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现场,马上入夏,尸体要尽快处理,以免发生瘟疫。”
“渡口就暂时别用了,等清理完再说。”
再次确认战报后,王福生头疼的是后续处理。
详细战报资料送来,确定了这次是歪打正着,战马炸营,王福生也就不再深入探索了。
为什么骑兵没有把马套好,战马为什么那么容易受惊(在坚强的人,炮弹落身边还是会怕吧?),这些事儿他都不想问了。
他的事还很多,还得收拾战场,以免发生瘟疫。
而且这个渡口暂时也不能用了,到处都是被踩扁的人或者说肉,冲击力太大。
真要让大汉军从这儿过,士气会直接降低两三成。
“让撤回来的部队从滨州出发,不去利津了,直接按计划向北进攻。”
“把缴获的马都配给他们,没有会骑马的就当驮马用。”
清军的骑兵还有五六千在黄河南岸,没有被炮击波及。
但没什么用,一方面是为了防止过河的骑兵溃散形成匪患,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炮兵,大汉军组织了两道包围圈。
见识了河对岸的惨状,即便是有血海深仇,大多数清军骑兵还是选择了认怂。
不认怂也没法,虽然还有二三十平方公里的活动范围,但终究会被抓住的。
所以,大汉军还收获了一批战马。
马是好马,可大汉军骑兵不多,甚至会骑马的都不多。
马是金贵的畜生,一般人别说骑马了,养马都不会,特别是战马。
大汉军没有足够的马匹,也没有足够的时间,自然没有庞大的骑兵部队,会骑马的也不多。
所以这些马与其白白养着,不如拉出去,不管是供人骑乘还是拉车拉炮,总比花物资白养着强。
还能加强进攻部队的机动能力。
就是代价不小,战马拿去当驮马用,用一段时间就废了,二者的价格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既然是缴获的,王福生就不心疼。
打赢了再说。
…………
“你说什么?荣禄大人全军覆没?!妖言惑众,蛊惑军心我……”
醇亲王瞪大了眼睛,就要叫人砍了来胡言乱语这个人。
“舅舅!我说的是实话呀!我没有胡说,那贼军趁夜偷袭,数不清的大炮把半边天都染红了。”
“炮弹落到马圈中,惊了马儿,引发炸营,才落得如此下场。”
报信儿的人一脸后怕的表情。
“你!……唉!”
醇亲王听到那句舅舅,叹了口气。
实在亲戚,下不去刀。
“荣禄呢?他怎么不来?大军战败,他负全责!”
醇亲王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
要喊人的事儿就算翻篇了。
“大家都走散了,没看到荣禄大人……”
他外甥犹豫了一下,
“倒是有人说看到过,兵败之后,荣禄好像试图组止溃败。”
“最终……被马群踩倒……不知所踪。”
外甥自己听到荣禄的亲兵这么说的,因为他跑的时候和荣禄的亲兵一起跑的。
为什么不说?
亲兵应该围绕在主帅身边,主帅死了,亲兵也不该独活。
亲兵跑了,他也跑了,双方之间还有交流。
扯出去丢人。
“不知所踪……好一个不知所踪。”
“按荣禄的脾气秉性,现在怕是都已经到京师,去太后面前求救去了吧!”
醇亲王并不相信荣禄死了,因为没有亲兵来送信,也没有其他佐证。
而且堂堂一军主帅,哪有这么容易就死了的?
“向朝廷发报,请求朝廷即刻缉拿荣禄一家。”
醇亲王立刻想到了争权上。
他不是真想抓荣禄的家人,更别提清算了。
目前清国这个情况,他这点头脑还是有的。
他之所以这么干,是笃定了太后会保荣禄的家人,因为众所周知,荣禄是太后的人。
但不论怎么说,荣禄战败是事实,太后要保,总得用其他东西来交换。
那皇帝,也就是他亲生儿子的权利就能大些了。
可惜,醇亲王注定是和空气斗智斗勇,因为荣禄已经被不知名的大汉军士兵用铲子铲了起来。
还与其余八旗混成一堆,填进了俘虏刚刚挖出来的大坑里,分都分不清楚。
“亲王殿下,军事会议即将召开,你怎么还有闲心坐在这里?”
亚历山大推开门,视若无物的走到醇亲王面前,直接质问道。
“军事会议?什么军事会议?我们昨晚不是刚开过吗?”
“还有这次开会干什么?”
醇亲王有些懵。
他是非军事人员,也是传统大清官、大贵族。
他并没有意识到骑兵全军覆没有多重要。
因为骑兵的价值早在八里桥之战就被这些天天高喊着骑射无双的满蒙贵族淘汰了。
他只需要找到战斗失败的背锅人,以及能从中捞到的好处,就是一个合格的贵族、清官了。
“是由我发起的紧急军事会议,要求全军将领参加,亲王殿下,我们的侧翼已经完全暴露在了敌人的刺刀下面,情况非常危急。”
作为自大且腐败的沙俄贵族军官,亚历山大也被醇亲王的军事常识震惊到了。
侧翼被敌人突破了,作为主官还能淡定的坐在这儿?
他在会议室等了半小时,因为他以为醇亲王会来找他,结果没有……
“我们需要立刻讨论由哪支军队接手侧翼的防御,以及重新评估敌人的情况,更改作战计划。”
“虽然这次会议并不需要您提出任何具有建设意义的意见。”
“但很遗憾,您才是军队最高将领,没有您的确认,我们的命令不能发到每一支军队手中。”
亚历山大只是震惊,但自大的毛病一点没变,对醇亲王说的话中充满了嘲讽。
并且,他还进一步加强了对清军的渗透,自作主张的以醇亲王的名义召集将领,召开军事会议。
甚至,醇亲王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
“亚历山大将军,骑兵折损了我也很难过,但也不过是一些骑兵,不至于到要修改作战计划的地步吧?”
“而且我从未要求召开军事会议,我还有事,需要和朝廷紧急磋商对败军之将的追责问题,先就这样吧。”
“将军你也说了,现在情况危急,赶紧让将领们都回去镇住场子,以防生变。”
“至于计划,原先的计划就很好,损失的不过是区区骑兵罢了,西路步兵已经抵达渡口,只要他们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醇亲王不懂军事,但懂权力斗争。
亚历山大这不是在架空他嘛!
那他怎么可能就犯?
亚历山大张了张嘴,突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良久之后,他转身出门,看着南方,对下属说道:
“我好像明白了清国为什么会在战争末期爆发内战,南方军为什么会反了。”
“我以为我作为一个将军已经够不称职了,但没想到比起清国的将领,我还能算一个专家……”
能身居高位的都不是笨蛋,亚历山大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军事水准不足以担任中将吗?
不可能的!
他都已经担任过中将司令官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的难度。
但是他总不可能把官位往外推吧?
屁股决定脑袋,说来说去都是利益。
就像东瀛人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他们知道,他们一清二楚,且绝对支持。
不然,怎么可能爆兵1000万呢?要知道他们总人口才7100万,相当于7个人中就有一个人当兵。
再往细分,7100万中有1\/3适龄男性青年,那也才2400人,从中直接分掉1000万去当兵。
这种情况说不知道?骗鬼呢?
咬死不知道,只不过是为了能理直气壮的假装受害者,和想摆脱条约限制罢了。
…………
“太后,醇亲王今天发了封电报回来……”
李莲英小心翼翼的挪到床边。
太后正在喝茶,眼皮子挑了挑:
“说吧,什么事儿?银子没那么快花光吧?”
太后以为是来要钱的,现在到处都缺钱,主要财源变成了从沙俄帝国借。
德意志也给一点,但只有一点点。
而借钱这个事儿,是洋务派来的,洋务派是后党。
所以说来说去,钱捏在太后手里。
“回太后的话,不是……是战报,荣禄大人兵败,全军覆没后不知所踪,王爷请朝廷缉拿其家属……”
李莲英正说着,太后已经迫不及待的走了过来,从他手里拿过电报。
“不足二千,不足二千?一万多人呀!就回来了这些?!荣禄该死!”
太后激动的捏着电报。
李莲英沉默不语。
一万多人,是这次满蒙八旗中满人骑兵的数量。
剩下的是蒙古人,和少数汉军旗。
在朝廷心中,不管这个帝国再庞大,人口再多,其根基都是满人。
本来数量就不多,算上老弱病残也只有几百万,这一次就消失无踪了万余青壮。
那真是元气大伤,动了根基。
“让刑部会同九门提督即刻缉拿荣禄一家,打入天牢。”
“让各城门都注意着点,荣禄一回来,就带他来见我!”
和醇亲王一样,太后也不信荣禄就这么死了。
毕竟这才第一仗,一军主帅哪儿有这么容易死呀!
而且前线战局,也是荣禄专门给太后上书,讲解情况,并放出豪言壮语。
这样的人,怎么会这么悄无声息的死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