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讨论完毕,顾雍就又去安排考屋,之前的座位都要重新排放,这是一件大工程,顾雍恨不得有分身法,嘴里絮叨着周瑜整天给自己找活干,又乐颠颠地干得不亦乐乎。
书房里剩下颜如玉陪周瑜喝茶,颜如玉喜滋滋地拿来一张左伯纸道:“大人,我有一道题请教。”
周瑜忽然想起前世的涂莹莹,那是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哈一中的课堂里,那时候真的无忧无虑,心中只有那阳光的温暖,周瑜摇摇头,将心思收起,见颜如玉拿来的是一道关于工程的题,计算非常复杂,只见纸上颜如玉工整的小字写的都是大写的壹贰叁肆,简直让人看起来一团乱麻。这周瑜看惯了后世的数学计算公式,看到这些有些心烦意乱,只得耐着性子问道:“所问者何?”
颜如玉道:“木料使用。”
周瑜认真地看过后,心中略微一算道:“用料如下,如此这般。”
颜如玉道:“这么快?”
周瑜道:“请喜瑜再重新验看。”
颜如玉坐下拿起毛笔,认真地在那里验看,过了片刻,睁着眼睛看向周瑜道:“大人,神了,真的对了!”
周瑜不做声,只是微笑。颜如玉道:“大人,你再帮忙看看这道题。”说完又拿出一道题给周瑜看,周瑜审明题后,果然片刻又做了出来。颜如玉连续将几道题拿给周瑜做,周瑜都是片刻做得,最后颜如玉终于服了,道:“大人,真乃人中俊杰!我向来对术数极为自信,这一堆题我也是研究了很久,只是提出问题,还没有研究出最好的解决办法,你只用了这片刻之功,就把这些问题都解决了,这些问题在我就是难题,在你那里就跟闹着玩似的,这也太过分了,看来真是不服高人有罪啊。”说完,瘪着嘴,做出一副苦相来。
周瑜不禁莞尔,这颜如玉平时一本正经,这时却是个小姑娘了。于是对颜如玉道:“喜瑜,想学吗?”
颜如玉一本正经,马上连连点头:“要学,要学!”忙要给周瑜跪下拜师。周瑜慌忙扶住,碰到她那柔若无骨的胳膊,赶紧缩了回来。
将一张左伯纸铺到桌案上,写下了0十个阿拉伯数字,并告诉颜如玉道:“请看,这是零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颜如玉不解何意,只得听将下去。周瑜又将数字组合,从个位数,到十位数,然后百位千位,颜如玉多聪明,举一反三,笑着拍手道:“大人真是神人,这样计数真是容易又方便!”
周瑜点头,然后将后世所学加减乘除如何用公式计算一一教给颜如玉,颜如玉用心地学,周瑜用心的教,不觉就过午,顾雍以为周瑜早就走了,吃过午饭回书房拿东西,见二人还在认真演算些什么,连忙叫他们吃饭。周瑜笑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改日再继续研究。”
颜如玉一把拉住周瑜胳膊道:“大人不可,今天非要弄明白。”
周瑜笑道:“术数一门,如宇宙浩瀚,你我所学不过沧海一粟,哪能一天学完,今日之研习,也要消化一番,明日我再来便是。”颜如玉只得作罢。乖乖跟着顾雍去吃饭,周瑜也不饿,他推辞有事便要回去,颜如玉说什么拉着他一起吃饭,只得随便胡乱吃了些。正好孙权命人来找自己,便离开书院来到孙权书房。
孙权道:“公瑾,这次该劝说一下文远将军了吧。”
周瑜料到孙权也就是这个事情,便道:“是啊,主公与我同去找文远将军如何?要如此这般说。”孙权点头。
两人带随从来到南徐监狱,这里单独有两个别院,是囚禁高级囚犯之所,但也十分周密。狱卒见孙权与周瑜二人,忙跪倒迎接。孙权命狱卒头前带路,打开房门,就见张辽正在那里看书。
“文远将军手不释卷,真乃帅才也。”周瑜说道。
“孙权,周郎小人!”张辽见周瑜孙权大怒。“杀我又如何,何必囚禁我在此,想让我张辽投降,不可能!收起你们的算盘吧!”
孙权也不生气,对张辽深施一礼道:“文远将军,受委屈了,仲谋也有苦衷。”
张辽冷笑一声道:“败军之将,有什么好委屈的,要杀便杀,不必说辞。”
孙权道:“昔日我爱将太史慈死于文远之计,我甚痛之。子义死前曾叫曰: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今所志未遂,奈何死乎!每每想到此,我都会用这句话激励自己。文远乃世之良将,当今帅才,死当然很容易,但难道将军不遗憾吗?”
张辽恨道:“我只恨没有杀尽江东群贼。”
孙权也不生气只是看了下周瑜,周瑜会意接话道:“文远将军,各为其主而已,但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这句话您是知道的。曹操乃真英雄也,我与我主孙权也甚钦佩,然而人是会变的,那个在官渡之战时跣足而出从谏如流的曹丞相今日已成了一个刚愎自用滥杀无辜的魏王!
你想想这么多年都干了些什么?每攻一城池必屠之,兵锋所指赤野千里饿殍遍地白骨成山,上逼天子,下压群臣,为了曹家掌握天下无所不用其极,好像华夏大地只能姓曹一般。然天下英雄多矣,西有刘备,南有我主孙权,都乃当世豪杰,所以曹操才有赤壁一败,赤壁之败非天数,乃人心也!文远将军早就为曹操所恨,只是你自己不愿相信罢了,合肥失守后,曹操为何只给将军两万人马去守宛城,要知道荆州是十几万人马!”
张辽默然不语,周瑜继续道:“文远将军,这段时间不是不想来找你,孙权将军早思文远多时,然而为了却文远的后顾之忧,命我乔装改扮去了洛阳,哦,对了,文远当知曹操把都城迁到洛阳了吧。”张辽点头。
“将军命我去洛阳接来了文远的家眷,包括老夫人,夫人,和张虎少将军。”周瑜道。
张辽霍地站起,瞪眼道:“周瑜,你把我家眷接来?”
周瑜道:“是啊,再不接来,你的张家在洛阳几乎便没落了。”于是将接来张虎等人之事一一与张辽说了。
张辽叹息不已,周瑜又道:“文远为曹家拼命半生,不过留下一份看不到的俸禄而已。这就是曹操所谓的厚待。如果不是张虎将军也有些能为,还有利用价值,估计也就会断了炊米也未可知啊。”其实不是曹操不厚待,只不过曹操阵营承平日久,腐败贪污成风,曹丕虽能,但哪里顾及到张辽一家,这个层面周瑜当然略过不提。
张辽大叫道:“不要说了!我是不会背叛大王的,更不会去攻打魏王!”
周瑜笑道:“当然不会,在华夏,张辽将军即便不死,也不会让你去进攻曹操,坐不义之名。”
张辽不解,周瑜道:“文远将军,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华夏,在海的深处还有很多像华夏一样大的广袤无垠的土地。我主孙权志不仅在华夏,还有更加深远的想法。”
张辽听得迷茫,道:“难道仙岛真的存在?”
周瑜笑道:“也不算是仙岛,只不过是和我们这里一样的土地。也有人居住。我们已发现的陆地取名叫夷洲。”
张辽道:“夷洲?”
孙权郑重道:“文远将军,夷洲也将会是我华夏之一部分,文远将军,孤意命你为夷洲牧,统领夷洲,不知文远可愿意?”
张辽惊讶不已,虽然曹操也给自己封侯,也高官厚禄,但孙权这也太丰厚了,出手就是州牧,要知道州牧可是有实权的,况且这夷洲在大海深处,这可相当于是一个海外天子,怪不得孙权统领江东蒸蒸日上,这么多人死心塌地跟着他,之前自己并看不上孙权,以为他不过是仗着父兄之基业而已,如今看来,此人气魄不在曹操之下,只在曹操之上。不禁想到曹操时常喟叹“生子当如孙仲谋”。张辽不傻,如今自己家眷在孙权手中,孙权又对外宣传自己已死,这都是为收服自己,可谓用心良苦,如今不降的话自己不但死定了,连带老母亲夫人和儿子都活不成了,既然如此,不如降了。于是从嘴里挤出几个字道:“张辽愿降。”
孙权与周瑜大喜。两人一左一右拉着张辽出了监狱,来到孙权府邸,孙权命摆酒宴庆贺。并请张辽家人与张辽相见。几人抱头痛哭,又是一番感慨。
又过几日,司马青派庞喜回来带工匠,张辽带张虎同去,将老夫人和夫人留在南徐,周瑜问道:“何不将二位夫人一起带去?”
张辽笑道:“公瑾,既奉其主,当质家人,这是老规矩,不可因我而破。”周瑜叹服。于是孙权置酒为张辽饯行。命张辽替换司马青庞喜孟贲回来,张辽颇为感动,孙权将兵权地盘交给自己,将原班人马撤回,这是对自己莫大的信任。
却说张辽跟随庞喜乘船日夜兼程到了夷洲,第一次见到夷洲让他惊叹不已,对周瑜更是佩服,世人只听闻海中有仙岛,没想到被公瑾能够派人找到。自今以后,自己就是这仙岛的主人,心中不禁又高兴,又感慨,仿佛两世为人。司马青听闻张辽到来,知道主公安排替自己回去,出得城郭迎接。张辽见司马青稳重端庄,非常敬重,路上庞喜也将夷洲情况和自己说了。这样艰苦的条件下,这个城池却建得有声有色,走在城池街上,见两边都是工匠正在建房屋,不远处就可以看到军兵有的正在伐木,有的在开垦土地,有的在整修道路。
司马青给张辽等人安排住处,将人马集合起来,宣布了主公的决定,这些人之前都听闻张辽的大名,现在听闻张辽来驻扎夷洲也是非常高兴,但又与司马青等人难舍难离。
司马青将此地事宜一一向张辽做了介绍,包括夷洲当地土人情况,张辽做到心中有数。过了两个月,司马青带些人马与孟贲和庞喜乘船回去交令不提。
张辽送走司马青后,一日让张虎过来与他道:“这夷洲你看如何治理?”
张虎道:“父亲,依我看这蛮荒之地不是几日就能建成,必须要主公派人马发物资来方可能有规模。”
张辽摇头道:“虎儿,虽然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但主公把你我父子派来可不是想让我们管他要吃的,相反主公哪天还会管你我父子要东西呢。”
张虎道:“父亲,那急切难办,这我一时哪里想得到。”
张辽笑道:“依我看,当地土人众多,必须要用土人来干活。”
张虎道:“父亲,这可犯难了,首先土人的言语就与我们不同,双方难以沟通,再说司马青将军说了,他们都不事农桑,整天打猎维持温饱,连货币都没有,雇佣也雇佣不到啊。”
张辽冷冷道:“那就抓他们干活!”
张虎打了一个冷战望着张辽道:“父亲的意思是?”
张辽道:“我们出兵,抓当地土人,越多越好。”
张虎只得应道:“啊?父亲!”
张辽道:“虎儿是否心存善念?”
张虎只得点头。
张辽道:“我何尝不知,但既然来了,这是最快的方法,另外你看,众官兵都是正当壮年,在这不毛之地与你我父子共守,都心怀江东,想要回去,一旦人心散了,人马就不好带了,要想安其心,就要安其人。我意抓些女人,只要兵士愿意,年龄达到二十岁,表现良好的,就可将这些土人女人许配给他们作为婚配。而男人就充做奴隶,教他们去开地种田。”
张虎听到这里简直有些匪夷所思,但又佩服父亲的大胆的想法,心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能行吗?这不是土匪行径吗?但又不敢提出反对意见。心想,父亲一贯是严谨而刚烈的,来到这里怎么忽然变得如此?其实张虎怎么会理解,张辽心里明白,将自己派来这里,就是要自己落地生根,名义上是个夷洲牧,现实里却是夷洲王!一想到夷洲王,张辽就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