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在云沁终于能下地的时候,那太监终于吐口了。
供出来的人,让人意外却又没那么让人意外。
正是徐答应。
要审徐答应,云沁自然要到场,也不顾容欣劝阻,去了凤仪宫。
此时已经是傍晚,云沁到的时候,凤仪宫中已经点了灯,殿中灯火通明。
不光是她,除了沈嫔没到,其他人也都来了。
而徐
答应正在殿上跪着,跪在她身后的,便是那太监,身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伤,可只要走近就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气。
慎刑司的手段比从前又高明了许多。
见她进来,皇后率先蹙眉道:“你怎么过来了?”随后对兰英道:“快给熙嫔准备个软靠。”
霍金池也微微蹙眉,却不觉得意外,她若是不来,就不是云沁了。
毕竟与孔采女有关,或许也跟害得阿菁眼盲的人有关,她是一定要来听一听的。
两日不见,他望着人的眼神有些贪婪。
不去见她,除了两人还在做戏外,也是因为知道自己去了,她肯定休息不好,所以干脆就不去了。
在众人察觉他眼神有异之前,霍金池就已经把目光收了回来,看向了地上跪着的徐答应,冷声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审问已经进行了一半,那太监刚刚已经当堂指认了徐答应。
徐答应此时脸上还残余着震惊,好似完全没有料到那太监会指认自己一半,全都是难以置信。
听到霍金池的问话,赶紧连连摇头,“皇上,臣妾没有做,是他,是他诬陷臣妾!”
她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突然扭头看向了刚刚落座的云沁,大声质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指使他诬陷我的!”
看她这模样,云沁微微挑了下眉,这模样倒真像不知情一般。
可为什么当时在长福宫,她却一心想把这件事栽在她的头上?
“你还想攀咬旁人!”皇后喝道,随后把一叠纸扔到了她的面前,怒道:“你自己看看这太监的口供,他说是你身边的宫女彩景,亲手把那袋子鹅卵石交给她的!”
徐答应又是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等反应过来,惊得声音震天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会是彩景,我没有让她做过这样的事情!”
等话脱口而出,她才意识到问题,立刻道:“彩景呢,把她叫出来,一定是那太监胡乱攀咬,她绝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皇后见她还要狡辩,不由看了眼皇上。
霍金池淡淡道:“将人带上来吧。”
很快彩景就被人拖了上来,她身上可没有那太监身上那么好看,浑身都是血迹,看得出背上都已经被打烂了。
与她一起进来的还有小德子。
“皇上,她已经招了,说得与这太监说得分毫不差,就是她把那鹅卵石交给他的,而且也交代了,就是受徐答应指使。”
他说完,便把按了血掌的口供双手呈上。
徐安上前来接过,送到了皇上的手上,还不忘递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云沁在旁看着,眉心微皱,她没想到如今这些脏活,竟都是小德子来干了。
而她哪里知道,徐安见识过小德子的狠辣,他这可是知人善任。
徐答应可就没有心思想别的,震惊过后,根本不管彩景死活,伸手便要锤她,“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陷害我,你这贱人,贱人!”
随后便痛哭流涕,满嘴都是她说谎,自己是被冤枉的!
这种情况下,自然少不了落井下石的人。
房答应用帕子掩着口鼻道:“难怪呢,沈嫔娘娘生产那日,徐答应可是想方设法想让人去怀疑熙嫔娘娘呢?”
她说着还看了眼聂答应,“聂答应似乎也是,总不能是知道些什么吧?”
“房答应又好到哪里去了?”聂答应冷冷看她一眼。
房答应却是丝毫不慌,笑道:“我那只是说出心中疑惑罢了,不像是聂答应可是急着给熙嫔娘娘定罪。”
“你!”聂答应本就理亏,自然说不过她。
房答应轻哼了一声,对地上的徐答应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别什么事都自己扛下了。”
她这话本身是在挤兑聂答应,也没想过徐答应会真供出什么人来,但却在无形当中给徐答应提了个醒。
徐答应脸色快速变幻,看了眼身旁血肉模糊,不断哀叫的彩景,像是下定了决心半,大声道:
“皇上,此事真的不是臣妾做的,沈嫔生产那日,臣妾想把事栽在熙嫔身上,也全都是受人指使!是德妃,一定是她,是她收买了臣妾身边的彩景,想要把这件事栽赃到臣妾的头上!”
说到最后,她愤怒的声音都变了调。
谁都没有想到,徐答应最后竟然还咬出了德妃,要知道她如今还禁着足呢。
只有云沁却不觉得意外,只是……
她看着徐答应,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既然提到了德妃,那也不得不把她提来,询问一番。
德妃倒是来得很快,身上穿了身草绿的衣裳,几日不见,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有种形销骨立之感。
走进来便盈盈跪下,没开口眼泪便落了下来,哭得梨花带雨,模样真是惹人怜惜。
云沁都差点要给她鼓掌了。
她这是早就知道徐答应事发,一定会召她上殿,早早就做准备了吧?
真是把徐答应给利用到极致了!
云沁不由看了眼霍金池,发觉他的审美倒是挺统一的,宠爱过的,包括几次截宠成功的孔采女,都是哭起来,梨花带雨,娇娇怯怯的模样。
这德妃今日这做派,分明就是孔采女的模样嘛!
霍金池何等敏锐,自是感觉到云沁讥诮地看了自己一眼,虽然在他看回去的时候,云沁已经收回了目光,可他却看清了她嘴角还来不及收回的冷笑。
他虽没明白为什么,可本能,却让他头皮发麻,恨不得让人赶紧堵住德妃的嘴,让她不要再嘤嘤嘤了。
“别哭了!”霍金池冷道:“叫你过来是为什么,你应该知道了,还不老实交代!”
他冷酷的声音让德妃微微一窒,一时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难道皇上如今对她一点怜惜都没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