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那天,万眠早早就准备好。
倒不是为了接受陈家人的拜礼,而是她想去看看陈辰,哪怕只是一个祭拜的牌位也好。
“很紧张吗?”李泽然替万眠捡起已经掉了无数次的筷子。
“嗯,不知道怎么回事,心神不宁的。”她自己也觉得奇怪,就是有一种要发生什么事的感觉,搅得她坐立不安,心肝火旺的。
李泽然观察一会,还是开口提醒:“你现在感知力很强,感官过载也会让你焦虑,别担心,我们都在你旁边。”
万眠抬头看着面前的三人,压下情绪点点头。
为了避免小曦接触到更多的男性,所以暂时给景悦帮忙带着,他们在陈家安排的车过来的时候一同启程。
距离不远,车程也就半个多小时,这个陈家的祖宅外观看起来比想象的要普通。
跟随陈羽容进入宅子,当看到内里的场景,这才让几人感觉到大家族的气势。
看到现在这个场景,万眠想到那时候去司家的时候,光是花园就很大,必须用轿车才能从大门到房屋。
而这个陈家的感觉完全不同,它是徽派建筑与现代设施的融合,带来的震撼不是那种视觉上的大,而是一种不言而喻的气势,那种人丁兴旺,福泽绵延的磅礴,还有一种年岁的气息,庄严肃穆,一砖一瓦都蕴含着底蕴。
陈羽容礼貌地询问:“开祖,是先受小辈的礼,还是先去祖堂看看陈开祖?”
万眠垂下眸子,在她的记忆中,和陈辰不过分别几月,但如今却是这种戏剧性的重逢。
“先去祖堂吧。”她压住紧张的心神说着。
祖堂其实就和万眠印象中的差不多,更像是寺庙的一间偏殿,但更现代化。
陈羽容不好意思地拦住跟在万眠身后的三人:“实在抱歉,祖堂只有万开祖能进。”
三人没多说什么,他们本来也没准备进去,只是怕万眠紧张,所以才一直跟着,于是对着万眠点点头就随着陈羽容去了旁边的房间。
万眠轻抚脸颊,镇定心神,陈辰当时开启吞噬时候的场景不受控制地重现在脑海。
打开门,浓烈的香火味传来,仿佛将她扯入另一个世界之中。
这间屋子摆满了牌位,诉说着千年间的后代更迭。
而正中的就是陈辰的牌位,他的旁边是一个无字牌,想必就是为万眠准备的。
身边没了人,万眠走上前,轻轻抚摸着陈辰的牌位,无所顾忌地将自己一直以来隐藏着的想法低声说出。
“我其实是带着侥幸的,我想或许末世结束,你的钥匙能力消失,但还是能和以前一样一直活下去,虽然不合常理,但是万一呢?”说到这里,万眠笑了笑,拿起旁边的香条点燃,然后对着火苗扇了扇,香头冒出徐徐烟雾之后,再将香条插在牌位前的香炉上。
“但如果你还在,肯定又要骂我一顿吧?我有时候觉得,自己过得越好就越是对你有愧疚……”
点燃了香,万眠干脆盘腿坐在面前的蒲团上,用很随意的姿势对着牌位说话。
“我这样,你不介意吧?我想你也不会介意,你这么好,连我背叛你都能原谅,这点小事怎么会责怪呢。”
这场隔着生命的对话持续了很久,万眠续了四次香,紧张的情绪也逐渐舒缓下来。
“我走了,以后有机会,我还会再来看你。”
从蒲团上爬起来,万眠带着笑意转身,开门的一瞬间却听到那熟悉的打火机点火的声音。
“嘶……”吞吐香烟的声音在这本就安静的祠堂里显得异常清晰。
感知力发散,摆放牌位的桌子后面一个熟悉身影出现在脑海中,万眠脚步仿佛被无数双粘稠的鬼手拉扯住一般无法动弹。
她第一反应是,是不是自己说太多,把陈辰的鬼魂引上来了?虽然经历了许多,但总归还都是有科学基础的,这鬼啊神啊的玄幻,真没见过。
心神激荡之际,一个人名出现在万眠脑海里:“陈威华?”
听到万眠叫自己名字,躲着的人也从后方走出来。
他叼着烟,嘴角带笑。
实在是太像了,不能说像,真的就是一模一样。
“万开祖,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之前在婚礼现场那件事,我被惩罚洒扫祖堂,一时困倦就睡在这后面了。”
“那我说的你都听到了?”
“没有,我睡的死,刚醒,以为你出去了才会点烟。”
“没听到就算了,我也当没见过你,要不然你又要被惩罚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善良,竟然会担心我是不是又要被惩罚。”
陈威华明显话中有话。
“装神弄鬼,你还是准备一下等会给我磕头吧。”万眠不想对着这张脸说太多,于是说完就准备离开。
身后的人吸入一口烟,边吐边说:“看来这次没怀孕,要不然也不会在这烟雾缭绕的地方待这么久。”
万眠大脑轰的一下炸开,连带着左耳开始耳鸣,她抓着门边的手因为用力也逐渐发白。
“我说过不要再装神弄鬼,你再顶着这张脸对我胡说八道,我不介意现在就撕了你的这张皮。”由于心跳加速,万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点气息不匀。
“我没有胡说八道,你刚进来的时候就说带着侥幸,实际上,那不是侥幸,而是事实。我没死,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等到你。”
下一秒,一记重拳就砸到陈威华的脸上。
“我xxxx,当我傻子吗?”万眠喘着粗气,她实在容忍不了面前的人说出这种鬼话。
地上的人捂着脸倒在地上,疼痛让他好一段时间说不出话,缓和过后,他擦去血痕,再次笑着说:“你终于对我动手了,用我给你的能力,说实话,这一拳的感觉还不错。”
万眠斜眼瞪着地上的人,随后又看向陈辰的牌位,深吸一口气后对他说:“无论你无意中透露出什么细节,我都不会相信你说的这些鬼话。”
“可你哭了,那不就表明,你相信了吗?”
哭了吗?自己竟然没感觉到。
万眠轻轻擦去无意识流出的眼泪。
“我哭不是因为我相信你,而是因为…我知道是假的却又希望是真的,你有什么目的我不清楚,但拜托你,不要用这个方式。”
这句话让陈威华收起那副无所谓的笑容,他又点了一根烟,万眠看到这熟悉的点烟动作,拧着眉头背过身去。
“明晚八点,阅江餐厅见,你报陈威华的名字就会有人带你来找我。”
他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只留下这句话,然后就先一步掠过万眠的肩膀走出祖堂。
“我就不去给你磕头了,你也受不起。”陈威华对着身后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随后身影就消失在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