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见眠拉着她穿过人群,在吆喝声中,她怕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便凑近说,“你要不要先去凌云宗啊?”
这里看起来如她所说,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觉得呢?”林青时眼眸看着她,垂眸便是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交握起来的手。
她不反感,只是有种异样,她说不出来,便任由她去。
“我觉得,你应该先去,但……”江见眠被挤出了一点薄汗,可青楼就在眼前,只是人太多了,似乎都在等着什么。
“算了,你还是留下吧。”江见眠眼里的担忧很明显。
林青时觉得那股异样又扩大了几分,但还好,能控制。
便点头说,“好。”
青楼外面围着的人一圈又一圈,江见眠和林青时是被挤出来的。
江见眠郁闷的看了一眼,分明方才马车出来的时候,还没这么多人。
一下子涌来,必是有什么活动。
林青时比她高,一眼望见了,那牌面上写的字,阅读一番后,才说,“今日有花魁。”
江见眠嘀咕道:“该不会是苏瑾吧?”
林青时抬眸又看了一眼,“没有名字,只说今日刚到。”
“刚到就是花魁了?这该不是早就预谋好的。”
不过以苏瑾的相貌身段,确实可做花魁。
“我想看……”江见眠牵着她的手,迟疑着,她本没有想去看林青时的,视线就那么飘了上去。
落在好看的眉眼上,那平淡的目光突然多了疑惑,墨瞳扫了一眼自己的肩膀。
江见眠沉默了一下才说,“你肩膀扛不住我。”
林青时:“……”她似乎没有这个意思。
江见眠忽略这个小插曲,准备用法术到最里面,却被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用罗扇点了手腕。
“来这里,即便是神仙,也该遵守一下规则。”
说话的女人眼含媚态,姿容浓妆艳抹,但在她脸上又很恰到好处的,很适合的浓郁,整个人明艳不可方物。
说这话的时候她压低了声音,像是故意和她说的。
“上神,还是莫干扰她人的命。”女人几乎贴向了江见眠,从喉咙中发出一点轻笑,唇角是媚到极致的弧度。
若非林青时下意识揽着她的肩,那女人就要贴她脸上了。
待女人远离了,她才说:“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
女人却故作惊讶,“那上神下凡的事可说么?”
江见眠蹙眉看她,“你怎么知道的?”
女人笑笑,摇着罗扇,抵在下巴,微微扬眉,坦白道,“合欢宗第十二代弟子,白卿,花中第一流,当然看过不少人,当然也,看过不少神仙。”
江见眠可没听过白卿这号人物,还是合欢宗的,她疑惑道,“合欢宗有十二代弟子么,不是……”死了么。
她没说后面的,当人面说这个,诅咒人似的。
白璃是十三代,但在她之前的,不是成亲了回老家了,自立门派之类,便是飞升失败,死了……
她记得白伯伯说,最后其实都死了……因为寿命到了。
但白卿说,“晚来归渡,可知其意?”
说罢,她不待江见眠和林青时反应,面上换上了一点淡漠,风尘与冷淡切换自如,摇着罗扇她步步生莲,轻罗摇曳,进入人群。
“各位,给小女子让条道可好。”
神奇的是,她说完这句话,众人转头看她一眼,纷纷让开一条道。
“哟,白小姐。”有人呼道。
白卿站在青楼门口,还是那把罗扇,有节律的摇晃着,但脸上是妩媚,眼里却多了一点威严。
她声音冷淡又夹杂了一点愤怒,“花魁跑了,各位别等了。”
闻言,不少人以为是白卿在开玩笑,闹腾着说,“白小姐,快些让花魁出来,莫要吊人胃口。”
“许卿楼可是许久没有花魁了。”
“听说是邻镇苏家的小女儿,前些日子还办了生辰礼,我看过了,穿着各方面,不比花魁初临的打扮差。”
“不如说,什么生辰礼,就是提前做了花魁。”
很讽刺的言论。
白卿却在那温和的笑下藏了一点冷,“我白卿何时逗弄过大家,都散了,我还急着抓人呢,不过,诸位若是帮我抓到,有赏!”
说罢,白卿的视线似有若无落在江见眠身上,她眼里只有冷霜和不甚在意,还有漫不经心般的警告。
像是在说,好自为之。
江见眠忽然就想起那句,莫要干扰她人的命。
像一种冥冥之中的提醒。
她忽然想起作为慕予的时候,她和溪晚悲惨的结局。
“你要不还是去凌云宗吧。”江见眠觉得晚渡的风好刺人,“这次,我送你。”
林青时不知道江见眠的想法,她问了一句,“那你的朋友呢?”
江见眠呼出一口气,“顺其自然吧。”
跑了,说不定是墨笙带走了苏瑾,但都说不准,她身份不一样了,她没办法过多干预,轮回有命。
看她们之间的造化。
那么林青时的呢,江见眠不想过多改变,就比如,她此刻就能把她绑去仙界,和她共看云卷云舒,长云漫漫。
但她怕干预一个人的命,会如同蝴蝶效应一样。
正如瞎子过河,很难预料下一瞬河流会不会湍急起来。
走一步看一步。
修行暂且是她的唯一出路,积攒修行,她想让她活得更久一点。
“我可以自己去。”林青时提醒她似的,像是在说,不需要你送。
江见眠摆摆手,“人心险恶,我送送你,顺便见见老熟人。”
林青时问,“你是不是想要报酬?”
江见眠愣了一下,她是这种人么?
可林青时又说,“报酬任意。”
江见眠忽然觉得,嗯,她是这种人。
“哈哈,你在诱惑我。”江见眠捏了一下衣衫,轻笑道,目光盯着林青时,想查探什么,可惜她面容目光都很清冷清澈。
“你是神仙,”林青时垂了一下眼眸,“廉价的报酬,会否嫌弃?”
江见眠心又不安的跳动了几分,过来好一会儿,她才盯着她,审视的说:“你该不会,想赖账吧。”
一会儿说报酬任意,又说很廉价。
别给不起啊。
“不赖账,但我能给的,你或许都有了。”
这句话说的,怪让江见眠心酸的。
“别这么说,你最贵了。”
“要不,把你给我吧。”这句话江见眠藏心底了,也算才认识不久,这样说,怪油腻的。
可林青时一句话,打破了她对她的认知。
“所以,你想要最贵的吗?”
墨瞳清澈如湖水,湖底里的游鱼再邀请她,一同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