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来到“梦幻谷”的,那封信的内容,是我期待已久的,可我所期待的却是姚灵亲自拆开信封,然后一字一句把一年前她所写的内容读给我听,可是现在,拆开信的时候已经到了,而那个拆信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我将车子停在“梦幻谷”门前的停车位上,恰巧正遇到从一辆凯迪拉克ct5上走下来的夏甜。
此刻的她戴着一副墨镜,她看见我,把墨镜稍微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半的眼睛,然后道:“是邱烨吗?你怎么来了?”
我如实回答了她,她关上车门,随后张望一番,又向我问道:“姚灵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我们这个时光邮箱是有规定的,只能由写信的人亲自过来才能取走她留下的信!”
“就不能通融一下吗?大家都是朋友!”
夏甜伸出手指,在我的面前晃了晃,道:“不可以哦!这再怎么说也属于是个人隐私,虽然我知道你和姚灵已经谈恋爱了,但是即便是情侣,也是得有自己的隐私的,所以你还是打电话让姚灵亲自来吧!”
“喂,你别这么死板好不好?”
夏甜皱着眉头,摘掉了墨镜,道:“我死板?我可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得变通的女人了!倒是我要说你哦!是不是又和姚灵闹别扭了?要不然平常你们俩都是形影不离的,今天怎么就自己过来了呢?”
原本我是不想把实情告诉她的,但是事到如今,我如果不把姚灵已经离世的事情告诉夏甜,看样子一年前姚灵留下来的那封信我是不可能取到的了。
“她不在了……”我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口了这句话,即便到目前为止,我和小杜以及夏甜都说了类似的话,可我仍旧不相信姚灵真的是不在了。
“不在了?”夏甜疑惑的看着我,问道:“不在了你倒是去找啊?”
“不在了是离世的意思!你让我去哪里找她?”
夏甜面色变了变,然后不禁退后了一步,若不是她的身后就是她的那辆凯迪拉克ct5,我想她大概率是要跌倒了。
“怎……怎么回事儿?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说不在了就不在了呢?”夏甜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我,显然她也并不相信这是真的。
我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就没什么可要隐瞒的了,于是我一五一十的将最近这段时间,在济南以及南京发生的事情都说给了夏甜听。
当我说完这些之后,夏甜看着我,带着怀疑的语气问道:“邱烨,你觉得这是真的吗?常言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什么都没看见,你就认为姚灵已经不在了吗?”
“可……可我已经看见了那张遗照了啊!”
“遗照?那东西有什么稀奇的?现在我随随便便找一张照片,把它打印成黑白照,那不也和遗照没什么区别吗?难道你就可以凭借着一张照片,就认为我已经死了啊?”夏甜拍了拍车子的引擎盖,继续道:“邱烨,有些事情用眼睛去看,都不见得就是真的,更何况你都没看见什么,就下了结论,你不觉得你有点笨吗?”
我一愣,这一次我并没有因为夏甜说我笨而反驳她,相反的,我很高兴,她站在了一个第三方的立场,清晰明了的把整件事情给我梳理了一番,让我又对未来,对姚灵再一次充满了期待。
夏甜轻咳一声,道:“邱烨,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建议你可以在济南等着姚灵回来,我想她一定是没事儿的,现在的她应该还在接受着治疗,等过段时间,她出院了,她一定会回来找你的,而这段时间你也不用把精力全都放在她的身上,你就当姚灵是到外地工作学习去了,可能过几个月就会回来了,你好好在济南陪着你的奶奶,说不定等到秋天,或者是冬天,姚灵就回来了呢!”
虽然夏甜所说的这一切,也都是她的假设,但是她的这些假设也确实给了我很大的信心。
我现在的确是联系不上姚灵了,但是联系不上不代表着她就一定是不在了,她肯定是在接受治疗的,只不过现在的她没办法主动联系我罢了。
我一定要好好活着,我要把画室经营好,我要等着姚灵回来,也要让画室的孩子们等着他们的姚老师回来。
……
夏甜的确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一个懂得灵活变通的女人,最终,还是把我的以及姚灵的那封信一并交给了我,并在我临离开“梦幻谷”之前,又一次告诉我,一定要对未来有信心,一定要坚信眼前的挫折只是暂时的,不久的将来一定是充满希望和光明的。
离开了“梦幻谷”后,我得到了韩茜给我回复的消息,她告诉我晚上有时间,可以到“好妈妈”饭店聚一聚。
现在的时间还早,我准备先回一趟家,因为从车子的后视镜里,我看见了胡子拉碴的自己,这段时间的我真的是挺颓的,胡子好像都有一个星期没刮了,这也难怪刚刚在下车的第一时间,夏甜并没有认出是我,现在看看后视镜里面的自己,我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我决定回到家,先把胡子刮干净,然后再洗一个热水澡,我一定要用最积极阳光的心态去面对未来的每一天,因为我想,此刻的姚灵也一定是用同样的生活态度去面对着自己的治疗,我不能让她一个人有这种积极乐观的心态,我也要有才行,我是不会输给她的。
到了家,将自己整理干净之后,我看着那封姚灵在一年前写的信,手里捧着它,似乎就好像看见了姚灵此刻就站在了我的面前,她看着我笑着,然后示意我快点拆开那封信,因为那封信里面写着一些她一年前的心愿和一些真心话。
我颤抖的手,颤颤巍巍的拆开了那封信,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折叠了几层的信纸,随后,里面的字迹就展露出来了,是姚灵的字迹,一年了,这些字迹仍旧十分清晰,可是渐渐的,这些清晰的字迹又变得模糊了,但我知道,模糊的并不是字迹,而是我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