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之手下的人几经查证,已经确认,这二十几个人的代号,确实都是根据本人的实力和资历来排序的。比如排序第一的那个人,曾经在四皇子和五皇子夺嫡热潮中,屡次建立奇功,帮助四皇子获得了好几个兄弟是支持,让温冕在端华太子死后,快速建立起了自己的威信势力。
而无论是年纪,还是给太后做下的事情,这个十五都不应该排到“十五”这个位置。
护卫们恭敬地领着谢砚之和萧应雪,来到了关押十五的那个暗室。
一个女童安静地盘坐在地上,脸上是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安静从容,仿佛世间已经没有什么能够真正影响她的心绪。七八岁养出了七老八十似的槁木死灰感。
看到有人来了,她抖索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好像一下子又变回了一个孩童似的。
谢砚之蹙眉:“你们对她用刑了?”
护卫连忙道:“启禀王爷,我等见她年纪尚幼,没有用刑,只是每次问话,她什么也不说。即便用好吃的好穿的当作奖励引诱,这孩子也还是什么都不说……”
其他灵州的钉子,王府的这些人自然是没什么好手软的,直接用了从北狄人那里得到的一整套新法子,只是虽然收获颇丰,却都和王爷想查的事情没有关系。
“那她怎么这副模样?”谢砚之道,“其他人可有招供关于她的事情?”
“没有,王爷,我们用尽了法子,这些人却只说不知道。”
据这些人招供,他们每一次执行任务,除了其中两三个人有过合作以外,基本都是单独做事的,尤其是这个十五,一直跟在翠微的身边,他们寻常根本见不得,自然不知道她都做了什么。
“这个小丫头之前基本都不在灵州,而是在翠微姑姑身边。是在两年前,被带到了我们这里。她的脾气古怪得很,谁问话都不搭理,我们一开始还以为她是个哑巴呢。”
“凭什么她是‘十五’啊……”
事实上,谢砚之的人找上门的第一时间,他们中不少人觉得是出了内鬼,还怀疑起这个和他们关系最冷淡,最不了解的十五。
为此还将她抓了起来,用性命要挟她说实话。
只是,没等到他们内斗出个明明白白的结果,朝廷的人已经赶到他们的老宅,一网打尽。到了这里,他们都犹如案上的鱼肉,自然更加不能把十五怎么样。
倒是徐慎君在审讯的时候发现了异常:
“你们这个代号,是什么时候就有的?”
这些人的年纪看上去相差不大,最大的那个也就二十出头。作为孤儿也几乎都是在一起长大的,那封代号的时候,“十六”就没有奇怪过,自己为什么跳过了一个代号吗?
“王爷,这是那些人的供词。”
谢砚之一目十行地将东西翻阅了一遍,心中的疑惑渐渐连成了一条线。
萧应雪道:“这个十五,之前我在宫里曾经见过。”
那个时候,翠微是太后身边最受信任的姑姑,即便是她这个身为贵妃的太后侄女儿,也得敬着她三分。
只是萧应雪心里一直不服气。
因为翠微并不像太后身边的其他姑姑一样,是从萧家出来的,而是在太后进宫,生下四皇子之后才来到太后身边。
萧应雪十分不解,这个看上去平庸的女人,到底是凭借着什么,获得了姑母的信任?连萧家的家生子,都输在了她的手下?
便在每一次邂逅中,慢慢上了心。
直到有一回去延寿宫请安的时候,看到翠微带着一个孩子从偏殿走了出来。
那孩子看上去不太正常,浑身不断打着摆子,眼睛直直地盯着别人,让人发毛。
“不痛,不痛……好孩子,这一次你也一定能挺过去……”
翠微却十分温柔地安抚着她。
那孩子抬起眼睛,阴森森地盯着翠微,张嘴狠狠咬在了翠微的手腕上。
萧应雪身边的侍女吓得几乎要叫出声音来,却被萧应雪阻止了。
她们就躲在柱子后面,目睹着那一切。
翠微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露出笑容,任凭那孩子咬着自己,鲜血顺着雪白的胳膊蜿蜒着流淌下,那孩子报复一般地狠狠吸吮着,像是刚出生的婴儿,吸吮着母亲的乳汁。
“喝吧,十五,就像以前那样,只要你挺过去,你就又立下大功啦!”
眼中的阴鸷慢慢化为了眼泪,簌簌落下。
女童吸着翠微的血,在她的轻柔安抚之中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这样诡异的一幕,就此印刻在了萧应雪的脑海中。
连同着那孩子的长相,和“十五”这个名字一起,让她无法忘却。
之后萧应雪曾经想要直接询问太后,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某种对于危险的警觉,让她没有问出口。
这件事情的禁忌,似乎已经超过了她可以探究的程度。
“——这个十五,两年前和现在没有任何区别?”
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和七八岁相比,绝对不会没有变化的,无论是身高还是面容,都应该有不小成长。可是即便十五不和其他人来往,他们还是发现了这个异常……
谢砚之低头,对上了萧应雪微微得意的脸。
他沉默上前,一把抓住了十五。
那女童眼中快速划过了阴鸷狠戾之色,又立刻变为哀求:“放过我,放过我……疼……”
见那孩子被王爷抓在手里,疼得直哭,旁观的护卫们有一丝不忍。只是他们听命于王爷,军令如山,即便怜惜,也没有出言劝告。
“咯嘣咯嘣”,令人胆寒的声音慢慢响了起来,谢砚之的手犹如一把铁钳,抓住了十五的臂膀骨骼。
十五立刻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张嘴猛然往他的手咬了下去。
谢砚之手上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灵巧地一推一转,不仅避开了女童的攻击,反而在她的呼痛声里,“咔嚓”一声把她的下巴卸了。
她如同一个提线木偶,浑身大穴都被谢砚之桎梏住,两条腿无力地晃了晃。
谢砚之不留情面的手指捏过她的脊椎和腰背,巨大的力道仿佛能粉碎她的骨头,娴熟地摸出了这句身体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