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元县南城门外,数千人马已经厮杀结束。
有着最新制造出的数百支神臂弩,陶文带领的宁江城营兵,就如土鸡瓦狗一般。
还未靠近便被箭矢射杀了一半。
剩下的人马直接崩溃,根本翻不出什么浪花。
陶文虽是一介文士,但也不失血性。
虽然一个人没杀便被抓获,但也值得让杨临高看一眼。
“你就是侯青山身边的谋士,代州人,陶文?”
杨临骑在马上,牛二亲自为他牵绳,走得很慢。
陶文正视杨临,脸上没有任何惧意,甚至有些云淡风轻的感觉。
“没错。”
“你的计策不错,蛊惑人心,制造内乱,趁机夺取城池,若我真的死了,你估计可以成功。”
杨临翻身下马,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好在牛二及时将他扶住。
陶文目光扫视。
“你的确中了毒?”
杨临点了点头,没有掩饰,随后向陶文走近了几步。
“莫统领的毒虽强,但我命不该绝,陶文,我敬重你的能力,可愿归降?”
“不降!”
陶文甚至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拒绝了杨临。
这时丁求丁掌柜走了过来。
“先生,侯府君大势已去,不如降了吧,我久居广元县,深知杨县令乃爱民如子之人,且还是新任西江府知府,是为明主!”
“哼!我陶文既已认主,便不会背叛,岂会是你这等贪生怕死之徒!”
说完,他正视杨临,眼神决然。
“杨县令,可速斩我!”
闻言,杨临倒有些钦佩,这一趟北上,他见惯了背叛。
没想到区区侯青山,还能有此等义士为其效力。
他还未出言,丁求却听不下去了,直接开口叫骂。
“我呸,你陶文忠心耿耿,难道我就不忠心吗?可为什么要控制我的家人?如今我背叛府君全乃拜你所赐!”
丁求口水横飞,但陶文不为所动。
似乎也没打算理他。
见劝降不成,杨临也不多废话。
“我成全你,说吧,有何遗言?”
只见陶文一挥衣袖,望向北方侯青山逃走的方向
“我主在北,不可使我面南而死!”
“放心,你主侯青山,逃不掉,我可将你们葬在一起!”
“多谢!”
陶文拱了拱手。
恍惚间想起了初与侯青山相识的时刻。
其实他也是收到冤枉,被流放过来的罪犯。
在路过宁江城的时被侯青山看中,随后侯青山贿赂官差,将他给留了下来。
身处黑暗之中,侯青山就像一束光照亮了他。
他知道侯青山是个贪财之人,是个利己主义者,将来难成大事。
但他并不在意。
他只是想凭借自己的努力,让侯青山稳坐一方。
杨临望着陶文被带下去的背影,不禁感慨。
“代州义士何其之多,只可惜当权者不能知人善用!”
遥想徐字营的徐年,十骑入北齐的游侠,用命守城的义士。
甚至是马匪王麻子,都打出了抗金救国的旗号。
牛二取下挂在马上的水袋,为杨临打开塞子。
“东家,神医嘱咐你要多喝水,能让体内的毒排出更快一些。”
“我知道了。”
杨临接过,小小饮了一口。
这回他是真的在生死线上挣扎了很久,那如坠入深渊般的无力感,他再也不想体会。
不多时,城内的林标骑马出来。
“主公,城内的战斗已经结束,有百姓相助,我们都无需怎么出力,大部分敌军都投降了。”
“好,可有找到宁江城的守备营统领莫泉?”
“莫泉?并无。”
杨临皱了皱眉,这次城内城外都没见到莫泉的踪影。
方才还问了丁求,他也并不知情。
不知道这身手极好的家伙躲到哪里去了,莫非在宁江城没有跟来?
杨临现在已经有了阴影,只要这人一天不死,他就一天不能放心。
倒是关寅去了宁江城,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东家,那莫泉无论剑术还是暗器都出神入化,若躲在暗处偷袭,会让人防不胜防。”
李剑也有些担忧。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是亲眼看见杨临受伤的,那种程度普通人很难反应得过来。
若是莫泉再行刺,这谁受得了啊。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对杨临说道:
“东家,或许有个办法,咱们狱里的那个杀手也是用剑高手,而且既然是杀手,找人应当不在话下。”
“你是说燕州雪无痕?”
杨临想了想,记起了那个曾经刺杀过他的男子。
关了这么久,再有锐气也该磨平了吧。
“这个主意不错,专业的事便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等下回到广元县我就去找他。”
关乎身家性命,杨临准备亲自去劝说对方。
直至太阳快落山,齐丰才带着骑兵营赶回。
数十人浑身浴血,一看就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齐丰见到杨临后,将手中的布裹用力一掷。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正是侯青山。
“主公,幸不辱命!”
“好!做的不错!”
杨临夸赞一声,用尽全力才翻身上马。
他要骑在马上游走全城,告诉广元县所有百姓,你们的县尊回来了!
果然一入城,整个广元县的百姓们相互奔走。
之前杨临身死的消息让他们哭红了眼,现在杨临死而复生的消息让他们再次红了眼眶。
“县尊啊县尊,你咋这么顽皮呢,净骗小老儿的眼泪。”
一个五十余岁的老汉站在庄稼地里,用满是泥土的手抹着眼睛。
一旁的妇人白了她一眼。
“快入土的人了,哭个什么劲哭,人家当官的生死你管得着吗?”
一听这话,老汉差点没背过气去。
怒气冲冲地指着自己的老妻。
“你这不知好歹的婆子,要不是县尊,咱家连税粮都交不起,你还想吃白米饭?这日子不过了,你回你的娘家,老子不和你过了!”
“哎哟,我还哪有娘家啊,老头子我说错了还不行吗,多亏了县尊,多亏了县尊。”
妇人一听,瞬间不自在了。
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自家老头子竟然这般反应。
老汉见状这才消停,只是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这时妇人转移话题,有些担忧得说道:“也不知道全儿咋样了,年前非要去参军。”
“还能咋样,跟着县尊,是我王家的福气。”
老汉重新拿起锄头,奋力地继续开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