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府,宁江城。
知府侯青山脸色铁青地站在桌前,手指不断摩擦着手里的紫砂壶。
桌上放着一份刚刚送到的公文,是一份吏部的调令。
“欺人太甚!”
哐当一声,侯青山用力直接拍在了公文上。
气得他胡子都飞了起来。
“本官在这荒凉之地做了这么多年知府,不升官也就罢了,竟然降为同知!这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侯青山说着,差点将手里的宝贝紫砂壶给扔地上。
好在最后反应了过来,重新拿了一个杯子往地上用力一摔。
清脆的破碎声让他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
“府君,可知谁要上任西江府知府?”
侯青山旁边,一个高高瘦瘦的幕僚严肃说道。
只见侯青山摇了摇头。
“陶先生,本官只收到调令,没有其他的。”
闻言,陶文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掐着手指头算了算。
接着又拿起桌上的公文看了一眼。
“府君,这张公文是前皇帝在位时所出。”
“前皇帝?”
“不错,是隆兴帝的,如今已经四月份,隆兴帝在一个多月前已经退位,这道公文许是路上耽搁了,比消息还晚到。”
“陶先生的意思是?”
侯青山两个小眼睛眯起,嘬了一口壶嘴。
只见陶文微微颔首,突然向侯青山拱手作揖。
“在下要恭喜府君!”
“哦?此言怎讲?”
听见陶文的话,侯青山突然有些小激动起来。
陶文清了清嗓音,开始说道:
“自蜀王清君侧以来,咱们连续收到长京城的消息,先是吴氏一党消亡,隆兴帝掌权。后来蜀王身死,成国公被囚禁,大权落在了文信侯手上。
文信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暗中奉凉王为主,不仅迎接凉王入今,还与凉王一同废掉了隆兴帝,立一痴儿为帝,国号泰和。
凉王此举,是想要掌控整个大周,然各个州府有权势之人,怎可能会听从他的号令?只待时间一长,必会形成前朝末期那般,群雄割据!”
嘶——
侯青山深深吸了口气。
“先生认为,大周已经到了那个时候?”
陶文点了点头。
“府君可还记得去年,金人第一次兵临长京城下的那次,先前就有徐字营三千人马,死守北方要道,延缓了金兵南下的时间,让周边大军可以及时调动。”
“记得一些。”侯青山随口答应道。
“后来徐字营主将不仅没有功劳,反而成为议和的筹码,被金人砍了头颅挂在城墙上。
此一举,就已经断了大周的脊梁骨,才有了后面的安原城不战而降,且许多地方都不敢起兵勤王。”
陶文认真的说着,仿佛对天下之事了如指掌。
侯青山则是连连点头,时不时地抿一口茶水。
“如今大周内忧外患,朝廷被权臣把控,若我所料不差,今年内,就会有人脱离大周,自立为王!”
“可这与本官有何关系?”侯青山追问道。
“府君,此时刚好春种结束,我们用了广元县的肥土之法,将来整个西江府都会是一片好的收成。
而府君在此经营多年,手下营兵不在少数,数月之后,要粮有粮,要人有人,整个西江府都是您说了算!
将来大周一旦倒塌,府君可以派兵将南岭的大道堵住,这样整个西江府都是府君的粮仓,只待兵强马壮之时,我们还能北出南岭!”
说到这里,陶文顿了顿,也端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
随后目露精光,神情振奋。
“府君,周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周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侯青山重复一声,仿佛看到了有一天自己君临天下的场面。
那真是万万没想过的,原本他也只是想独善其身。
但是现在守着一座粮仓,再不动点歪心思,那岂不白白浪费了吗?
“陶先生,你确定今年之内,大周就要被颠覆了吗?”
“不,并不确定,但在凉王和文信侯的手上,一定会越来越糟糕!”
侯青山沉思着,一边走到门外,吩咐下人去叫守备营统领莫泉。
随后又回去坐了下来,手指一直敲击在木桌上。
良久,他忽然起身。
“陶先生所言,让本官振聋发聩,这道公文本官就当没看见,之后不管谁来上任,通通拿下便是。我等便在此厉兵秣马,囤积粮草,等待北出!”
“府……主公,陶文愿为主公出谋划策,定鼎天下!”
“好,吾有陶先生,大事可期!”
说完,侯青山不断嘬着紫砂壶嘴,眼中满是欲望!
……
与此同时,青州。
“爹!”
司马文径直走进司马安的书房。
“何事?”
里面传来中年男子雄厚的声音。
“爹,这一个月来,咱们青州有些不太平,更为严重的是明州,出了个天平教。”
“天平教?那不是十几年前被朝廷剿灭的反贼吗?”
司马安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都灭了十来年了,还能突然出现。
司马文点了点头,脸色有些凝重。
虽然没经历过,但刚听传言就知道,那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没错,就是那个天平教,不知为何,现在又死灰复燃了!”
“倒是有趣,之前在凉、代、汉、蜀四州成了席卷之势,最终被林恕挡住了步伐,现在居然又出现了。”
“爹,主要咱们青州都有些痕迹。”
司马文皱眉说着,他害怕那所谓的天平教和十几年前一样,在青州席卷开来,那会非常麻烦。
“可知道如今的天平道,是谁在指挥?”司马安直接问道。
“田睿!此人自称当年天平道的军师弟子,振臂一呼,到处响应。”
司马文郑重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