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嫉妒你命好吧。”张良回答得模棱两可。
不过他的回答,已然是印证了陈恕的猜测,之前多次的刺杀确实是赵家在背后指使。
“那您呢,您就不嫉妒我的命吗?”陈恕看向张良,说笑的同时眼中满是求知欲。
他很想从张良口中得知一些真相。
比如张良为什么不嫉妒他有未知的神兵,为什么要庇护他,为什么要给他神兵,那陨铁上的脚印所谓的长辈又是谁?
他心中有太多太多疑问,张良肯定知道内幕,那个老医师刘和也知道一些,但是他们就是不说。
“我啊,我不嫉妒。命的好或坏,并不在眼前一时。而且,人早晚都要承受命运之重。”张良依旧在打哑谜。
“得嘞,反正命运早晚都会来,我倒要看看我究竟是什么命!”陈恕略显无奈,但起身离去的步伐又很洒脱。
命,提前知道了,反而活着没什么意思。
那就一步揭开一层面纱,一层一层去窥探命运的秘密吧。
他走出枯瘦竹林,又去了城外。
“命这东西,有时还是永远不要看到的好。”张良叹息了片刻,又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神情不见悲喜。
城外。
原本精神矍铄不怒自威的老县令梅溪,此时身穿着布衣常服,站在一望无际的绿色海洋前,似是一个沧桑农家老头。
植物的疯长或许也能带来一些好处,但同时带来了诸多弊端。
“除了少数农作物能竞争过野外的杂草外,大部分庄稼仅数日便会被杂草绞杀!”梅溪弯下腰,从茂密的杂草中拔出一根麦苗,满面愁容。
麦苗自然也受到了灵气的滋养,若是没有竞争,它定会比之前生长得更为茁壮。
但它根本不是野外那些疯狂杂草的对手,很快就会被杂草淹没。
以现在杂草的疯狂程度,怕是要两个农户没日没夜轮流照看,才能护得一亩农田的周全。
而且,除去杂草的危害外,城外还潜伏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山海异兽。
若是如此算来,农户也要有不菲的势力傍身才行,或是有巡逻队时刻巡查,庇护在野外劳作的百姓。
“大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您没必要过于忧心,城内数十万人,总会有适应下来的百姓。”身穿官袍的县丞,开口宽慰梅溪。
他说的倒也属实,当前野外的植物和动物都在进行全新的淘汰和更迭,人类也应该如此。
有实力的人自会生存下来,并会庇护下一代,哺育出更能适应新环境的后代。
只是,这个过程将会极为惨烈,数十万人怕是十不存一。
“人与禽兽,还是应该有所不同的。”陈恕出现在梅溪身旁,扭头瞥向那县丞。
身穿官袍的县丞立即低头垂手躲在梅溪身后,不敢与陈恕对峙。
“人与禽兽的不同就在于文明,现在倒退回去搞野兽那一套,那人与禽兽还有什么区别?”
“即便要经历竞争和考验,那也应该是以人类文明为整体去进行竞争和考验,而不是把人化作一个个分立的禽兽。”
陈恕瞪着眼,呵斥得很是没好气。
自然界尚且有很多生物懂得抱团取暖,人类内部反而有不少人闹着要分裂,那些人的脑子真是灌满了屎。
说得直白了,他们就是有了实力也吃饱了后,自私自利的目光短浅罢了。
若是他们目光长远一些,能看到全人类,也能看向人类整体的未来,他们就绝不会那般狭隘。
“说得对,人族当以整体为共同命运。”梅溪点了点头,很是认同陈恕的想法。
他没想到,平日里癫狂杀人的陈恕,竟然有着这般高屋建瓴的见解。
陈恕没有因为梅溪的认同就飘飘然,他将话题转向了阳城当前面临的难题
“梅县令,您先将能竞争过杂草的农作物播撒出去,比如南瓜、冬瓜,让它们尽情肆意生长去。”
“茄子也不错,说不定还能长成茄子树。待它成型后,只需砍伐一下周围的大树和藤蔓,就能源源不断收获。”
“后续向城外推进到合适的距离后,再修建一道荆棘城墙隔绝凶兽,便能进一步细化田地的耕种。”
在农作物方面,陈恕并没有那么消极。
以人类现在的经验和智慧,只需给出一些时间,很容易就能驯化出适合当前环境的农作物。
“要修建城墙,还要组建城防队和巡逻队,人手不足啊。”梅溪的眉头紧锁在一起。
若只是植物的困难倒也罢了,他有信心带着百姓攻克难关,并让阳城焕发出新的生机。
但眼前最直观的威胁,是越来越多的山海异兽。
不止大型异兽会杀人,有些小兽和毒虫也能轻松灭杀一个普通人。
现在不仅建造城墙不能停,就连那些老弱妇孺也均参与到了城内的消杀工作。城内的草木和昆虫,不等它们生长成型,就要立即着手清除。
只有完成城墙的建造,做好城内的消杀,让人类聚集地与野外有了清晰的划分,城内的人才能睡上一个安稳觉。
“城外方圆十余里的常规异兽,可以暂且交给我。你把那些世家权贵的力量也调动起来,尽快完成城墙的建设吧。”陈恕毫不避忌地说明了他的实力范围。
仅凭阳城原有的力量,很难顾及所有百姓的周全。
若是他不出手,世家和官府定会拿百姓的性命去填补这个窟窿。
“好,在城墙未完成建造前,各家都且消停一些吧。”梅溪叹息。
仙秦帝国变成了赵国,他也想丢弃这县令一职不再理会。
但朝堂更迭和山海降临同时发生,百姓的安危迫在眉睫,他不得不坚守在职位上,替阳城百姓站好最后一班岗。
数十万人乌泱泱聚集在阳城,每日吃喝拉撒都是一个难以解决的大难题。
若是阳城失守,这数十万人能在野外活下来的,怕是百不足一。
“消停?希望吧。”陈恕失笑。
他暂时也不想惹事,但具体情况如何,还要看赵国和那些世家权贵会不会再出手。
说罢,陈恕乘风而起,直入青冥。
一只白到发光的雕鹰接住他的身躯,扑向在空中盘旋的数只凶禽。
随着劫龙枪曳出数道黑影,盘旋在空中的凶禽直挺挺朝下方坠去。
灭杀完空中的凶禽,陈恕并没有停止杀伐的打算。
他乘着脂玉白雕向地面俯冲,瞬间捅杀一头匍匐在草丛中的猞猁。
接下来,他出手更加凶残。
城外方圆十多里内,哪怕是躲在草丛中的一只野兔、一只松鼠,他不曾放过,全部猎杀得干干净净。
他出手如此决绝,一方面是因为城中粮食不足,百姓急需食物补充。
再就是,威慑阳城周围的凶兽。
让附近的异兽都意识到阳城是一座凶城,不敢再靠近,城中的百姓才能外出进行采集和耕种。
如此安稳过了月余时间,阳光越来越暖,草木更加旺盛,第一批农作物也初见收获。
阳城外的采石场。
一个工头模样的中年汉子,觍着脸为半驴半麒麟模样的小黑驴扇着扇子,并递上一条烤羊腿,和一坛美酒。
“玄都大王,您再加把劲,今天的条石还差两百块哩。”工头为小黑驴倒了满满一碗酒水。
他盯着酒碗吞咽了一口唾沫,最后却仅是舔了一下手指上沾染的丁点酒液。
阳城现在已经暂停了酿酒,城中的酒水越来越少,每一坛酒都要经过特殊审批。
眼前这些酒肉,都是给小黑驴特供的,即便他的工头也不能贪墨。
“你好烦,待本王我好好睡上一个午觉,再去分裂山石。”小黑驴饮下酒水,神情很是不耐烦。
它在此处开山裂石足足干了近两个月,城墙已经初具规模,它却仍未能得到解脱。
要知道,它可是神兽妖王,结果却被安排在这里天天开山裂石。
“玄都大王,倒不是小的催您,而是陈胜陈大爷押送完一批石料,差不多就该回来了。”工头抱着酒坛毕恭毕敬站在一旁,模样就像是在伺候一位官爷。
“陈胜回来又如何,真以为本王怕了他不成!若不是本王敬重长辈,你看本王不削他。”小黑驴嘴里嘟嘟囔囔着,身子却老实地站了起来。
“是是是,玄都大王您毁天灭地无所不能。”工头点头哈腰连连奉承。
没法子,谁让采石场全指望这头异兽驴过活呢。
即便是让炼气士和其他异兽开采山石,速度也远不及这位驴大爷的百之一。
好在这位驴大爷仅是傲娇贪嘴一些,而且也有着顾忌之人,并不难哄。
“都是那该死的陈恕,本王干苦力都干了近两个月,他还不来捞本王。”
“待本王见到他,连他也一起削!”
小黑驴咬牙切齿,似是口中正咀嚼着陈恕的肉身。
让它一头神兽没完没了开采山石,怕只有陈家父子俩才能干出这等缺德事。
“咳咳……”陈恕乘风而来,轻盈落在小黑驴身后清了清嗓子。
“陈恕!”小黑驴扭头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当即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满口獠牙:“狗贼,本王咬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