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许久。
夏惊天,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他缓缓转身,沿着盘山小道,向着山顶慢慢走去。
此时,一弯迷蒙血月,高悬半空。
散发着,诡异的红芒。
深夜的沉狱渊,格外阴寒。
那弯血月,没有带来一丝光线和温暖。
夏惊天,呼出一口冷气。
瞬间就在嘴边,化成一团白雾。
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脚步,不自觉加快了几分。
来到山顶。
一座残破的石殿,出现在眼前。
它像是揭开盖的锅,顶部早已坍塌破损。
在殿内,兴许可以陪伴血月同眠。
夏惊天,摩挲着戴在手上的储物戒。
里面的长剑,已经枕戈待旦。
随时等候召唤,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夏惊天,面容冷肃。
快步走入石殿大门。
这一瞬,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笔直的长廊。
长廊的地面,由黑色石材铺成。
这种石材,很像黑魔石,但却有着细微的区别。
行走其上,寒气会从脚板,浸入神魂。
苦不堪言。
长廊两旁,黑雾滚滚。
却像刀劈一样笔直。
犹如直达天穹的围墙,高不可及。
视力可及的尽头,是一个九十度的拐角。
不知通往何处。
夏惊天,回头一看已无路。
背上,顿时冷汗涔涔。
这时候,他明白,他已入局。
就是不知,是死局还是活局。
事到如今,只好一条道走到黑。
“贪婪,果然是魔鬼。”
他苦笑一声,不再犹豫。
干脆迈开脚步,飞快向前疾驰。
很快,来到拐角。
放眼一看,没想到这边风景独好。
青山绿水,山涧潺潺。
蓝天白云下,还有鸟雀在飞翔啼鸣。
迈动脚步的一刻,身后长廊,顷刻间被黑雾吞噬。
就像赶鸭子,不断催促夏惊天,向前走。
既然无法回头,索性就一直向前走。
不弄个明白,死也无法瞑目。
他沿着唯一的山脚小道,火急火燎的走着。
沿途风景再好,他也不会驻足半步。
谁知道这里,是不是幻境呢。
看得再多,不过是浪费感情罢了。
更何况,不是来旅游的。
搞不好,这次会要命。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进了群山之中。
这条路,有点绕。
很显然,修路的人,不是直肠子。
否则,就应该逢山挖隧道。
一条直线到底,省时省力,这有多好。
至于飞行,还是算了。
他试过,这里禁空。
哪怕吃奶的劲都用上,也飞不动。
走了整个时辰,他感觉,目的地近了。
因为,某个要死不活的声音,又开始诱惑他。
“拜托......快些,我就要死了......”
夏惊天,翻了个白眼。
如果他知道人在哪,一定会传音回复。
“早死晚死都要死。
死快点,可以占个投胎的好位置。”
绕过一座大山,前面有间小木屋。
木屋后面,是一个平静的小湖。
湖边,搭了个木台子。
如果在上面钓鱼,能将周围风景一览无遗。
木屋的主人,应该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谁要死了!”
还没靠近木屋,夏惊天就喊了起来。
没人回应,但木屋的小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
夏惊天,三两步就走了进去。
只见一个小老头,背向自己。
盘膝坐在地板上,两手正捏着一团黑气。
他身旁,躺着一具尸体。
“锦源!”
夏惊天,差点惊呼出声。
这个天蝠族少主真惨,人都死了,灵魂还被老头拿来揉捏。
老头一声不吭,仿佛不知道夏惊天到来。
还在专心致志的,干着手里的活计。
夏惊天就近挪来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颇有兴致的,看着老头玩泥巴。
没过多久,忽然听到啵的一声。
一只新鲜出炉的死灵,诞生了。
“唉......又是个脑残。”
老头,叹了声。
完了,便见黑气中,冒出两只绿油油的小眼睛。
眸光,浑浑噩噩的,看不到焦距。
“你又不是造物主,做到这步,已经很不错了。”
夏惊天,不禁说了句。
老头挥挥手,将锦源的尸体,以及其灵魂蜕变成的死灵送走。
然后缓缓转身,看着夏惊天。
道:“小子,老夫居山真人,岂是你可以置评的。”
这老头,相貌普通。
长长的白胡子,像拖把似的,一大截都贴在了地板上。
“前辈说笑,切莫把一句称赞,当成了嚣张。”
夏惊天,微微一笑。
接着道:“您说自己要死了。
难不成,要把家产留给我?”
“好小子,老夫这一生,还是头次见到你这般,出言无忌的年轻人。”
居山真人,瞪着眼睛,明显有些生气。
“你就不怕老夫,故意骗你来此,然后杀了你?”
“说实话,您的骗术,真的不怎么样。
更何况,您要杀我,也用不着把我骗过来吧。”
夏惊天,看起来心如止水。
其实,心中紧张至极。
他时刻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哼,你说得没错。
老夫,还不屑于对一个晚辈出手。
而且,老夫寿元将尽,的确快要死了。
并没有骗你。”
居山真人,面露戏谑微笑。
接着道:“不过,就算老夫不杀你,也不意味着你不会死。”
“什么意思?”
夏惊天,两眼微凝。
身体都紧绷起来。
居山真人道:“你为老夫传承而来,自然是要帮老夫做事的。
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好像,没答应这笔交易吧。”
夏惊天,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收紧。
戒中长剑,发出只有他能感知的嗡鸣。
“从你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开始,交易就已经达成。”
居山真人背后,斑驳的墙面上。
有着三道,非常显眼的爪痕。
它们正渗出黑血,暗合三才困龙阵的阵纹走向。
“前辈说交易达成......”
夏惊天忽然抬脚,碾碎地砖缝隙里蠕动的暗红色菌丝。
冷声道:“可这屋子里的天蛛蛊,怎么正往我脚踝上爬呢?”
居山真人枯槁的面皮,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原本平静的湖泊,正在在窗外沸腾。
数十具浸泡得发白的尸体,浮出水面。
他们都有着尖长的耳朵,与锦源一脉同源。
“你比那些蠢货聪明。”
居山真人的声音,像两片锈铁在摩擦。
木地板下,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但进了我的往生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