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面具司教褪去了衣服上的红袍，但却依旧带着面具。
这让人一时间没办法理解的穿着，竟然给人带来了一种，比没有穿任何衣服的时候，还要更具裸露的效果。
朱元词咽了口唾沫，压压精。
这并不是因为面前如此火辣的身材，让人有些流口水。
好吧，还是有一点。
但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红司教身上那诡异的纹路。
如同被一颗种子寄生一般，在对方胸部下方的位置，从肚脐的位置开始，像是树的根一样，朝着四周延展开来，在小腹的位置上发散开来。
随着对方的呼吸，微微起伏的腹部，也有节奏的散发出诡异的紫光。
“这是……”
朱元词第一次看到这种奇怪的现象，那并不像是什么诡异的寄生病，也不像是什么人为图写的纹路。
红司教则没有理会朱元词的困惑和不解，而是把举起来的手枪，对准朱元词。
在朱元词能够看到的情况下，她伸手将其中的弹夹和已经上膛子弹全部卸掉。
卸掉武器中的子弹，代表着，解除自己的防备，向朱元词示好。
“如你所见，我腹部这里，是虚空诅咒。”
虚空诅咒？
朱元词一愣，他有瓦特说过。
这是一种特殊的超能表象。
一些拥有天生超能的人，在成长的过程中，超能也会逐渐成长变强，但也有一部分极小的人，也拥有超能，却完全不自知，导致自己的超能扭曲生长，直到最后，成为坏死的胚胎，体现在人的身上，而且形状各异。
“你的虚空诅咒……告诉我这些，有什么意思？”
红司教轻轻的抚摸着小腹处虚空诅咒的脉路。
“虚空诅咒，代表着我，是曾经拥有超能的人，这点您应该知道吧。”
朱元词微微点头。
这些坏死的胚胎，就是虚空诅咒的体现，对人不会有什么的影响，却像一个黑色幽默一样，告诉本人，你曾经有超能，但你现在没有了。
“可能还有一点您不清楚，那就是，拥有虚空诅咒的人，后代子嗣，也会有很大的几率拥有超能。”
什么？
听到对方的话，朱元词一愣，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后代子嗣，很可能性拥有超能。
这个可能性让朱元词睁大了眼睛，仔细确认了下对方腹部上的虚空脉路，然后稍微朝着上下扫了一小眼。
答案几乎是完全明了。
不等朱元词提出猜想，红司教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那面具下的形象，让朱元词也忍不住动容。
三分像晓馨，三分像白女巫，剩下四分，是她那远超年轻面貌的成熟与优雅的气质。
朱元词怎么都没想到，竟能在一个人身上看到像两个人……甚至三个人的面貌特征。
可是这，真的是像吗？
“我便是白女巫和黑女巫的母亲，暮月由。”
浅灰而略带有一丝银光的发色，让朱元词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晓馨和白女巫的发色。
听完对方的回答，此时再好好思索一下就会发现。
并不是红司教暮月由像晓馨和白女巫，而是两位女巫大人，和她们的母亲像极了。
同一个胚胎下成长，而显得有些青涩的两姐妹，只要成长起来，就会肉眼可见的和暮月由长得非常相似。
或许，这就是暮月由一直带着面具的原因和理由。
朱元词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暮月由便直接开口说道：“神使大人，我想，您应该还需要一位能够辅佐先知大人的司教，因为我们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内容。”
“这些内容，无形之母会告诉我。”
朱元词伸手一挥，近百年来的各种数据，便都呈现在上面。
无形之母拥有整个圣山的监视能力，几乎是无所不知的情况。
“是的，无形之母会告诉您，但若是无形之母也不知道的东西呢？”
但是在圣山之外呢？那里是无形之母也无法触及的地方。
“……”
朱元词沉默了。
他确实有想过这一点。
在四位司教中直接选一位来辅佐晓馨，要比自己会好更多。
毕竟自己还是一名外来者，对于朝圣者的认知，是真的很有限。
但劝降一位司教的难度还是太高了，哪怕能够采用和伊芙琳一样的控制方式。
在大脑中安装一个定时炸弹。
用生命安全来威胁一个人，或许没什么问题。
但用生命危险来威胁一位有着坚定信仰的高位掌权者呢？
只要这件事情是有可能会对两姐妹造成威胁的，所以朱元词不敢赌，也不会去赌。
“那么，我为何要选择您呢？暮月由司教。”
“白司教已经死了，剩下的那两位都是一心只相信无形之母是神的古旧派狂信徒，相比之下，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暮月由指了指一旁的地上，是已经死去的白司教。
“就这？我不喜欢在垃圾中找金子。”
就算是两姐妹的母亲，朱元词也不能完全百分比信任，因为朝圣者们的规矩很特殊。
“……还有，和任何人相比，我是最有可能不会伤害黑女巫大人的司教。”
“但是晓馨还是被选择成了试炼的人选，这你作何解释？”
“试炼人选是由无形之母选择的名单，即使我身为司教，也不能做太多的干涉。”
不能做太多的干涉，也就是，已经做了干涉。
“你很早就知道……晓馨是你的女儿？”
“是的，从她们出生的那一刻就知道。”
暮月由的表情非常平静，仿佛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在这外界来看，也是很正常的，但是在朝圣者这里，就显得非常不正常了。
朱元词拿出无形之母的数据，看着暮月由质问道：“朝圣者的后代繁育，全部是靠无形之母的育儿装置，人造子宫，来保护婴儿能够从胚胎到发育成熟的过程中不会受到伤害，你是不可能在她们俩还在成长的时候知道。”
“身为司教，还是有一些特权的。”暮月由解释道。
“特权？”
“我没办法直接查询育儿装置的权限，但是我可以和别人错开时间，缩小需要寻找的范围。”
“你真的那么做了？”
对于暮月由的话，朱元词还是有一些怀疑。
和自己的孩子相认的目的，就已经违反了朝圣者的规矩，而且暮月由还行使特权，错开和别人的时间，已经是明目张胆的将故意违反规定的想法写在了脸上。
身为一位母亲，暮月由如此冒险的使用自己的特权来违反规定，就是为了和自己的孩子相认。
若是这样，那么暮月由反而是一名需要值得尊重的母亲了。
可朱元词从晓馨那里得到的情报来看，晓馨和姐姐两人，是从小都相依为命。
朝圣者们有着一体同胞的概念，要把每一个同胞都当做兄弟姐妹来对待，所以是需要避免血亲间进行接触。
可是晓馨两人因为是双胞胎，没办法分开来进行照顾，也没办法将两人分开来进行教育，因为只要两个人顺利长大，在这圣山中总有一天会见到彼此。
到时候面对双方相同和近乎一致的面孔，完全无法遮掩就会暴露两人有着血缘关系的事实。
而白女巫在成长后展现出来的超能，自然也是得到了朝圣者们的高度重视，而晓馨也被寄托了和姐姐一样的期待。
这才使两人能够一直相互依靠，比朝圣者们那形于表面的同胞之情，两人的亲情则是发自于内心的真切实意。
若是暮月由所说的是真的，那么为什么晓馨却从未和自己说过暮月由相关的事情？哪怕是受到红司教照顾这样的情况应该也是会有的吧？
“你怎么证明你不会伤害她们？”
暮月由微微一笑，露出那副带有温柔慈爱的表情。
看到对方的表情后，朱元词完全相信了，因为那副表情和自己看到的许多母亲，在说起自家孩子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暮月由抬头望向远处，一边回忆，一边向朱元词讲述曾经发生的事情。
“我曾经也是一名忠诚狂热的朝圣者信徒，但是得知了我会有自己的孩子诞生后，我的心态就发了变化，她们两人从出生后就一直受到了我的关注，白女巫优秀的治愈超能受到了很多司教的喜爱，但晓馨……黑女巫的超能一直并未显现，司教中曾经有过多次打算降职晓馨的培育计划，让两人分开的提议，但都被我否决了。”
“你想向我证明你是一位好母亲？”
“我不需要向你证明，因为这些都是事实，我是一位爱着自己孩子的母亲，但却不是好母亲。”
朱元词沉默不语，而是看了看无形之母发来的数据，根据无形之母之前的监测数据来看，可以证明暮月由确实没有撒谎。
“当然，我还知道，你被抓来后，她有去找过你。”
“什么！？”
朱元词一愣，想起来那天和白女巫第一次见面的情况。
“那件事情是我故意的，不然，她是没有机会能够和你见面的，也不会有机会，篡改包裹里面的东西。”
暮月由自信且平静的看着朱元词。
“这一切都因为有我的默许。”
这些事情应该只有自己和白女巫才知道，如果前面的事情，还可以解释，那么后面篡改包裹的事情，确实是很难逃过司教们的权限，直接将自己的万能扳手塞进自己包裹中的。
哪怕是白女巫，应该也是很难在众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对重要的伊始之日仪式做手脚。
“哎呀呀，真是让人流泪的画面，身为一位母亲，竟能为了自己的孩子做到这种地步，我作为一位未经人事的女性，连孩子都没有，很难想象会有如此大的魄力和勇气去做这些事情，暮月由司教真是让人敬佩。”
朱元词和暮月由的交谈也被一旁等得不耐烦的伊芙琳打断。
她也不忘了嘲讽道：“如果不是没穿衣服的话，就更让人敬佩，更加感人了。”
无视伊芙琳那副不怀好意的微笑，朱元词微微的弓起身子，想要掩盖已经被发现的事实。
明明自己已经尽全力不去注意对方那副赤诚袒露的样子，但奈何眼神就是会不由自主的乱看。
感觉到大脑中的一部分血液已经立刻流向身体的另一个小脑。
朱元词便打算快速解决这件事情，以防止小脑用事，带偏了正确的走向。
“好吧，我同意了。”
朱元词尴尬的转过身来。
现在已经了解到了对方是晓馨姐妹的母亲，并且还是很重视姐妹俩的母亲，他已经很难面不改色的直视对方，尤其是在那么坦诚相待的情况下。
不过……
暮月由却突然开口说道
“不过什么？”
沉默了一下，暮月由继续说道：“我想请您，不要向她们两个人透露这件事情。”
“恩？”朱元词一听，有些不解的问道：“你不愿意和她们相认？”
“不，不是不想，应该说，我很想，但是我不能……”
朱元词搞不懂了，“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一位好母亲，我并没有好好的保护好她们两人。”
“……”朱元词也是内心一痛。
“这不怪你，暮司教。”
“看着她们两个人长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像我，我只能带上面具，掩盖自己的脸。”
看着地上的面具，暮月由微微一叹。
“我是一名司教，但即使如此，我也不能滥用自己的职能，去教育所来看她们，可是一看到她们和教育所的老师们有说有笑的时候，我就会痛恨自己，为什么会是一名司教，我宁愿和那些教育所的老师们，互换身份。”
暮月由再次带上面具，遮掩住自己那副悲戚的表情。
“但是我知道，如果想要给她们两人带来更好的未来，我就必须要在司教的位置上坐稳，直到前些天的时候，你的出现，伊始之日的开始，晓馨被选中，称为仪式中的祭品，我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的弱小。”
“所以，我想我也想请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照顾她们。”
朱元词被彻底打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