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吃过饭坐一处聊天,伶俐鬼先说了湖上近一个月的事情,然后就是杨圭,说了他在湖上摸到的情况。
陈幺娘看俩人都说的差不多了,她拿了书案上整理出来的册子,示意俩人看看。
“杨圭,你们贺家如果不在了的话,准备下一任家主给谁?贺图有没有交代你?”
杨圭接东西的手一顿,“大掌柜没交代这事,夫人属意谁?”
“你这话说的,你们贺家的族长人选你问我?不是好搞笑的事情吗?”陈幺娘被问的无语不已。
杨圭理所当然的说道,“大掌柜说了,夫人在贺家等同他的地位,夫人做的任何决定,就如同大掌柜做的,夫人你是我们贺家的主母,贺家除了大掌柜都是你说了算。”
陈幺娘扯了扯嘴坐下,“你们是不是想动常家的船?”
“小五你怎么知道的?”伶俐鬼激动的抬起头问道。
“杨圭,常家有盐号你知道吧?而且还被贺图牵线搭桥唐大人了,”陈幺娘严肃的问杨圭。
“如果我同意你们动常家了,那么你要想清楚了,贺家下一任谁来当家作主,盐号生意不是谁家都可以做的,你回去找贺图商量一下,决定人选了,咱们再商量常家堡的事情。”
“另外,我四哥在姐妹湖上不能这么胡乱闯了,得有他自己的名号了。”
杨圭望了望伶俐鬼起身,“夫人说的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启程回去问大掌柜。”
“好,把我整理出来的账册给你们大掌柜带回去,”陈幺娘把很高的一摞账册推给了杨圭。
杨圭走后伶俐鬼看没别人了,拉住陈幺娘不解的小声问。
“小五你说的什么意思,我们还需要立什么号?贺图不是把他的势力都给咱们了吗?怎么他反悔了?”
“四哥你记住,我们是我们,贺家是贺家,千万不要混为一谈,”陈幺娘反手握住伶俐鬼的手,交代的尤为郑重。
“眼下贺家有难你能帮到他,他自然对你千好万好,等他度过这个难,第一个对付的就是咱们,我们应该早点自立门户,以防贺家度过寒冬扔我们出门,那时候我们身无分文怎么活下去?”
伶俐鬼握紧手脸色冷了,“你故意把杨圭打发走的?”
陈幺娘放开人坐回去,“也不是故意打发他,常家那里四哥一个人动不了,要是真想动,贺家肯定是大头,东西自然也是贺家占大头拿去。”
“盐号那东西没实力的人拥有了,就是给人磨刀子用,咱们兄妹几个是万不能碰的,所以还是跟着贺家喝点汤吧!就怕贺图暂时不愿意动。”
“为什么?贺图不是软柿子,常家都欺负上门了他能忍?我觉得贺图肯定会答应的,”伶俐鬼给了一个我是男人,我了解他的模样。
陈幺娘闻言笑起来,笑完神色淡漠下来。
“贺图是很厉害,可贺家除了他后继无人,他都要不在了,他抢了常家后面谁带领贺家?”
“那时候没有他在了,人家常家堡反击贺家,贺家会死的皮毛不剩,他又不是傻子常年生意场打滚的人,不至于看不懂这一点。”
“杨圭不能接贺图的位置吗?”伶俐鬼突然开口道。
陈幺娘颇为意外的看伶俐鬼,“四哥也觉得他可以胜任?”
“我不知道,我现在每天跟他去湖上,我觉得还行吧,当然他肯定比不过你的,你在我心里是最厉害的,”伶俐鬼骄傲的说道。
陈幺娘听了跟着开心乐呵,“杨圭比贺新春略强一点,但他也不是好人选,不说这些事了,贺家的事让贺家人自己操心,四哥晚一点弄个严实的船,我最近几天想跟你去湖上转转,我打算用常家换我阿娘。”
“好,你别太累了小五,”伶俐鬼走时不放心的叮嘱道。
……
杨圭走后的第二天,伶俐鬼扑腾的心安静了,每天不定时的摇船带陈幺娘转悠,这一转悠就是十多天。
杨圭回到乌溪府先在客栈住下的,悄悄的回了船场看一眼,船场表面看着风平浪静的,但风雨欲来的压抑,只要靠近就能感受到。
他原路返回城里住下,夜里去茶楼见到贺图,把陈幺娘的意思说了一遍。
贺图听完靠坐在太师椅里没说话,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许久。
“杨圭你想做族长吗?”
“我?我不想做族长大掌柜,”杨圭赶紧摇摇头表示不愿意。
“为什么?”贺图挑眉。
杨圭看着贺图张了张嘴,心里道自然是不想你死啊。
“贺家人虽然不多了,但是贺家人心不齐,除了大掌柜能带住贺家,我们谁都带不住贺家。”
贺图听完再次沉默了,打开杨圭带回来的账册看了一会抬起头。
“一切都按照夫人的意思来,包括贺家下一任族长人选,再告诉夫人一声,我们是夫妻一体,她有权做贺家的决定,”贺图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木盒给杨圭。
“交给夫人,是我的一点心意。”
杨圭赶紧接过东西,眼里闪过好奇兴奋,大掌柜开窍了?
贺图对杨圭的表情没说什么,挥手让人赶紧离开乌溪府。
杨圭磨磨叽叽的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看贺图,大掌柜怎么个意思?从他进来到走也没见问过夫人一句,不想要娘子了吗?
“还有事吗?”贺图看杨圭踌躇犹豫的,皱眉不满的问道。
杨圭走到门口回身,一脸不争气的说道。
“大掌柜你就不问问夫人情况?”
贺图低头拿笔勾勒账上东西,没抬头的说道。
“你没说不好的消息,就说明夫人在客马林适应的很好,还需要问吗?没事不要回来了,茶楼这段日子会来贵客,你随便回来会冲撞了贵客。”
“知道了大掌柜,我现在离开,”杨圭听见贵客二字,眸底闪过颤色,低沉的答应了一声离开了。
贺图起身关上门,生了四五个火盆,把陈幺娘带回来的账册,都扔进火盆里烧了。
……
三月中,天空淅沥沥的下着密密的雨,不断的冲刷着翻涌起的红色血湖,湖面漂了不少残肢断骸。
陈幺娘坐在乌蓬船里,从容淡定的看着湖面上的痛苦哀嚎,桌前是一壶冒热气的暖甜茶,船头的船夫轻轻的划着船。
杨圭拖着受伤的胳膊,跟伶俐鬼俩人像个索命的夜叉,带人在雨里不停的帮她开路,雨中的咆哮搏杀愈发激烈。
那些隐在暗处的别家人,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大有蠢蠢欲动的现象,因为是常家堡的人吃亏了,他们不敢随意的轻举妄动出来分食,强忍下耐心等合适机会出来。
一个时辰后姐姐湖平静了,陈幺娘淡定的起身,走出船篷接过船夫递来的伞,站去船头上,冷眼看常家死不瞑目的人。
“把常家的人送还给他们,告诉常家的当家人,今儿第一次讨债的人,是贺图的娘子。”
“日后就是贺图不在了,我一样可以让常家讨不了便宜,大家都是湖上吃饭的人,赶尽杀绝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让他们想好了送赔礼上门。”
“属下明白了,外面雨大莫脏了夫人的鞋,请夫人回船舱避避雨。”
杨圭单手朗声应好,对围过来的人一挥手,湖面划起船开始打捞清湖。
陈幺娘看了片刻把伞给了船夫,进船坐下倒了两杯滚烫的茶等着。
湖面一刻钟清理结束,伶俐鬼一身湿漉漉的进船蓬,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杯,随即让开位置给跟进来的杨圭。
杨圭同样喝了茶,站去旁边听陈幺娘吩咐。
“今天常家吃亏了,常家堡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的,晚上布置三路人,再让他们晓得女人的阴私手段也不差,夜里属于常家湖上的船不必留情了。”
“他们既然如此不识趣,那就蚕食常家,这事杨圭做,陈重只负责夜里截留人手,我在别院里等你们庆功,”陈幺娘啪嗒一声推了茶壶。
伶俐鬼跟杨圭齐齐抬手,嘴里沉声答应好。
俩人出船舱的时候,陈幺娘声音不大的问道。
“杨圭的手臂耽误晚上庆功吗?”
“夫人放心!”
杨圭说完跟伶俐鬼跳去了另一只船,属于贺家的船慢悠悠的走干净了。
常家堡主接到门口送回来的人,当场打碎了一屋子的东西,血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道。
“贺图的娘子!好好好,贺图的娘子是吧?那就把贺图的娘子捉来,喂饱我们常家的兄弟们,”他一声怒吼吩咐来人,点人马商量怎么去抓陈幺娘。
陈幺娘被送回到别院,吩咐厨房开始整治饭菜,她一个人坐去书房里练字。
下午佣人端来养生的汤,陈幺娘目前的吃喝住用,都是贺图走的时候亲自安排好的,养生汤也是她在贺家那几日,大夫帮她把脉给调理的。
说她下水太多太寒了,如果不调理大病没有小病不断,贺图便专门派了信得过厨娘跟来伺候她。
“夫人汤好了,门口有两个人来求见夫人,”厨娘把温好的汤送陈幺娘手上,恭敬的告诉她门口来人了。
“吩咐梅香去门口见人,以后再有人来找,就说我不在,”陈幺娘捏着鼻子喝完汤说道,每天都喝汤汤水水,她真是喝的够够的了。
“奴婢晓得了,”厨娘看陈幺娘表情忍着笑,拿了空碗出去找梅香见人。
“你是贺图的娘子?”凤池见出来的是梅香,脸上都是错愕,他回头看宣义寻求答案。
梅香站在佣人后面,目光打量的看凤池没说话,她跟前的一个丫头开口了。
“你们求见夫人何事?”
“我们找错人了,”宣义说了一句拉着凤池匆匆离开了。
梅香皱眉看俩人背影,心里多了两分警惕的心,这样好看的人来找夫人,莫不是夫人的爱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