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本山,刘学勤又去音峰巡视。
蒸汽机项目走走停停,进展不是很顺利。
如今才算造出合格的镗床,可以对气缸内部进行加工。可是钢材质量不行,加工精度始终达不到要求。
“材料学真是基础啊!”
面对眼前的困难,刘学勤也只能暂时放手,只是还没合适的人接手项目负责人,他打算等陶成道完成公共课后,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他。
“咦,你们在做什么?”
一间实验车间里,文约带着两个小弟子正在烧一块铁板。
“是莫尔根和阿甘啊。”
两小一个 是他的亲传弟子,另一个是杜金田的儿子杜甘,如今也已入了音峰。
文约有些慌张,将手中喷火的物事熄灭,才禀道:
“弟子想试着切割钢板。”
刘学勤将他手里的东西要了过来,原来是一款构造极为精巧的酒精喷灯。
是一个如意的形状,上头盘着一条金龙。
如意头部是一排灯头,正好可以加热金龙的头部。金龙尾部与酒精池子连接,一旦头部受热,将里面的酒精蒸发,则尾部可以源源不断汲取酒精。
从头部喷射出的酒精蒸气被如意的火嘴点燃,形成一道平行的喷射火焰。
“我在龙的身体里安装了三段突缩的管道,可以将酒精射流加压,这样火焰更加聚焦,温度也会更高。”
见师尊饶有兴趣的样子,文约忙在旁解释。
“嗯,不错,你可真是一招鲜,吃遍天!”
文氏效应看来被他给玩了个明白,看着手里的小玩意,刘学勤也赞不绝口。
他前世实验室进过一批日本产的本生灯,设计原理和文约发明的喷灯很相似。文约虽然在人际交往方面较弱,可这种钻研精神放在整个道场也是相当出色的。
正好莫尔根在场,他便让莫尔根以文约为榜样,要勇于钻研,勤于动手。
“不过你这个喷灯烧玻璃不错,但是切割钢板温度还远远不够。”
刘学勤心情不错,干脆现场教学起来。做过实验的同学都知道,酒精喷灯的火力是很猛的,用来煮方便面也不在话下。
不过文约设计的这款,温度最高能达到800-900°c,用来烧钢板显然不行。
但能想到这种金属切割工艺,刘学勤还是对他进行了嘉奖。
“想要足够高的温度,一定要用氧气,燃料嘛,嗯,焦炉煤气和甲烷都是可以的。”
不过现在储气是个问题,刘学勤能想到的就是橡胶了。
他前世曾刷到过非洲奥德彪用塑料袋偷天然气的视频,那种超大号塑料袋,可以装三四方的气,用自行车拉着就跑。
看似有些危险,实际很不安全,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奥德彪们的八字真的很硬。
但面对自己心爱的弟子们,刘学勤反复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可别像老陶似的,玩火把自己给炸了。
“你这款灯就叫如意飞龙灯吧,等以后专利堂搞起来,给你登记上。”
刘学勤乐呵呵地走了。
回到大殿,庶务堂的熊天球正在那儿等着,将一把账单递给他签字。
“哦,这是去年植树的钱,才九千多两?还行,回头你去县衙找陈宠,今年接着搞。”
“好嘞!”
熊天球迟疑了下,又道:
“刘用几次三番催促开股东会,主要是他那个儿,没从咱们道场捞到好处,总想着打秋风。”
音迅车行几个股东里,赵安搞了胶菊种植园,今年能大赚一笔;柴仓和老仙打得火热,已经算是深度合作了。
最近又听说唐一味要和塞音道场搞什么碘盐,这种盐能治大脖子病。唐一味已经放出风去了,以后他的多味食用盐价格要翻倍。
唯独他老刘家,只搞了个打气筒,还弄得不上不下。
“哦,你是说世平啊,是该给人点儿甜头。”
刘世平是老仙的记名弟子,又跑的最是勤快,搞的老仙也有些不好意思。
可想来想去,最赚钱的两头奶牛,音捷文具和龙门书局,他肯定是不愿让外人掺和的。
这两家加起来年产值少说也六十万两往上,特别是音捷文具,可谓后来居上,印刷机销售火爆,等车床销路逐渐打开,那真的就跟抢钱似的。
搞不好这两家公司明年就有上百万的营收,不说富可敌国吧,他一家道场收入超过陕西布政司的税收问题不大。
“他刘家不是地多吗?干脆让世平种棉花吧,你跟他说,种多少我收多少。”
“这,咱收那么多棉花干啥?做棉袄被窝也用不了啊。”
熊天球知道老仙的手笔,去年光是胶菊收购一项就花了两万两银子,要不是从股东那头融到资,还不得道场里垫钱?他有些不满地嘟囔。
“你懂个球!”
老仙的弹簧腿伸出来,在他肉嘟嘟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要不是他不着急推动工业化进程,现在就可以让弟子们研究飞梭和珍妮纺纱机了。
且不说棉花在织布行业的应用前景,酒精棉球、硝化棉、妇女用的卫生棉,这棉花可是战略物资。
想到卫生棉,刘学勤面现古怪,这东西不太好推广,必须由上层贵妇圈往下传播。
“咳,咳,怎还不去办事?”
熊天球这才笑着跑开了,“那我去敲打敲打知县老爷。”他大言不惭地道。
县衙内宅正堂,陈宠与前来探望的熊天球热络地寒暄。
这人自从吃了眼爷一枪后,像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症,毫无底线地倒向了塞音教,甚至私底下多次向被他绑过的韩虎以及常打交道的熊天球打听做老仙记名弟子的事。
老仙对此人不是很感冒,因此一直没松口。
“今年我家要在三县栽种十五万棵树,预算一万五千两,咱们县里分到七万棵,其中四万一定要柳树。”
“如此,多谢熊老弟了!”
对于老仙为何执着于种树,陈宠是不懂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他心里未必没骂过老仙沙比。
但好处是实打实的,育苗是交给县里做的。验收时虽然道场会派人监督,但还是以县里为主,植树赏也是通过县里下发的。
这里头肯定能捞钱,捞多少就取决于县令的黑心程度了。
道场自是心知肚明,这本就是一种变相贿赂。不但是对官府,对老百姓何尝不是?
只是按照消费理论,老百姓兜里有钱才敢花,道场千方百计补贴民生,就是为了将临洮府的市场培育起来。
这不,起码数培班和扫盲班开起来,临洮府的识字率在陕西省算是出类拔萃,西安都比不了。
龙门书局印的那些小说,临洮这么个小地方就能消化掉两千套!
“上师说了,你别净打这些小钱的主意,只要把狄道的治安、教育、卫生这些事搞起来,年底我们给你包个大红包!”
熊天球知他心里怎么想,立时念起咒。
“多少?”
见熊天球伸出二指,陈宠紧张地问:“二百两?”
他一个七品知县,年俸折银不过四五十两,二百两已经足以令他喜出望外。
“二千两!”
熊天球心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去年龙门书局的杨寓年底奖金就拿了四千两。他这个庶务堂总执事虽说只领到一千两现银,可是上师说了,等门下产业今后进行股份制改造,道场里的人都有份。
像熊天球这样的,一夜成为百万富翁,根本不在话下。
虽然还不懂什么是股份制改造,但对上师的话,他坚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