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有些心疼,想上去帮忙,却被阮清阻止,“他黄彬又不是个废物,这点小事是不需要人帮忙的。”
‘废物’二字,像是灼伤了黄彬的心。
他铆足了劲,加快速度挪动自己的身子,直到让出了大半个位置才停住。
阮清勾了勾唇,直接坐了进去。
她歪头去看黄彬的脸,抬手把他头顶的帽子给摘了,还有揉了揉他被压得瘪平的头发。
“嗯~这样才帅一点。”
阮清自顾自地欣赏着,“好好地一张帅脸,藏着做什么?”
黄彬抬手甩开她,抿着唇一语不发。
沈秀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们俩,很是担心阮清把黄彬惹毛了,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谁知阮清继续乐此不疲地逗他。
她食指勾起黄彬的下颌,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养白了些,有小白脸那味儿了。”
黄彬剑眉紧蹙,薄唇轻启,声音凉薄毫无温度,“把你的脏手拿开。”
“脏?”阮清好笑地轻哼了一声,直接把手放在了他的鼻尖,“你自己闻闻,我很爱干净的好吗?”
作为医生,最爱惜的就是自己的一双手。
她其实没有洁癖,但常年有个习惯就是只要手弄脏了,就一定会去洗干净。
所以大部分的时候,她都会保持手是干净的。
黄彬感觉自己不打女人的原则今天可能真的要破例了,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烦过阮清。
阮清听到他变得沉重的呼吸,直觉到不对劲,立马抽回了自己的手。
偏头看向窗外,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感慨了一声,“这雨可真大啊。”
阮清早一天就知道了黄彬的事。
原主并不是军医,而是因为当时部队医护人员人手不够,她就被借调过去了。
后面她去外省学习回来,就在准备离开部队的事。
不过她也没有回医院,而是提交了辞呈。
上一世那种在阎王爷手里争分夺秒的日子,她已经过够了。
所以在知道林梓秋的任务是比原剧情里还要过得好时,她就决定自己也要换一种活法。
所以一日前,医院那边派人过来寻她,想让她去帮忙,并且还提了一嘴黄彬受伤的事。
可还是被阮清婉拒了。
林梓秋守护着她,她也要陪在林梓秋身边。
钟家并不是百分百的安全,万一有个好歹,她那点医术还能派上用场。
她没有那些悬壶济世的远大理想了,她只想守着自己在意的人,过好余下的日子。
说实话,阮清与黄彬并没有什么很深的交情。
但黄彬曾经治愈过原主。
那时候原主被迫跟着舅舅学医,她其实并不感兴趣,天赋也不高,所以总是被训斥。
哥哥魏致和是全家人的希望,而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比不上。
她一度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在被逼学医最苦的那一年,她甚至还想过轻生。
是黄彬,在关键时刻,拉了她一把。
把她狠狠地骂了一顿,甚至还在她的手臂上咬了一口,咬得特别狠,为此还留了疤。
他说:“痛就对了,现在清醒了吧?是不是很想咬回来?”
当时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可凶了,阮清疼得厉害,被吓得根本不敢回击。
黄彬又说:“每个人都有存在的意义,不必执着于别人口中的你,做好自己就够了。”
“死不是解脱,是懦弱。”
这些话,原主记了很久。
也是从那以后,她哪怕学医被骂得再凶,也总是能以平常心去对待。
阮清远远地就看见黄彬坐在车里,不用猜都知道他那个状态是不对的。
当年黄彬拉了原主一把,那么现在就由她拉黄彬一回。
全当两清。
黄彬没说话,垂下眸子,眸底满是自嘲。
沈秀一直关注着黄彬的情绪。
大院里的人都说,黄彬只有在她跟前才从‘孙行者’变成了‘悟空’,他只要见到沈秀,就会变得很乖,也不闹。
就连黄老爷子,黄彬从来都是顶嘴气他老人家的份。
因为沈秀弥补了他缺失的母爱,也是在他失去双亲的时候,唯一一个夜以继日陪伴在他身边,生怕他想不开的人。
看到黄彬变成这样,她宁愿黄彬不用那么乖,甚至用他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嘴,多说几句话也好。
黄家很快便到了。
司机同志把车门打开了,阮清先下车,她背对着黄彬,“上来,我背你进去。”
他的腿,从刚刚挪位置的时候,阮清就能看得出来,真的很严重。
好在没有截肢,那就还有希望。
只是现在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太落后了,要想痊愈还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
黄彬板着脸,整个人都冷冰冰的,甚至有些不想看见阮清,觉得她碍眼。
司机同志跑过来,“阮医生还是让我来吧,你应该没那么大力气。”
阮清却推开了他,“试都没试,怎么知道我不行?别看我细胳膊细腿的,我的潜力很大!”
司机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看向黄彬,“连长,你看……”
黄彬直接无视阮清,伸出了胳膊,选择了司机。
可下一秒,阮清就握住了他的手,强行放在自己的肩上,用力把他整个人都拉到自己的后背。
“清清——”
沈秀急忙上前想帮忙。
阮清惦了惦后背上的男人,呼了口气,“看见没有?我可以的!所以什么事都不要光看表面,万一奇迹会发生呢?”
她意有所指。
黄彬本来被她此举吓得脸色有些苍白,听到她的话,心里不免有些酸涩,他把头埋进阮清颈窝。
没吭声。
沈秀松了口气,“同志,麻烦你帮忙把那些米和肉帮我搬进去,麻烦了。”
“诶!好说好说!”
司机同志见阮清真有那么大劲,便没再自讨没趣了。
黄家的大门没有关,阮清背着黄彬走进院子。
“黄爷爷!”
她喘了口气,一边喊人。
黄老爷子正在屋里烤着火打盹儿,被这一声呐喊给惊醒。
他晃了晃脑袋,眯着眼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谁啊?”
“我啊!”
阮清加快脚步,背着人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