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从王仁乙家里出来。
马步飞又发现了新的线索,他断定,猛火油肯定是在明义坊。
这两天来,他一直在暗查。
如今真金来找他,马步飞正好把最近他的调查全部都说了。
真金听了半晌,越听越气,怒道:“李建文这个禽兽,简直是衣冠禽兽,若是当年的火真是他指使人做到,我倾尽一生,都不会放过他。”
要知道,真金的爹李牢心是民间打火队首领,李牢心是死于当年的汴梁大火。
其实至今,当年汴梁大火的起火原因也是众说纷纭,有说是纵火,有说是货栈失火,最终扩散。
总之火势从建业坊烧起,一连最后波及了十几个坊。
堪称是人间灾难。
火灭之后,朝廷也展开了调查,最后的定论是,建业坊一家油库意外起火,波及了整个建业坊,加上建业坊护城军灭火不力,由此火势才从建业坊蔓延开来,扩散到了城南右厢其他地方。
这个说法,同样有些议论。之后,死难百姓官兵一体抚恤,事后大家也才慢慢淡忘了这件事。
“李建文身上背着滔天的罪孽,只是现在没有证据。”马步飞叹道。
怒气平息之后,真金又问马步飞道:“步飞哥,你到底是发现什么线索?”
马步飞这才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钱二贯等人同样要报复王仁乙,可是唯独这一家,他们没有用猛火油,偏偏是费力地搞出了什么太上老君起火的把戏?”
“这一点确实可疑。”真金凝眉苦思。
“那几日我在王仁乙家中附近转悠,发现了一件事,他们院子后面有一口水井,周围的街坊全在这口水井取水,我喝过里面的水,十分甘甜可口。在汴梁这样的水井不多,因此他们周边的百姓家往往都没有买水的,全是去井里打水。”
“我明白了,纵火犯一直都是通过水车来装载猛火油,毕竟猛火油这种东西,光明正大地在街上运送,肯定会立刻被人发现。但是王仁乙家里从来不要水,因此他们找不到用猛火油作案的契机。”真金一气儿说道。
“是了。因此,我分析,猛火油的下落,还是要从水车查起。水车来往不会令人起疑的地方,最有可能是猛火油的下落。”
“或许,现在躲在暗处的同伙,还有可能利用这些猛火油纵火。”
“对,所以刻不容缓。”
“那你觉得,这些纵火犯的下一个目标还会是哪里呢?”真金又问。
马步飞想了想道:“我没有头绪,当年金贯街的事情,到底有多少人牵连其中,我也不清楚。”
“依我看,这伙纵火犯不简单,除了精于计谋,还有一点让我十分惊讶。钱二贯虽说是要报复,但他们似乎并没有执意要烧死报复对象,这不是一般的常人常情,好像他们是信奉火神,相信火神会带来公正。”
“你是说他们更像是一个教派?”马步飞又问。
“对,没错。所以,他们这伙人,并不能以常理度之。”真金又道。
“我认同。”
现在黄判官正在带着人全城排查猛火油的下落,至今还没有线索。
真金最后对马步飞说:“我会带着潜火军的人开始追查,就从水车查起,放心。”
真金要查,但是需要人手。
回到潜火军之后,真金重新进行了铺排,仅留下张择端负责值守军营,其余人全都撒了出去,顺着水行,查找水车,之后再寻找猛火油可能的藏匿处。范围从明义坊开始,之后逐渐扩大。
不过现在问题是,人手还是不够。
明义坊共有三个水行,水工便达百人之多,从水车查起,仍然是一项庞大繁琐的任务。
正在李真金满面愁容之际,李部童来了。
“李大哥,你终于来了,案子太子虽然是接了下来,可是要查,这点人手怎么够。”真金上来就提出了现在最大的问题。
李部童拍了拍真金的肩膀,说道:“人手我已经给你弄来了,五百人,这是从步军司借调而来,不过说是借调,其实之后我们完全可以留下来,只要是案子破了,什么都好说。”
其实,这六百人废了李部童不小力气。
禁军精锐,殿前共有九帅,个个都不是好说话的。首先,高俅所管辖的殿前司李部童是说不上话的,最后只好去找到了步军司。
他在步军司都指挥使连金城,好说歹说,软磨硬泡,最后还是抬了太子出来,连金城才答应他借调五百人马过来,之后他还要去枢密院补办手续。
这次的五百人倒是个个精神抖擞,领头的是副指挥使连开山,他其实是连金城的远方堂弟。
连开山是个正派的军官,人高马大,雄壮伟岸,看着是个粗汉子,不过他单凭军令行事。
见了李真金,连开山便行了个礼道:“李巡教,连太尉既然有令让我配合潜火军调查,以后但听李巡教和李詹事的命令便是。”
“连指使,不敢不敢,我们尽快找到猛火油下落才是。”真金连忙回了个礼。
连开山本是禁军副指挥使,按官阶比真金要大,他这番诚恳,不见骄纵,视军令如山,倒是让真金觉得这个人可交。
随后,真金便分派了任务下去。
步军司调来的人马,由真金和李部童亲自指挥,随即展开了全城的铺排。
不过真金提出了一个新的办法,除了搜查以外,还应该设置岗哨,以明义坊为中心铺开,每个岗哨五人一组,每个小组以至少三百步的距离拉开,日夜值守,随时应变,哪里遇到情况,整个潜火军都可以一呼百应。
这个办法,很快落实下来。
很快猛火油的下落,便有了线索。
不过,真金没有想到的是,纵火犯真的藏匿在了水行。
他曾经赖以生存的水行,他的另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