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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一只小祖宗的养成计划 > 第15章 前尘旧梦?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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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如霜,沈既白从暗处走出,指尖还残留着未散的灵力。他望着窗棂上摇曳的竹影,忽然听见身旁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江稚鱼在梦中翻了个身,衣袖滑落露出手腕。那些白日里被她藏在身后的伤口,此刻在月光下狰狞又可怖。沈既白瞳孔微缩,掌心悬在她伤痕上方三寸,淡金色灵力化作游丝渗入皮肉。新生的肌肤如春蚕剥茧,将血痂寸寸顶落。

\"疼…\"她忽然呓语,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他缓缓伸手,指尖几乎要触到她的脸颊,却在最后一刻收了回来。见她蜷缩成小小一团,忽然想起那日从周府家丁刀下救她时,她也是这般。

窗外杜鹃啼叫,他端起桌上凉透的栗子糕。甜腻的桂花香里混着血腥气,是他手上沾染的血。

最后一道菜咽下喉时,他瞥见碗底歪歪扭扭刻着的小凤凰——她总爱在这些琐碎处藏些小心思。他怔愣了片刻,仔细收拾好碗筷,才悄然离去。

晨雾未散,江稚鱼盯着光洁如新的手腕发怔,仿佛昨日的惊险只是一场梦。她匆匆追出门,却只见到浮笙倚在门边,脸色苍白如纸。

\"他走了。\"浮笙轻声说。

江稚鱼愣住,心中涌起一阵酸涩。

浮笙似乎看出她的心思,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我们不是…\"

江稚鱼抬眸,还没来得及追问,院外突然传来喧哗声。她透过门缝看去,只见员外带着一群家丁气势汹汹地赶来。

\"就是这儿!\"员外指着小院,\"给我把那个小贱人抓出来!\"

家丁们冲上来,却在触及院门的瞬间被一道金光弹开。浮笙倚着廊柱咳嗽,苍白指尖点在朱漆剥落的门框:\"他走前加固了禁制,东南角的雷符是用凤凰血画的。\"

她指向院外叫嚣的员外,那些人的刀刃劈在无形结界上,炸开细碎金芒:\"你可知凤凰血画符,要以心头精魄为引?\"

江稚鱼猛然攥紧衣袖。浮笙腕间朱砂痣幻化作眼眸,忽然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就像这样,疼得连呼吸都要凝滞。\"掌心下的心跳微弱如风中残烛。

\"你很特别哦。\"

浮笙眸色渐深,笑道。

原来他一直都在保护她,只是她不知道。

\"他去哪了?\"她问浮笙。

浮笙沉默片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

\"我要去找他。\"江稚鱼坚定地说。

浮笙怔住,倏忽落泪。她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浮笙却轻轻笑了:\"哪怕九死一生?”

江稚鱼手一顿,点点头,“哪怕九死一生。”

……

结界裂开的瞬间,江稚鱼嗅到浮笙袖中逸出的苦香。无数怨灵在渊底哀嚎,刮起的罡风将浮笙的裙摆割裂。浮笙虚弱地咳了起来,却仍温柔地将丹药塞进她掌心。

\"这是'刹那芳华',能让你暂时拥有仙力。\"

浮笙的声音在风中破碎,\"但逆天之举终会反噬,你的寿数会...\"

\"我知道。\"江稚鱼接过丹药,就要吞下,却蓦地被浮笙扼住手腕,“他或许可以平安归来,但你不一定,你…”

她甜甜一笑,将药丸吞下,喉间泛起莲芯般的苦。一股炽热的能量瞬间在她体内爆发,仿佛要将她的经脉撕裂。她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感受着那股力量在体内游走,最终汇聚在她的丹田。她的身体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连呼吸都变得轻盈起来。

浮笙怔愣地松开手,从乾坤袋里又取出一把剑递给她。

\"谢谢你。\"

她接过剑,义无反顾地冲向结界内。

身后传来模糊的声音,“为什么?”

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我不想再被你丢下了。

沈既白,我不想再一个人等你回来,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了。

无间渊的天空是血红色的,江稚鱼握紧手中的剑。沿途都是逃难的仙民,抱着孩子的妇人被魔物追逐,她挥剑斩断魔物利爪时,却被震荡地吐出一口鲜血。

\"姑娘快走!\"天兵拽住她,\"前面是浮屠境结界处,进去就...\"

她甩开天兵的手,逆着人流冲向深渊。

无间渊深处,妖邪横行,黑雾弥漫,仿佛连天地都被染成了墨色。江稚鱼一路斩杀妖邪,想着师傅教授的招数,剑光所过之处,妖邪纷纷溃散。她的剑法虽不如沈既白那般精妙,但胜在果敢无畏。

然而,随着她越来越深入无间渊,妖邪的力量也越来越强大。她的身上渐渐多了几道伤痕,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但她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沈既白。

血月当空,林御辰的银甲早已染成赭色。少年将军以枪拄地,望着潮水般涌来的魑魅:\"第三波了!弓箭手换破魔箭!\"

箭雨掠过江稚鱼身侧,她挥剑斩断扑向天兵的魍魉。守衡剑影在掌心明灭。一只九尾妖狐趁机扑来,她旋身时忽被银枪挑开致命一击。

\"发什么呆?\"林御辰斜睨了她一眼,微微蹙眉,哪来的陌生小仙?

“这里很危险,你必须尽快离开!”

她挽剑飞身斩向扑向一天兵的妖兽,手臂被它的爪子挖出一道深到见骨的血痕。邪兽惨叫着轰然倒下。

她迅速看向林御辰,“你见过一个总是冷着脸腰间挂着玉佩…有判官笔的神仙吗?”她焦急地询问。

林御辰一边湮灭妖兽,一边蹙眉看向她,有些诧异,“司法神?他在浮屠境里。”

“浮屠境,在哪?”

林御辰脸色凝重,“喂,小丫头片子,现在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浮屠境里都是上古邪魔,跟我们现在打的妖兽不一样,你快点离开这!”

没想到见少女愈发着急,揪着天兵追问,然后迅速往浮屠境方向跑去,恰好一妖兽袭来,待他解决完妖兽,人已经没影儿了。

浮屠境穹顶裂开猩红天幕,三尊法相在混沌中若隐若现。慈严菩萨悲悯法相被九头龙的毒液腐蚀出孔洞;明王尊者三头六臂持着的金刚杵迸裂,业火反噬将金身烧出焦痕;最可怖的是玄冥尊者,冰霜凝成的法相正在融化。

\"噗——\"

沈既白单膝跪地,金剑贯穿九头龙最后一颗头颅的瞬间,毒牙也刺穿他右肩。他咬牙将最后一道封印拍入阵眼,黑血顺着剑柄凤凰纹逆流而上,所过之处皮肉绽开焦痕。

\"沈既白——\"

少女的呼喊刺破罡风。他猛然回头,看见江稚鱼逆着溃逃的天兵冲来。她束发的绸带早已断裂,鸦青长发在血色飓风中狂舞,手中长剑竟与守衡剑共鸣出清越凤吟。

妖龙的第九颗头颅突然暴起,卷着腐毒直取他后心。沈既白呕出一口鲜血,正要强行催动灵力,却见那道单薄身影如离弦之箭扑来。

“不要!!”他瞳孔骤缩。

守衡剑芒暴涨如旭日初升,她化作一道流光撞进死亡阴影。

\"铛——!\"

剑锋与蛇鳞相撞的瞬间,她听见自己脊骨断裂的脆响。妖龙的毒液溅在脸上,腐蚀出缕缕白烟。沈既白接住她下坠的身子时,她竟还能笑:\"回家...\"

她将脱离身体而出的守衡剑,塞到他手中,\"我给你做...栗子糕...好不好…\"

江稚鱼感觉自己在燃烧。

毒液和刹那芳华的药力在经脉中肆虐,仿佛要将她的魂魄撕成碎片。

\"沈既白...”她轻声唤他。

沈既白的手在发抖,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慌乱的模样。

\"谁准你来的!\"他眼底猩红如血,掌心贴着她后背输送灵力,却惊觉她的经脉正在寸寸崩裂,\"你吃了什么?\"

江稚鱼唇角止不住地绽开血花,却看着他笑得愈发灿烂,她觉得此刻离他最近。

\"我想守护你...\"她费力地说着,指尖拂过他紧绷的下颌,\"哪怕...一次也好...\"

哪怕…你不爱我…

话未说完,江稚鱼突然剧烈咳嗽。淡金色的血溅在他心口,烫穿了最后一丝冷静。她看着这个素来冷静自持的神明手忙脚乱地擦血,忽然很想笑。

\"江稚鱼...\"他声音嘶哑,\"你要气死我吗…\"

他的话在耳边模糊不清,她贪恋他怀里的温度。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指尖,她忽然想起那日院中的黑猫一一也是这样,在她即将触碰时消失不见。

江稚鱼想起那日没能养成的猫,想起凉透的栗子糕,想起他说\"不可以\"时微扬的唇角……

原来遗憾这么多。

沈既白将她按进怀里,力道大得骨骼生疼:\"我不会让你死。\"他声音嘶哑得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沈既白...\"她攥住他颤抖的手,\"若我死了...你养只猫吧...\"

\"闭嘴!\"

\"要黑爪白肚皮的...像那天...\"

\"我让你闭嘴!\"

他的怒吼惊住了刚踏入浮屠境的林御辰。江稚鱼却笑了,原来神明也会害怕。她缓缓合上眼,最后的画面是他通红的眼眶,和落在唇上带着血腥气的吻。

真暖啊...像那夜屋顶的烟花。

沈既白看着消散的她,喉间溢出低哑笑声,鎏金神纹从眉心寸寸剥落:\"江稚鱼…\"他掌心血色咒印骤然炸开,半幅神魂化作金箔裹住少女几近透明的灵体,\"我说过,不会让你死的。\"

林御辰瞳孔震颤着扑来,赤色衣摆卷起血腥:\"一千年!你守着天规戒碑一千年!\"他死死扣住沈既白腕间,\"你现在要为个凡人打破天规?让这一千年来的努力毁之一旦?!\"

冷汗顺着下领砸落,喉间翻涌的血被他生生咽下。齿缝间却渗出蜿蜒血线,在沈既白苍白的唇上绽开刺目朱色。他痉挛的指尖触上少女冰凉的额头,鎏金咒文突然从相两人贴皮肤的疯张,三千青丝寸寸成雪。

江稚鱼后颈突然绽开赤金凤翎,神血顺着她脊椎蜿蜒重生骨肉。

“三界不能没有你!”林御辰墨眉紧蹙,眸尾泛红。

“我不能没有她!”沈既白哑声道。

林御辰缓缓松开手,眸里落下一滴泪水。

沈既白低低喘着,“我会赎罪的,三界不会有事。”

同样,她也会好好的,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好好的,活着。

他蓦地呛出大口鲜血,胸口浮现半透明的金色裂痕。他颤抖着将最后半缕神魂推入少女体内,碎裂的指节死死扣住地,任由反噬的业火顺着经脉烧向心窍。

云层骤然撕裂,鎏金竖瞳裹挟雷暴压下。沈既白踉跄着将江稚鱼抛向林御辰,凤凰骨发出迸裂声:\"带她去凡界...\"

他抹去唇角的血轻笑,\"循着我的凤凰血,找到小院。\"

林御辰接住昏迷少女的刹那,三道缚神链已洞穿沈既白琵琶骨。

当林御辰从凡界折回,跌跌撞撞冲上天刑台时,第十七道雷火正劈在沈既白脊梁。

他腰间的玉佩彻底碎开,历代司法神的记忆瞬间涌入脑中。

第一任司法神跪在瑶池畔,怀中抱着浑身是血的琴仙。二人脖颈处浮现相同的兰花印记。他腰间的玉佩寸寸断裂。天罚降临时,他徒手捏碎自己的神格,将最后一丝灵力渡入琴仙心口:“天道不容情,我便不做这神。”

第三任司法神被锁在诛仙柱上,腕骨钉着七根天雷钉。她望着远处被天火焚烧的凡人书生,二人相视一笑,总归是死在一起。玉佩从她染血的指间坠落碎裂。二人手腕处浮现相同的金纹。

……

“原来如此。”

沈既白沾血的手指抚过玉佩裂痕。

历代执法神的残魂在玉佩碎片中尖啸,“动情者永囚!”

刑台冰砖被神血融出焦痕。

林御辰看着挚友的脊骨在雷光中寸寸碎裂,忽然想起一千年前初见——那时少年神君执掌天律薄,雪色广袖拂过孽镜台,连衣褶都透着一丝不苟的冷。

\"值得吗?\"他嘶声喊道。

第二十道雷劫劈开沈既白的仙骨,金红翎羽混着血雨纷飞。司法神的白玉金冠早已粉碎,他仰头望着天道巨瞳,唇边却噙着笑:\"她教会我一件事...\"残破的咳嗽声里,\"天律第四万八千条...亦有情可原。\"

\"轰!\"

最后一道雷刑劈下,凤凰哀鸣响彻三界。

天道巨瞳缓缓闭合,雷云中飘落金色光点。

林御辰跪倒在地,看着光点汇聚成巴掌大的雏凤,蜷缩在天罚台上轻轻颤抖。

……

江稚鱼在腊月最冷的那天醒来。檐角的琉璃灯结满冰棱,像一串凝固的泪珠。她掀开被褥冲出院落,赤足踩过积雪,在空荡荡的书房里只找到半截折断的狼毫——墨迹干涸在宣纸上洇开一朵枯萎的花。

已经一年了……梦中恍如昨日,梦醒…却不复相见。

沈既白的气息消散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曾留下。只有窗台瓷瓶里她插的梅花还在开,仿佛那个人昨夜才换过清水。

今日又是上元节,待夜色无边时,她披上斗篷,走出小院。

她独自站在城楼看烟火。流光划过她空荡荡的左袖——那里本该有个人拽着她躲开炮仗,如今只剩寒风灌进来,冷得刺骨。

\"姑娘,要兔子灯吗?\"卖灯老妪颤巍巍递来一盏灯。

她摇头转身,石榴裙扫过青砖的刹那,远处巷口有人踉跄扶墙。玄色大氅下露出半截带着雷纹的手腕,指节分明如旧,只是苍白得近乎透明。

林御辰撑伞遮住那人面容,声音散在风里:\"不去打个招呼?\"

伞沿抬起半寸,露出沈既白消瘦的下颌。他望着城楼上飘飞的红裙,喉结动了动:\"这样就够了。\"

江稚鱼若有所觉地回头。长街空寂,只有碎雪卷着炮竹红纸。

林御辰望着沈既白挺直的脊背。

\"值得吗?\"他又问。

沈既白掩唇轻咳,指尖溢出血丝:\"她该有热汤暖榻,有烟火人间。\"

此刻城楼传来欢呼,新年的烟花恰在此时绽放。沈既白转身没入暗巷,大氅拂过之处,雪地上绽开细碎的血花,很快被新雪覆盖。

林御辰忽然明白,神明动情,三界不宁。可原来于他最痛的劫,不是天雷地火,是看着所爱长命百岁,自己却连触碰的资格都焚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