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峰炘敲了敲放大数十倍的丹鼎。
足有半人高大，能够容纳进炼制一品丹药所需要的几十种药材。
虽然最后炼制出来的丹药也就指甲盖大小。
“这鼎什么来头？”她问。
丹鼎之中散发着‘勃勃生机’，即使是在将药液炼毁之后，仍旧流转着妖异红光。
任谁看了都知道定是不凡之物。
晏琅想了想树妖的介绍，“叫枯荣，据说是一名邪道丹修的本命鼎，献祭了不少人。”
“枯荣……”赤峰炘念了念这个名字。
觉得有点耳熟。
但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
不过这鼎和晏琅的确足够契合，就算有什么问题也没事。
她正想着再去查查。
晏琅却将手搭在丹鼎之上，将其迅速收缩收入识海之中。
“这鼎你觉得有问题？”晏琅对赤峰炘再了解不过，直接问出口。
赤峰炘点头。
被丹鼎引导之事，晏琅也留了个心眼。
如今赤峰炘也这么说，就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
这鼎有问题。
“你既然问我，是不是有什么猜想？”赤峰炘问。
晏琅沉吟半晌，若有所思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丹鼎的前任主人应该是被它自己炼化的，这样会不会更有印象一些？”
“炼化主人的邪鼎枯荣啊……”赤峰炘摩挲着下巴，在脑海中翻找着记忆。
很快，她便想起来了。
“我想到了，这鼎不叫枯荣，是它的前主人叫枯荣，还没爆发兽潮之前，西州丹盟的大弟子闻人枯荣，当年此人年纪轻轻就问鼎七品，在冲击八品时被丹劫劈得境界倒退，之后就找人炼制了新的丹鼎。”
“按理来说，是个人都会在这鼎上下点功夫，要么能抗丹劫，要么能保护炼丹师，她却剑走偏锋，在炼制丹鼎时要求炼器师献祭数百人，以此激发丹劫。”
“也就是在那之后她炼制的每一颗丹药都有丹劫，丹药品质一再上涨，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但后来她的师弟发现此事并且揭发，炼制此鼎的炼器师被正道诛杀，她则是逃了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赤峰炘说着说着，想到晏琅刚刚的猜测。
“也就是说，她不是躲起来了，而是被自己的丹鼎炼化了？”
“或许吧。”
晏琅没想到枯荣鼎还有这种故事。
但其中听起来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赤峰炘却皱起眉来，“如果真是你猜测的那样，你得小心了。”
修仙界内，噬主的法器也不是没有，但大部分人逃过一劫之后就会将其销毁。
枯荣鼎是个例外。
假如它真的炼化了它的主人，遗留下来又被晏琅契约，那还真说不上是好是坏。
当年此鼎能协助闻人枯荣成为声名远扬的炼丹大能，晏琅用来炼丹自然是事半功倍。
但它要是还噬主呢？
“会的。”晏琅心中若有所思。
想要处理会‘噬主’的丹鼎，销毁实在太过浪费这鼎的特质。
如果能解决‘噬主’的问题的话，或许会更好一些。
对她炼丹也是一份助益。
元十六办事效率很快，说去告诉元南臻，第二日他就被元南臻派着带人来重泉峰上给晏琅建造了一间炼丹室。
炼丹室之外的地方，还为晏琅准备了一整个可以用来存放材料的屋子，规整的材料柜，每一格都放了十到五十份的量，依照炼丹师炼丹时所需求的数量准备。
体贴细致。
晏琅看着建造好的炼丹室，不得不感慨一声，“有个金大腿真好。”
跟着一块过来的赤峰炘拉过她的手搭在自己腰间用来存放储物袋的小型储物袋上。
“你还有个金袋子。”
“太幸福了。”晏琅握了握储物袋，露出满足的表情。
赤峰炘没忍住笑了声，跟着晏琅一块进入炼丹室内。
室内元南臻派来的人布置了一个六品聚灵阵，对于每次炼丹需要消耗的灵气起码是平常所吸收几十倍的炼丹师而言。
这样的聚灵阵，大概能够支撑炼制一两百炉丹药，
“真是大手笔。”
赤峰炘扫过一眼，嘴上说着大手笔，眼睛却在找这里还缺什么，她能给晏琅补上。
只可惜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
晏琅将枯荣鼎拿了出来，放在炼丹室中央。
休息了一两日，晏琅的精力已经完全恢复过来。
有了第一次的炼丹经验，她的动作熟练了不少。
赤峰炘就在不远处布置了阵法能够抵挡炼丹带来的冲击的小屋子里看晏琅炼丹。
她总感觉，晏琅似乎不是为了炼丹。
她的动作太随意，看起来也不是特别投入其中。
但又确实是不紧不慢的在淬炼药液。
赤峰炘了解晏琅，她做事时一向认真。
尤其是在绝对安全的地方，就更不会是这种姿态了。
所以一下子她就察觉了不对。
晏琅应该是有其他打算。
赤峰炘将手搭在戒指上缓缓转动，等待着晏琅的下一步。
而另外一边，晏琅在确定赤峰炘注意到她的异常之后，恢复了第一次炼丹时的状态。
果不其然，当她全神贯注其中时，一股力量涌出，引导着她对材料进行淬炼。
就在一切进展顺利，淬炼出了完美的药液要开始融合凝固成丹时，晏琅的动作却缓慢了下来。
她操控雷灵力的手有意放慢，本来再过一炷香功夫就能够成丹的药液变化一下子变慢。
起初，丹鼎之中那股引导的力量还试图引导晏琅循序渐进，可后来发现无用之后，那股力量也开始变得焦躁不安。
炼制成丹的过程一旦变得漫长，对炼丹师的精力、灵力本身就是一种消耗。
它不懂晏琅为什么放慢。
正焦急时，晏琅突然收手。
“不行！药液会废掉的！”
一道声音突兀的在晏琅脑海中响起。
她脸上不见半点意外，浅浅勾起唇角。
“你终于开口了。”
此话一出，试图制止晏琅动作的那道声音隐隐发颤，“你……知道我的存在？”
晏琅翻手重新调动灵力凝固药液，动作衔接流畅，半点看不出她刚刚实际上打算停住动作。
她没有着急回答问题，而是专心投入到凝固药液的过程中。
随着丹药一点点凝固，一股淡淡的丹香从丹鼎之内飘出。
沁人心脾。
直到丹药成型，收住灵力的动作让丹鼎之中缓缓荡开余威。
晏琅将手向上一抬，丹鼎打开。
一阵浓郁的丹香伴随着红光飘出，来到晏琅面前。
红光贴近晏琅的脸，又从脸庞滑落肩膀。
顺着手臂，缓缓流转至掌心之上。
两枚带有余温的丹药落入晏琅掌心。
红光凝聚成型。
身着鸦黑长袍，墨发披散的女子微垂眉眼，紧盯着交给晏琅的两枚丹药。
只是没等她看几眼，晏琅就握着丹药将手放下。
女子收回目光，扬眸望向晏琅。
几近惨白的面容之上，长着犹如浓重水墨画般的眉眼。
很美，但是极为诡异。
“我应该叫你什么？器灵？还是闻人枯荣？”晏琅问道。
面前女子红唇微扬，轻笑了笑，“你很聪明，竟能猜到是我。”
“看来应该叫你闻人枯荣。”晏琅了然。
聪明人之间的交谈，往往不需要过多解释。
女子却摇摇头，“我叫枯荣，只叫枯荣。”
“三千年前，丹盟盟主大弟子枯荣拜入门下，因是孤儿，丹盟盟主为她冠以己姓，怎么，你死之前跟他闹掰了？”
赤峰炘早在红光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从旁观炼丹的屋中走出。
枯荣闻声望去，赤峰炘已经快步走到晏琅身旁。
晏琅上辈子踏入修仙界后，有大半辈子都在被追杀之中。
以至于对修仙界大部分事情了解甚少。
更别提几千年前发生的事情。
但赤峰炘不同，她所处的环境，让她能够掌握很多消息，也必须掌握许多消息。
她这么一提，枯荣的眸色微沉。
“一个小人，怎配当我师尊，又怎配赐我姓氏。”
她分明是面无表情的。
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感受到一股讥讽与咬牙切齿的情绪。
“看样子你的故事很多，不妨说说？”晏琅轻抬起眉。
枯荣自知自己暴露，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
她回头看了一眼丹鼎，轻声道：“将它收起来吧，用此鼎炼丹消耗的是我的神魂之力，让它回你的识海之中恢复。”
这话明显是跟晏琅说的。
晏琅与赤峰炘相视一眼，抬手将丹鼎收回识海之中。
神魂得到温养，枯荣惨白的脸色好了许多。
她看着晏琅，若有所思问：“该从哪里说起呢……”
“从你死之前的事情说起吧，我了解不多，让我了解了解。”晏琅直接道。
她半点没有不该揭人伤疤的想法。
枯荣意识的出现，推翻了她之前的猜测，但也不全然是错。
例如枯荣的神魂与丹鼎融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意味着她的的确确是被丹鼎炼化的。
只是从被动，变成主动罢了。
枯荣也的确没有因为晏琅提及当年之事而有什么负面情绪，反而赞同点头，“是个不错的提议。”
“那就说说三千年前，我的师尊是怎么一步步引诱我找人炼出丹鼎的吧。”
她意味不明的勾唇。
思绪拉回到三千年前。
“三千年前，我展露出炼丹天赋，在丹盟的炼丹室中炼制出一枚四品三劫通玄丹，当时恰好被闻人泉撞见，他邀我拜师，给予我数不清的资源。”
“我前半生孤苦无依，只能依靠自己一步步往上爬，突然间一步登天，成了丹盟盟主的大弟子，从前瞧不起我的人，再见我时无不战战兢兢，恭敬不已。”
“只是闻人泉给我的太多太多，多得让我惶恐，害怕哪日就会失去，再次沦为被人践踏欺凌的小丹师，也多得让我贪婪，我总是一要再要，越要越多，足够多的资源才能让我有安全感。”
“可就在那年，我的修为突然止步不前，我炼制不出能够引来丹劫的丹药，我又看见了……好多双带着鄙夷的眼睛，恶心得让我想把他们的眼睛剜下来。”
“就在那个时候，我的师弟，也就是闻人泉的独子告诉我，他最近外出游玩，认识了一位炼器师很是了不得。”
“他亲自给我展示了那个炼器师给他炼制的丹鼎，从前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炼不出好丹药的他竟然炼出了五劫丹药，哪怕只是区区二品。”
话说到此，枯荣的眼中燃着妒火，双手因为愤怒而控制不住的颤抖。
“我一开始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这种炼器师，直到他带着我去见了那个人，那不应该被称之为人，他将自己当成炼器的材料，将自己一步步炼成器人，看不出半点人样。”
“那个人告诉我，只需要献出一点神魂，就可以炼制出举世无双的丹鼎，助我脱离此刻的困境。”
“然后你就献祭了自己的神魂？”赤峰炘挑眉。
“不！我没有！”枯荣睁大漆黑无光的眸子，“我离开了那里，苦心修炼，闭关突破。”
“可就在那一次，我差一步就要成功突破时，闻人泉却带着一大群丹盟的丹师闯入我的炼丹室，害我整炉丹药尽毁，修为倒跌……”
枯荣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破碎记忆中的不甘与怨恨几乎凝聚成实质。
晏琅抬手打出一道清心符。
下一刻，暴动的灵力消散，枯荣从回忆中缓过来，大口喘息着。
“难怪当年你冲击八品被丹劫劈得倒退的消息会传得人尽皆知。”赤峰炘没想到故事竟然是这样。
几千年前这件事发生时，闹得沸沸扬扬。
她还想过这种事情，但凡是一方势力的主人懂事，都会立刻封锁消息。
传出去百害无一利。
可现在听枯荣说，闻人泉明显是故意的。
枯荣自嘲冷笑一声，“当时我太蠢，没看出来他是故意的，只是怨恨自己没能撑住那场丹劫。”
“在那之后，我只能养伤，修炼，意图回到从前的状态。”
“可随着我冲击八品的消息传得越来越开，丹盟众丹师也渐渐势利起来，我听到有人说，闻人泉恐怕要放弃我了，毕竟一直以来，他都是将我当继承人培养，他的儿子并没有那个天赋。”
“就在我动摇时，师弟与那个炼器师出现了。”
“他苦口婆心的劝我尝试一下，他实在没有那个能力，也不希望丹盟落入旁人之手。”
“我……没坚持住自己。”
枯荣双眸垂下，泪水在脸上滑落。
极其痛苦不堪的回忆。
强行抽出一缕神魂，与丹鼎融合，如同砧板上的鱼，任由炼器师随取随用，剜肉、削骨。
看着不知道多少人被炼器师随意炼化献祭。
整整四十九日，丹鼎炼成时她也丢了半条命，也丢了一缕魂。
但她的的确确突破了。
她重新站上了从前的位置。
那些质疑的目光再次消失。
身边谄媚的人越来越多。
她开始失去自我般，一味追求炼出极致的丹药给世人看。
直到……
“消息败露，是我受师弟启发，研究出御劫丹的那天。”
“此丹服下可以让人避开渡劫天雷，但一生只能服用一次，并且会遭受反噬，突破后更不能跟同一境界的修士相比较。”
“我一共炼制出了三枚，给自己留一枚以备不时之需，另外两枚，我本来是打算送给闻人泉和师弟的。”
“可他带着人揭发我丹鼎的由来，说我走火入魔，堕入邪道，说他虽然生性散漫不爱修炼、但决不容许我这样的人来当将来的丹盟盟主。”
“好一个大义灭亲的闻人耀，事先就准备好的说辞，再由闻人泉自证我从得到这丹鼎之后就避开他炼丹，父子二人联手置我于死地，害我亡命天涯。”
“我直到那个时候才明白，什么将我当继承人培养，什么游手好闲的师弟，不过是他们父子二人做出的表象，从我炼出御劫丹那一刻时，就注定我没有活路了。”
“当年追捕过程中，我重伤险些死于十死无生怨鬼崖，就在那时候，闻人泉出现了。”
“他折断我的四肢，将我生生塞入丹鼎之中炼化，整整七七四十九日，他以为将我彻底炼化，献祭于丹鼎，却不曾想，我撑了过来，只不过神魂与丹鼎融为一体罢了。”
枯荣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病态笑容。
“所以当他第一次用这个丹鼎炼丹时，我一步步引诱他，将他吞噬，将他炼化，成为我神魂的养分。”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
她问晏琅，眼中带着狰狞的兴奋。
或许换做旁人，早已被她这副疯癫的样子吓到，亦或是有所忌惮警惕。
但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却是比她要疯百倍千倍的晏琅。
听完枯荣的经历，晏琅唇角轻翘，微微颔首应道：“的确很有趣。”
得到肯定的枯荣肆无忌惮大笑起来，双手扬起，像个小孩一般转了一圈，最后双手搭在了晏琅的肩上。
赤峰炘的目光一瞬落在她的手上。
下一秒，枯荣猛然贴近晏琅的脸，鼻尖相抵，她弯眸一笑，轻声说道：“你的天赋远超于我，第二次炼丹便能分毫不差，堪称完美，若有我引导，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她的语气中充满着诱惑，透露出兴奋的眼眸死死盯着晏琅，仿佛发现了无法松口的猎物，定然要死死咬住。
晏琅抬手挡在了两人的之间，在指尖触碰到枯荣额头的时，将人往前一推，拉开距离。
“我不需要任何人来引导我。”晏琅双手抱胸，神色淡漠。
被推开的枯荣眼中染上一抹阴翳，却又很快压下。
“为什么？我曾是接近九品的炼丹师！没有人比我更适合教人炼丹了。”
她难以置信，不懂为什么晏琅要拒绝她。
几近质问的语气，换来的却是赤峰炘含笑搭上晏琅的肩膀。
“你似乎误会了一件事。”赤峰炘歪了歪脑袋。
晏琅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接过她的话茬，朝枯荣道：“任凭你从前是怎样的人，此时此刻，你不过是我所契约丹鼎的器灵，你只需要在我炼丹时好好待在丹鼎之中，否则丹鼎能炼化你一次，我就能炼化你第二次。”
此话一出，枯荣的表情出现一瞬扭曲。
无论她将三千年前的闻人枯荣形象塑造得如何无辜。
在她面前的两个人，哪个不是跟她有相似的经历。
她们两个不沾边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更别提闻人枯荣这明显美化过的故事。
真相如何，她们不在意。
她们只是想听听枯荣怎么编故事而已。
事实证明，她编的不错，但也只能当故事了。
晏琅直白的话语，毫不掩饰轻蔑。
枯荣却只是短瞬的面容扭曲，就又恢复正常。
她垂下眼眸，恢复了先前那副面无表情的淡然模样，“枯荣失礼，还望吾主原谅。”
“知道就好，回去吧。”
晏琅抬手，不给枯荣说话的机会，直接将她收回丹鼎之内。
人一消失，赤峰炘若有所思问道：“你还要用这丹鼎吗？”
枯荣显然是不敢想当一小小器灵。
如果晏琅用这丹鼎炼丹很容易被乘虚而入。
“当然了，毕竟谁都很难拒绝一只曾经是八品炼丹师的器灵吧？”晏琅笑吟吟的反问。
闻言，赤峰炘当即明白了晏琅留下枯荣的用意。
“还是你有主意。”
三千年前的枯荣是被人追捕，而不是追杀。
为什么追捕？
因为她能够炼制出躲避渡劫天雷的丹药。
消息从何泄露？总不会是闻人父子，他二人想要的是得到丹方，为自己所用。
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枯荣为了保住性命将消息扩散出去。
只可惜，她活命无望，以一种不为人知的方式成为了丹鼎器灵。
永远受制于丹鼎。
而现在丹鼎归晏琅所有，她、她的丹方自然也都归晏琅所有。
只不过需要浪费一点功夫来驯化枯荣而已。
晏琅最不缺的就是驯化桀骜之物的耐心。
两人从炼丹室内走出来。
恰好碰见了带着元十六过来找他们的巫阳。
“晏小姐，赤峰少主。”元十六抬手揖礼。
巫阳则跑上前去，躲在了晏琅身后。
“你怎么跟巫阳到这来了？”晏琅疑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