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房前的大空地,七连的战士们聚在一起说笑。
史今拍着王言的胳膊:“走了,你好好干,不是知道我去哪了吗?别忘了给我写信。”
“对,平常得多联系。”伍六一在边上笑着说话。
“你快拉倒吧,你不是就在团部嘛,说的好像离了十万八千里似的。我去你们连住都行。”
伍六一哈哈笑:“之后你不是就走了嘛,我先把话跟你一道说了。”
“等你对象再过来,别藏着掖着的,我请你们吃饭。好歹认认人呐。”
“滚滚滚。”伍六一没好气的摆手。
这时候,许三多走了过来,他听见了王言调笑伍六一,也嘿嘿笑。
史今走了两步近前,双手扶着许三多的肩膀,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许三多,你要记住,你是个好兵,你不是龟儿子,不是什么三呆子,你是许三多,你能做好,能做的更好,你知道吗?”
“是,我是一个好兵。”许三多说的很大声。
“你说这变化多大啊,刚来的时候看他那样,我都想踹死他。现在好了,看着顺眼多了。”伍六一上手搓着许三多的脑袋,亲近的很。
他说道,“你小子好好干,争取以后也提干。我们是不行了,你希望很大。”
王言拍了拍伍六一的胳膊;“你就别说他了,他比你明白事儿。你以后得注意,别脾气上来了,就硬犟死。该服的时候就得服。你本来伤就不少,训练的时候要注意,保证身体状态就行,别玩了命的干。”
“不用你说,我又不傻。”
“你以为你多精明呢?你最傻。”史今笑道,“王言说的对,该拼就拼,不该拼的时候别瞎拼。说现实点儿,现在咱们待遇提高了,你三期没问题,这都是实打实的钱。你还要娶媳妇生孩子,不能不考虑那些。”
“哎呀,行了行了,你们一个个的都能当我爹了。”
“我可没你这儿子,嫌烦。”王言摆了摆手,一脸的嫌弃。
众人嘻嘻哈哈的说笑一阵,又去告别了高城、洪兴国,一个个不舍的上了车离开,对着高城、王言、许三多挥手……
三人沉默的站在空地上,站的笔直,目送着车辆远去,直到不见。
也仍旧站着。
许久,高城长出了一口气,叹道:“就剩咱们仨了。”
王言说道:“你也快走了,好歹你也是个连长,你的调动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
他们的目光都没有动,仍旧看着那个战友们离开的方向。
高城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摆了摆手,转身回去:“行了,人都走了,还有什么看的呀?回吧。”
他没有回头,脚步匆匆,跑进了楼内消失。
许三多看着高城消失的身影。
“王言。”
“嗯?”
“我感觉连长哭了。”
“不用感觉,他就是憋不住了,回去偷偷抹眼泪去了。”
“我也哭了。”许三多说。
王言偏头看了他一眼,确实哭了,眼泪止不住的流。
“没事儿。”王言揽着他的肩膀,“哭出来就好受多了。”
“不好受。其实我昨天晚上就偷偷哭了。今天不想哭,但是没忍住。”
“哭又不丢人,该哭就哭。情绪是要有出口的,哭一哭感觉会好很多。”
说话间,王言点了支烟,自顾的抽了起来。
因为他要提干的原因,所以就没有再给他做调动。许三多则是如同原剧中的那个原因,他要留下来看守营房,等着做交接。高城则是如同方才说的,新的调动还没有下来。
这方面,团长是要跟高城他爹沟通的。而且高城主观上,也是想要送走七连的战士们,所以拖了一段时间。但其实,他的安排是早都定了的……
要说起来,许三多的成长,最重要的两个节点,一个是在草原五班,另一个就是七连散了以后,他自己一个人看守营房、装备的这么一段时间。
在这两段时间中,他忍耐了孤独,学会了坚守,锤炼了精神意志,这让他成长。
不过现在因为王言的出现,提早的鼓励了他,壮大了他的精神,带动了他的成长,他早都已经在过去的两年中,成为了一个好兵,一名优秀的战士……
当然还有一点不同,那就是高城对许三多的态度。原剧中,这时候两人很有一番热闹,是互相的对抗,也是与自己的对抗。现在,高城早都对许三多改观,许三多更是成为了尖兵,拿了许多的荣誉。他参加过一次大比武,在集团军中,他是众多科目的第二、第三。
高城当然没有再与许三多互相为难,互相谅解……
如此安静了一会儿,王言的烟抽完了,许三多也抹了眼泪不哭了。
“当一天兵,站一天岗。哪怕现在没有集体训练,但是我们不能自我放松,还是要严格要求自己,尽到身为一名战士的职责。”
王言喝道,“许三多!”
“道!”
“我们应该进行什么科目?”
“四百米障碍,俯卧撑,轻装十公里,蛙跳四百米。”
“好!目标操场,跑步前进。”
“是!”
“向右~转!跑步~走!”
随着王言的口令,两人向着操场跑去。
此时的操场是空旷的,从未有过的空旷,空旷到操场上只有王言与许三多两个人。
两人在操场上奔跑,进行着各种的体能训练,严格要求自己,不断突破极限……
一直训练到了中午的午饭时候,两人回去找了高城,不出意外的,高城门都不开,只说不吃饭,并表示让他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儿,不要打扰他。
于是王言和许三多两人去食堂吃饭。
两人站了队,王言在许三多的后边。
此时正处于开饭前的拉歌环节,各个连队唱歌,到了许三多这里,他想也不想,就扯起了嗓子。
“有一个道理~不用讲!预备~起!”
于是王言也跟着许三多一起唱响了军歌,只有两个人,声音却不弱,气势却不输。
“王言,来来来,你们俩坐这,咱们一起吃。”
相熟的军官招呼着王言。
王言没有拒绝,带着许三多坐了过去。
席间,他们当然劝了王言。
不是许三多与王言的举动不好,而是太好,好的让人只要一想到那个场面,就浑身颤栗,直刺灵魂,他们受不了。
王言本也没想唱的,是许三多仍旧坚持,他便也附和。他当然不缺坚持的精神,不差毅力与心性,但是他其实并没有许三多的这种坚持,他永远也不会有。
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来都是外人……
除了这些,就是大家嘻嘻哈哈的扯淡闲话。王言还是很有排面的,都想跟他聊聊。他也会聊,所以人们也就都愿意跟他聊。
许三多没有那么多的话,他不是一个话少的人,却也不多……
如此吃过了午饭,又给高城打了一份带回去,不出意外的,高城不开门。将饭放在高城的门口,王言两人回了宿舍内午休。
王言直接搬了他的行李到三班,跟许三多隔壁床,都是下铺。
许三多双手枕在脑后,偏头看着隔壁倚着墙看书的王言:“你说连长还没哭完呢?”
“他比谁都爱七连。七连散了,最难受的就是他,尤其他把自己关屋里,躺那就是想,肯定越想越难受,哭一天都正常。”
许三多长出了一口气,满是忧愁……
“你不困啊?”
“睡不着。”
“睡不着眯着。”王言翻了一页书,“往后的时间还长着呢,等我走了,你就是自己一个人,那还能天天睡不着?习惯就好了。”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中途许三多起身出去,回来高兴的跟王言说,高城把饭拿进去了。
王言笑了笑,没说什么。
高城不一定是想吃饭,但是饭都打回来了,不能浪费粮食,这是军人都知道并遵守的原则。所以哪怕不饿,高城也还是会吃的……
下午,王言和许三多去练了战术,以及射击。又是忙碌的一下午,就是给自己找点儿事儿干。
其实,两人现在坚持训练,跟许三多在草原五班坚持修路,是一回事儿。跟五班众人之前的打牌,也是一回事儿。当然事与事去比较,也有不同,用许三多自从学会了,就常挂在嘴边话说,就是有没有意义。
毫无疑问,两人现在做的,就是有意义的。
这是许三多在射击的时候,憨笑着同王言分享的……
到了晚饭时候,高城还是没有出来,两人还是给高城带了饭,高城也还是吃了饭。等到了熄灯之前,高城终于有动静了。
他嘴里叼着烟,来到了三班门口,看着里面泡脚的两个人。
“要不我搬过来跟你们俩一起吧,就剩咱们仨了,说说话,聊聊天。”他如此说。
王言笑道:“来呗。”
许三多也笑:“那你睡我这吧,我睡上铺。”
这是班里的老规矩,怕新兵不习惯,或是睡觉不老实掉下来。所以老兵睡上铺,照顾新兵。
高城当然也知道,当即笑道:“行啊,许三多,拿我当新兵处理了。”
许三多憨笑。
高城说道:“行,我就睡下铺。你还真别说,我还真睡不惯上铺。”
他的宿舍里,就是单人床,早都睡习惯了。
不一会儿,高城自己抱着被褥过来,三下五除二,对付着铺好了床。就盘腿坐在床上,点了根烟抽了起来,还不忘给王言分一根。
“哎呀,就剩咱们仨了。”他感叹。
“过两天就剩我们俩了。再过一阵,就剩许三多自己了。”王言说着诛心的话。
“哎……”
高城忍不住的一声长叹,“我到现在还记着呢,你们刚来的时候,许三多这小子被坦克给吓的举手投降。那个怂样啊。下连队的时候,史今强烈让我留你在七连,我没同意,不怨我吧?”
许三多笑着摇头:“不怨,我现在也是钢七连的一员,我是四千九百五十六名士兵。”
许三多更诛心。
高城更想死了。
看着王言笑吟吟的样子,他说道:“不是我说你啊,许三多,你得向王言学习,他就是自信。什么都行。让我上,我就上。新兵连你也看着了,那军体拳打的,多漂亮啊。大大方方的,一点儿不打怵。当时我就知道,这是好兵。当然你现在也是好兵,我的意思是你还得继续努力。”
“我知道,连长。”许三多应声。
王言笑道:“不难受了?”
“能不难受吗?难受也没办法。想不明白,也得明白。”
“自己关一天,就想出来这啊?”
“那还咋的,我找根绳,吊起来啊?”高城瞪眼,又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哭过了。”
“知道。”王言笑。
“笑话我呢,是吧?”
王言摇了摇头:“哪能呢,哭是正常的。我使劲憋着呢。”
“连长,我也哭了。”许三多说道。
“哎……”高城又是一叹,“打死我我都想不到,我高城有一天成光杆连长了。”
“那也就这么两天。”王言摆了摆手,安慰道,“过两天你就带新队伍了,刚开始肯定是忙的脚不沾地,也就没功夫悲伤了。等你有功夫了,悲伤也过去了,更难受不起来。”
“不是,你是安慰我呢?”
“啊。不像吗?我实话实说。连长,你这次得升官了吧?能上两毛一了。”
“不知道。”
“连长肯定能升,班长说,连长有见识、有学历、有理想、有思想、有抱负、有水准。”
“这史今说的啊?有个屁的水准。”
高城被逗笑了,他摆了摆手,想了想说道,“跟你们说个事儿吧。这事儿我跟别人可都没说过,就你们俩人知道,出去别瞎嚷嚷啊。”
他又沉吟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我是那个……被别人叫做将门虎子的那号人……我爸是……我先声明啊,我从来没靠过他,团里也没几个人知道他是谁……哪个军的就别说了,反正……”
高城开始自我介绍了。
一通矜持的话说完,他看了看王言,又站到地上扒着上铺看。
“不是,你们俩给点儿反应啊?”
“啥反应啊?”王言笑着接话。
许三多说道:“是咱们军的。”
高城瞪大了眼睛,转回头看了看王言,又看着上铺的许三多:“你怎么知道?”
“班长跟我说的。”
“哎呀?他怎么知道的?”
许三多说道:“全团人都知道。”
高城愣了一下:“不是,怎么可能全团人都知道呢?你也知道?”
王言含笑点头:“新兵连的时候,伍六一就跟我说了。”
许三多说:“班长说怎么可能全团的人不知道,也就是连长你自己以为别人不知道。”
“哎呀。”高城看看许三多,看看王言,两人都带着笑意,他脸都红了,“这么说我是只猴子啊,别人整天看我卖艺呢?”
“倒也不用这么说。”王言哈哈笑,又开始安慰起了高城。
就这么热乎的聊了起来。
许三多没有很多话,高城问他,他就说,不问他就笑着听。
就这样,空荡的宿舍,空荡的楼层中,充满了三人的欢笑声。
但欢笑的背后,都是悲伤,没有真的快乐。
他们都在尽力的遮掩,回忆着过往的种种,说着谁谁谁的糗事,直到了深夜才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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