这片庄园一直被视为不祥之地。”
“有这位小姐的资料吗?”周白问道。
槲寄生在文件堆中翻找了片刻,“就是这个。艾莉娜·麦考利,十九岁,父母下落不明,在1910年搬入贝克镇,曾经就读于曼彻斯特大学,但是在大学一年级时因为严重伤人被退学了。”
“这件案件有被记录吗?”
“档案上面没有写,怎么了?”
“我觉得调查的方向应该从她下手,或许她知道些什么。如果没有进展的话,我们再调查教会。”
“我同意。”槲寄生轻轻点了点头
她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迷宫之中,未知充斥着这片陌生的土地。
在思绪飘渺之间,广场上的画又浮现在眼前,上面的耶稣好像冲着她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