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唏嘘道:“你们夫妻俩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心善的人!”
“哪有!”陆欢急忙摆手,“我想,老天也是公平的。我婆母后来又生下小姑子,可以说是儿女双全了。”
孙氏听完,撩开窗帘,左右看了看,确认旁边没人,才凑到陆欢耳边。
声音极小:“这事阿衍应该还不知道。我们都猜测,高曼婷大概不是高家的孩子!”
“怎么会!”
陆欢被这消息震惊得不轻。
上一世高仲保对高曼婷疼爱有加,很是纵容她,还给她准备了三十二抬的嫁妆。
周氏疼她虽然不及高仲保,但也比对高衍好多了,一点也不苛刻。
孙氏好像猜到了陆欢心中的疑惑,接着说道:“我们猜,高曼婷大概是从周氏的娘家抱回来的。”
陆欢心中的困惑一下子就解开了。
若是表哥表妹的关系,的确说得通。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两辈子,高尚志对待高曼婷一直都是无视的态度。
之前陆欢还以为高尚志重男轻女,原来是因为毫无血缘关系。
“只是,婆母为什么要再抱养一个孩子回来?”
“这谁知道呢!反正在那之后不久,就听说高仲保和你……咳,定亲了。”
孙氏及时改口,但陆欢还是听到了。尘封久远的记忆慢慢浮现了出来。
她的确是在娘过世前两年定的亲事,好像还跟娘一起出城,去了城外的村子。
只是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如果不是孙氏特意提起这个时间点,陆欢肯定想不起来这回事。
她还想再询问一些细节,这时骡车慢慢停了下来。
石谷在外面说道:“东家,已经到田家的巷子口了。巷子太窄,骡车进不去。我这就进去,接人出来。”
孙氏好奇地撩开窗帘,看向石谷的背影。
“这是去接谁啊?”
“小叔及冠那日,我结交的一位童生娘子。”
孙氏明显有些局促:“童生娘子啊!她会不会不好相与啊?”
陆欢笑着握起她的手:“伯娘还不相信我吗?君梅最是随和了,你见了就知道了!”
“天爷啊!我见过你这个富商之女之后,又要见到童生娘子!开了眼界了!”
陆欢被她的话逗得笑了起来:“伯娘还见过秀才娘子呢!”
“别提那个陆如意了!她看人的目光,都能吃人!”
哈哈哈——陆欢笑得很是开怀,一下没压下笑声。
“欢儿妹妹,笑什么这样开心啊!”
阮君梅撩开门帘,正对上陆欢的笑脸,以及旁边一个略带好奇的陌生面孔。
她踩在脚凳上,落落大方,完全没有突然遇见陌生人的不自在。
陆欢拉着阮氏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介绍道:“这是我和阿衍的长辈,你跟着我一起,唤声伯娘吧!”
车上位置不大,阮君梅只能对孙氏点了点头,柔柔唤了一声:“伯娘安。”
孙氏偷偷瞥了陆欢一眼。能和陆欢投缘的小姐妹,果然都是好的。
“好好好!我老婆子和你们这些小辈一起玩,都感觉自己年轻了!哈哈哈!”
“伯娘哪里是老婆子,明明还年轻呢!”
她们说笑了一会儿,陆欢开始解释接下来的行程:“我们现在去接我的小姐妹和她兄长,她家离成方街不远。
不过骡车不能直接过去,所以我们打算把车停在兴盛胡同,从那儿走去成方街也不过一个街口。”
阮君梅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距离,点点头:“你这样安排甚好!”
很快,车厢里又多出了一个碧珠。
碧珠上车之后,车厢里就热闹多了。
因为有其他人在,碧珠不方便叫陆欢“小姐”,只能直接叫她的名字。
“欢儿,你不知道,秦凯那小子有多讨厌!那日听说我们要来庙会,软磨硬泡,娘差点同意了,还好爹拦了下来。”
孙氏接话道:“可不是!我家那两个崽子,也就到我大腿根这般高,还嚷着要出来玩。
都不需要人牙子多费力,一边咯吱窝夹一个,两个能一同带走!”
“可不是!”
碧珠和孙氏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火朝天。
陆欢注意到,阮氏的眼中多了几分羡慕。她凑到阮氏耳边,小声问道:“怎么了?”
“我没事的,就是有些羡慕。我和夫君成亲已经有两三年了,一直都没有消息。
还好我和夫君租住在城里,不用在家伺候公婆。不然村里人的唾沫,只怕会把我淹死。”
陆欢深有体会。
上辈子他们逃难到金陵之后,住在金陵城南,高仲保大姑名下的一个一进小院子里。
院子里小的连口水井都没打,每日吃喝用水都得去巷子口的水井打。
陆欢自然不用去挑水,但家里人每日换下来的衣服,都是她拿到水渠边浆洗的。
她没少被左邻右舍那些婆子们,议论些有的没的。
一直到高仲保考中了举人,情况才好点。估计也是因为高仲保觉得,举人娘子还要亲自洗衣服,丢了他的脸面。
陆欢握起阮氏的手,问道:“可曾去看过大夫?”
“就是去看过,吃过几服药,依然没见效果。”
“你若是信我,你可以带着你夫君一起,去城东的济民堂找罗老大夫。
他医术精湛,连王府都请他去给小郡主调养身体呢!要是连他都治不好,只怕整个北地,都没人能治好了!”
阮氏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提高了两分:“真有这样的神医!会不会很贵啊?”
孙氏和碧珠也看了过来:“什么神医?”
“小姐,你哪里不舒服?”
陆欢面上一窘,不好意思地说道:“之前我有些体虚,就去济民堂找罗老大夫诊了平安脉。
君梅姐放心,济民堂刚刚收到好心人捐的一批药材,你要是手头上不宽裕,可以去济民堂试试。
就算不能药费全免,也能节省一大部分。”
碧珠点点头:“这事我听爹提起过,我爹也捐了五百两给济民堂。要是那些穷苦百姓没钱买药,可以从这五百两里面支!”
阮氏心里暖暖的。虽然她嘴上没透露出自家的难处,但陆欢和小姐妹都看出来,田家(阮氏夫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她们俩没有因此看不起她,还热心帮忙出主意。
阮氏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不知道应该如何感谢她们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