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秀被牢牢按住,用力咬着唇,口腔全是鲜血味儿。
身后,响起章嘉宏气急败坏的质问。
“你还有脸过来?如果早点报警,知歆就不会多被折磨一天,她要是因此留下心理阴影,你就是罪魁祸首!”
何文秀转身,猩红着眼和他对骂。
“呵呵,什么都怪我,发生这些事的根源是因为谁?!
章嘉宏,你就不配为人父,你给我滚!滚!”
两人一言不合,又吵得不可开交。
何文斌将何文秀护在身后,然后一拳砸在章嘉宏的脸上。
章嘉宏没有防备,被打得往后倒。
撞到了人,才勉强停下。
他半边脸痛得麻木,嘴角溢出鲜血,十分狼狈。
何文斌眼神凶狠:“文秀叫你滚,没听到吗?!
还是说你想在这聊聊你出轨生了两个私生子,算计原配想要拿家产,让亲女儿受伤害的事!”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看章嘉宏的眼神都变了。
章嘉宏的脸,算是丢尽了。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算你狠!”
章嘉宏走后,何文秀双腿虚软,跌坐在凳子上。
何文斌站在她面前,把她的脑袋按在怀里。
“哭什么,坚强点,你不是起诉他了吗,什么时候开庭?
他这事铁板钉的是重婚罪,到时候哥陪你出庭,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何文秀吸了吸鼻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嗯,过几天就开庭了,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片刻后,医生出来了。
何文秀一个箭步上前,焦急问:“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章知歆基本没有外伤,呼吸绵长。
初步检测是吸入迷药,药效还没过,所以还没醒。
等药效过了,自然就醒了。
何文秀寸步不离地守着章知歆,何文斌出去打包了晚饭。
“你多少吃点,别饿着了,到时候你病倒,我可忙不过来。”
何文秀后脑勺一抽一抽地痛,确实有点难受。
但她也没胃口,就吃了几口饭,就吃不下了。
“我没事,就在旁边躺会就好,哥,嫂子在家估计忙不过来,你回去吧。”
何文斌将饭菜盖好:“你就别操心我了,反倒是你,刚刚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何文秀瞬间弹跳起来,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给你看!”
她将之前保存的定位信息,全都展示一遍。
“肯定是他迷晕了知歆,然后拿知歆的手机,想骗我出去,找人绑架我的!
哥,警察还会不会来?不如我直接把这事说出来,他就是罪魁祸首,是他想谋财害命!”
何文斌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你不能说出来。”
“为什么?!”
何文秀很不解,但旋即又反应过来。
现在的一切不过是她的猜测而已,伤害没有真正造成,如果贸然行动,章嘉宏很容易狡辩过去的。
所以确实不能说,免得打草惊蛇。
到时候章嘉宏换了手机,她想再通过手机知道他的行踪,那就难上加难了。
何文斌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想清楚就好,把你律师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帮你跟进一下。”
“好。”
有何文斌守着,何文秀休息了一会。
晚上九点多时,章知歆动了动手指,悠悠转醒。
何文秀激动得赶紧按铃叫医生,并问道:“知歆,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吓死妈妈了!
别怕,现在安全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记得说出来。”
章知歆瑟缩了一下,何文秀还以为是她太紧张了。
可下一秒,章知歆却推开她。
“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
何文秀愣住,有点不可置信:“知歆,你说什么呢?你是不是受委屈了,别怕,告诉妈妈,妈妈会帮你的。”
“你根本帮不了我!”
何文秀再次试图上前,章知歆猛地拿起床头柜的水杯砸向她。
好在何文斌反应过来,及时把她拉开。
“章知歆,你反了天不成,怎么能拿水杯砸你妈!”
章知歆冲何文斌大吼:“我砸的就是她,她做的事比我爸恶心多了!
为什么你们大人都那么虚伪,嘴里一套背后又一套?
我已经18岁了,你们还把我当小孩子骗,你们觉得可能吗?!”
“出轨的是你爸,你……”
“行了,哥,你先出去!”
何文斌还没说完,就被何文秀打断推出门外。
“哥,知歆可能是吓坏了,我和她聊聊,你在外面等我。”
而就在这时,医生也来了。
但章知歆不肯配合做检查,还要出院。
“我受没受伤你心里没数吗?别惺惺作态了,真的好假!”
何文秀不明所以:“我怎么惺惺作态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到你,几夜没睡好。
我大半夜开车去到郊区找你,我还差点被绑架了……”
她吸了吸鼻子,扯出一丝牵强的笑:“不过这都不重要,还好你安全了,你没事妈就高兴了。”
何文秀想上前抱住章知歆,却被她反手抽了一巴掌。
“别碰我!”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告诉她这不是梦,她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的宝贝女儿,打了她!
章知歆眸底闪过一丝内疚,她不敢看何文秀,索性躺床上,背对着何文秀装死。
何文秀愣了很久很久,才回过神来。
她机械地抬手,摸了摸脸。
痛,真痛。
却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
医生已经给章知歆检查完,能说能跳,中气十足,现在就能出院了。
医生走后,何文斌推门进来。
“文秀,你……”
何文斌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下意识想骂章知歆。
何文秀赶忙拉住他:“哥,出去说。”
她还强扯出一丝笑意,语气尽量放温柔。
“知歆,我不知道你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你才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但你要记住,妈妈爱你,你永远是妈妈的心肝,是妈妈的命。
所以我希望你能和我说说原因,有误会说开就好,对不对?”
章知歆还是不回应她。
她又道:“你先休息,明早再给你办出院。”
说完,跟着何文斌出到病房外。
何文秀终于忍不住崩溃痛哭:“她打我,知歆她居然打我,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何文斌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你平时就是太宠着她了,现在一点打击都受不住!”
何文秀止住哭泣,摇了摇头。
“不是的,她心态很好的,肯定是章嘉宏对她做了不好的事,所以她才记恨我。
不行,我得去问清楚,我不能让她乱想!”
何文秀让何文斌回家,医院很安全,她一个人搞得定。
何文斌一天没回家,也确实担心老婆。
“那你自己注意分寸,说不通就慢慢来,但是她要是再动手打人,那就必须好好教训!”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何文斌走后,何文秀又进了病房,坐在章知歆的床边,苦苦地劝了很久。
可不管她说什么,章知歆都不回话。
实在是烦了,就说头痛,要睡觉。
饶是何文秀脾气好,此时都想暴走了。
她用力地捏着掌心,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服自己冷静。
“那你好好休息,晚安。”
这一夜,何文秀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她给章知歆办理了出院手续。
章嘉宏又来了,还很关心章知歆。
章知歆也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不予理会。
她现在这情况,自然是没法回学校上课的。
所以何文秀打电话向曾老师请了假,打算下周一再送她回去上课。
回到家后,章嘉宏晚上也住在家里。
一日三餐,都在同一张桌子吃饭,外人绝不会猜到这个家庭已经分崩离析。
章知歆越来越沉默寡言,每天都闷在房间里。
何文秀和章嘉宏轮流找她聊,她都不肯说那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公婆也来了,全都被章知歆无视。
婆婆指着何文秀骂道:“文秀啊,这房子是你和嘉宏两个人一起建的。
拆迁了一人一半很正常,你为什么要那么贪?
如果你别那么贪,和嘉宏好聚好散,我们把这消息瞒得死死的。
等知歆高考完了再告诉她,那就皆大欢喜了,什么影响都没有。
可你却掉钱眼了,非要折腾,现在她毁了,你满意了吗?!”
公公也叹气,在客厅抽烟,烟雾缭绕,十分呛鼻。
他声音沧桑沉重:“知歆这情况,后天你还要和嘉宏打官司,你就不怕她更偏激吗?
依我看,这婚不能离。
嘉宏,你也先和她断了,好好和文秀过。
知歆是你的大闺女,自小又懂事又争气,那是考清华北大的料,不能因为你们的龌龊事毁了一生!”
何文秀委屈极了:“龌龊的是你儿子不是我,凭什么要我承担恶果?
知歆我会开导,但他想要犯了重婚罪还要一半财产和小三孽种逍遥快活,没门!”
何文秀忍不住咆哮出来,她没错,该骂该忏悔的,也不是她!
章嘉宏眸底闪过一丝异色,旋即恢复正常。
他冷声道:“何文秀,我只是犯了一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你为什么不能顾全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