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余里的距离,对于蓑羽鹤这种神禽来说,只需片刻便能到达。
陈恕还没能欣赏过瘾云海之上的旖旎风光,蓑羽鹤便一头扎进云海深处,而后从云层中俯冲而落。
不惊不扰积雪,蓑羽鹤陈家沟的村外轻盈落下。
“这么大个头的坐骑,若是落在村里定会搅和得鸡飞狗跳。”陈恕目送蓑羽鹤踏雪振翅而去,赶着小黑驴带着身后的几人,踩着积雪走向村子。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只要是回到农村老家,他就会莫名的感觉到心安。
越靠近村子,他脸上的笑容就越按捺不住。
“三伯好!”
“四爷爷您吃着呢?”
“五奶奶您乘凉,啊不,你晒太阳啊?”
“啊对对对,我回来过年,他们是我同窗。”
“四五岁的丫头不是我的私生女,是我妹妹,我爹的私生女。”
“这头驴啊?是长得挺快的。不宰不宰,肉还不够多,等两年再宰了它过年……”
一路与村民热情打着招呼,陈恕终于回到了自家门前。
“爹,我回来啦!”陈恕抬脚便踹开自家的院门。
开玩笑,回到了自己的农村老家,谁开门还用手。
“浑小子,你要是踹破了门板,我就把你钉上面!”佝偻着后背的中年汉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容满面迎了上来。
原本杂乱的院子被他收拾得整整齐齐,积雪也被打扫得一干二净。
“爹,我买了很多爆竹。”陈恕将那数十挂爆竹从小黑驴身上卸下,一脸的嘚瑟。
原本还在羞涩忐忑的鹿淼,见陈恕只顾着炫耀爆竹,只得主动上前一步:“陈伯父好,我是鹿淼,陈恕哥的……同窗。”
“我是陈恕哥哥的妹妹。”妮妮紧随其后。
“我是陈恕的媳妇!”薛采薇语不惊人死不休。
“啊?这……”陈胜有点懵。
儿子的同窗,儿子的妹妹,儿子的媳妇?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他一时有些捋不清。
“好好好,快进屋。”陈胜挠了挠头,顾不得脑海中纷乱的想法,手忙脚乱带着众人进屋。
李启辰却仰头望天,说道:“伯父稍等,马上就到。”
“什么?”陈胜看向这个抬头望天的俊俏少年,不懂要等什么。
“来了!”李启辰话音落下时,六只满载着货物的飞禽便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飞禽的双爪均抓着一个好似马车那么大的包裹,后背上还有一个侍从在守护着捆绑在一起的大团货物。
六只飞禽逐次将爪中的包裹放入院子中,那六个侍从也逐次抱着一摞摞的箱子和礼盒,快速在飞禽后背和院子中往返。
片刻后,原本还显得空旷的院子,顿时变得拥挤起来。
“陈家主,我家老爷让我们替他给您提前拜个早年!”六个训练有素的侍从,一同冲着陈胜拱手行礼。
“啊,这,不用如此客气,代我跟你们家老爷问好。”陈胜搓着手,一副手足无措的老实巴交模样。
陈恕则是啧啧出了声,这李家老爷子有点门道啊,知道跟他打招呼,都不如尊重他老爹更能抓住他的心,便将老陈摆在了这个家最重要的位置。
“行了行了,你们回吧,我们村里人不兴你们这一套!”陈恕冲六个侍从摆了摆手。
“是,陈公子!”六个侍从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转身跃上飞禽后背,疾驰而去。
全程,他们都没有看李启辰一眼,也没有与李启辰打招呼。
李启辰也习以为常,看也没看他们,而是打算进屋找个角落盘坐下来修炼。
“恕儿,他们怎么送来这么多东西,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什么事了?”陈胜哆嗦着双手,模样很是忐忑不安。
“没惹什么事,就是教他们家孩子修行罢了,这些都是咱们应得的,您放心收下便是。”陈恕随口糊弄着老陈,上前查看李家都送来了什么。
剖解好的牛、羊、猪肉他能理解,布匹、果子、糕点、酒水倒也应景。
就是,其中两口箱子打开后,里面装的尽是明晃晃的刀剑。
“李启辰,你家过年送这玩意做什么,寄刀子挑衅我不成?”陈恕扭头冲着屋内呼喊。
“乱世怎能无兵,若是用不到,便拿刀剑去砍柴!”李启辰在屋内找到一处角落,盘坐下开始修行。
“你们李家的行事风格还真是怪异。”陈恕嘀咕一句,也没过于在意。
明显这是李家老爷子感觉到乱世将至,便送来这两箱兵器给陈家沟防身,不可谓不实用。
“这么多东西,咱们吃不完也用不完,晚些你去给村里每家每户都送去一些。”陈胜有了决断。
既然这是儿子凭本事挣来的,那便安心收下。
“好,下午我就去送。”陈恕点头应了下来。
过年嘛,本就是亲友芳邻间的互相走动。
谁家发达了,逢年过节多给村里人送一些厚礼,也是寻常。
只是不等陈恕着手梳理满院的物品,又有几只飞禽疾驰而至。
“陈恕!”熊大富从空中一跃而下,将刀翅蜂鸟收进了衣袖中。
“陈伯父,我是陈恕的同窗熊大富,给你拜年了!”说着,熊大富直接扑倒在地,冲着陈胜磕了三个响头。
“你……这,也太豁得出去了吧?”陈恕惊得目瞪口呆。
这熊大富太下本了,说跪就跪,说磕就磕。
紧跟着从空中跳下来殷红药也看傻了眼,她紧赶慢赶,终究是因为梳妆打扮耽搁了一些时间,赶到了众人最后。
所以,她现在也要磕头吗?
“啊呦,好孩子,使不得使不得。”陈胜赶忙上前扶起熊大富。
然后他从身上摸出一块红纸,包了一个仙钱递给熊大富:“好孩子,伯伯家里贫寒,给你包个压岁钱,你别嫌弃才好。”
“多谢陈伯父!”熊大富再次躬身一礼,将压岁钱揣进怀里贴身放好。
他自然不会嫌弃,因为这代表着陈伯父的认可。
有了这么一枚压岁钱,往后他怎么蹭陈恕的混元气,都可以理直气壮了。
看到竟然有压岁钱,殷红药也扑通跪了下来:“陈伯父,红药给您拜年啦。”
她声音洪亮,并运转混元气用脑袋在地上磕出了一个深坑,坑中清晰印下了她的面孔。
“嘶……”陈恕看得一阵牙疼:“你又耍什么疯,快把我家地平上。”
他还是第一次见磕头磕得这么实诚的,不愧是疯女殷红药。
“你乱说什么话,这孩子心多诚啊!”陈胜推开陈恕,上前拉起殷红药,也塞了一个红包。
“爹!”薛采薇疯癫和执拗,一点都不比殷红药差。
不等殷红药起身,她便也跪在陈胜面前,磕头不止。
“神经病,你又出来捣什么乱!”陈恕额头满是黑线,这个家的氛围,越来越跑偏了啊。
这时,鹿淼轻轻推了推妮妮。
妮妮心领神会,立即撒丫子奔上前:“爹!”
“陈伯父!”鹿淼和鹿潭一同前来,跪拜陈胜。
陈家有恩于他们兄妹,所以他们俩怎么给陈胜磕头都不为过。
听闻外面如此情形,在房间内修炼的李启辰,顿时有些道心不稳。
跪与不跪,他心中很是两难。
“哼,我才是第一,怎么会弱于你们,怕了你们。刀山火海,我都敢作陪!”内心拿定了主意,一脸冷酷的李启辰也起身走出房间。
“陈伯父!”李启辰板板正正磕了一个响头,领了红包后又回去房间修炼。
“你们,不要太过分啊!”陈恕气不打一处来。
这些人真是有毛病,做什么都攀比,磕头这种事情也要跟风。
幸好刺红不在,不然老陈的仙钱又要少上一枚。
“爹!”陈恕也觍着脸跪了下来。
别人都跪了,唯独他不跪的话,不像那么一回事。
“仙钱没了,爹耕田的时候捡到这么一个小东西,就给你把玩吧。”陈胜将一个好似虎豹模样的小挂件,随意抛进了陈恕的手里。
陈恕的双眼瞬间瞪直,声音颤抖:“虎……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