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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微凉,裹挟着寒气的雨丝飘散,朦胧的雾气淡淡飘散在空中。

两声低咳消失在薄雾之中,谢树微微垂眸,淡漠的眉眼在这样的天气之下,生生多了几分清寒之意。

金福怀里抱着谢树的大氅,看着前方谢树的身影,眼底溢出丝丝疼惜。

“殿下,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吴大人还在盘龙殿与陛下议事,奴才找人候着,必不会错过吴大人出宫的时辰。”

自从上回在乾阳殿晕倒,太医诊治后言,他们殿下的身子是越来越差了。

幸亏陛下还有些良心,撤去了殿下工部之职,让殿下安心养病。

虽不知殿下是如何想的,反正金福是挺高兴的,工部的差,谁爱揽谁揽,他们殿下本就不必如此辛苦。

到头来这大景的江山,又不是他们殿下了,还不都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不过想到上回谢树晕倒的情形,金福脸色忍不住差了起来,尤其是想到摄政王一路抱着他们殿下,跑了大半个乾阳殿的时候。

摄政王的心思,倒是连最基本的遮掩都没了,看向他们殿下那样赤裸裸的目光,真是让人几欲作呕。

一个年近而立,都没成婚的老男人,听闻府上还养着一个模样漂亮的戏子,这样的人,有何资格觊觎他们殿下。

简直恬不知耻!

“不必。”

谢树撑着伞的指骨因为低咳的动作微动了动,拒绝了金福的想法,关于洛州修堰筑坝的相关施工方案和以工代赈的具体实施措施,谢树都写了下来。

只是事关重大,只有亲手交给吴善今,谢树才能放心。

虽然已经卸下了工部之职,但洛州之事本就是他在负责,谢树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

“今日寒凉,太医曾言,殿下不可……”

被谢树的话拉回了思绪,金福敛了敛神情,还想再劝。

“无碍,不必多言。”

打断了金福的话,谢树看向盘龙殿的方向,估算着时间,吴善今应当快出来了。

与谢树所想相差无几,不过半刻钟,远处就出现了吴善今的身影。

看见谢树,吴善今明显加快了脚步,走到跟前行了一礼,听闻前日谢树在早朝上晕了过去,他甚是担忧。

“吴大人不必多礼。”

吴善今年迈,俯身之时,谢树扶了一把,等人站直后,才收回手,将袖中的卷册抽了出来,递给了面前的人。

“这是?”

吴善今接过卷册,翻了翻,表情逐渐由疑惑变为了惊喜,这竟是关于洛州河道修整的具体实施法子,方方面面,极为完备。

这字迹也甚为眼熟,吴善今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谢树所作。

谢树的字迹极为好认,头一回见,吴善今就赞叹不已,感叹果真字如其人,气势磅礴,笔走龙蛇,见之难忘。

“殿下大才,臣替洛州百姓,谢过殿下。”

吴善今神色叹服,安王文武双全,善洞察人心,心有城府却并非谋权逐利之辈,反而心怀百姓,忠义皆存。

洛州一事可见,此等心性谋略,若非体弱之症,就算是摄政王,恐怕也无出其右。

“分内之事,无需言谢。”

这本就是他的责任,谢树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从这个世界的身份来考虑的话。

拜别吴善今,谢树往回走了没两步,就碰见了梅香,看见谢树,对方眼神微亮。

“殿下,太妃娘娘正找您呢。”

谢树闻言,脚步微顿,随即点了点头,转脚朝寿安宫的方向走去。

只是一进殿,谢树就看见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谢植和南荣沧不知什么时候,都来了寿安宫,高坐主位的文兰心脸色也有些不大好,但看见谢树的那一刻,还是笑了笑。

只是余光瞥见一旁的谢植和下首的南荣沧时,心底冷哼,每日好不容易能与长安说会儿话,都叫这两人搅黄了。

谢植便罢了,毕竟是皇帝,这宫里哪里不能去,自己好歹也算是他的长辈,纵使再不喜谢植,文兰心也不能如何。

但摄政王又是怎么回事,文家一向与摄政王不和,前几日还听说长安是被南荣沧气晕过去的。

文兰心本就忌惮摄政王的心思,这会儿还多了憎恶。

这会儿不请自来,也不知安的什么心,文兰心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连茶都吝啬给人上一杯。

南荣沧倒是脸皮厚,就算是文兰心故意冷待,也神色不变,自顾自找了个地儿坐了下来,等着谢树。

只是看见谢植时,眼神微冷,以往他怎么没发现,谢植竟还有什么手足兄弟之情。

那日从朝堂追出来,还妄图从他怀里夺走谢树,以前没看出来,谢植还有这样的胆子。

看见南荣沧,谢植同样,捏着茶杯的手微紧,眼底的厌恶几乎藏不住,尤其是想到南荣沧对谢树起了那般龌龊的心思。

谢植更是怒上心头,皇兄只能是他一个人的皇兄,是他的兄长,南荣沧这等乱臣贼子,竟意图染指他的兄长。

这比起以往南荣沧将他当做路边的猫狗,一个掌控朝廷的傀儡,更加让谢植厌恶。

在发觉南荣沧对谢树的心思后,谢植心头本就蠢蠢欲动的杀意,迅速翻涌了起来,他决不允许,他的兄长,被任何人玷污。

看见本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两人,谢树也只是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面色如常,走进了殿内。

“六哥,都是自家人,不必行礼。”

谢树还没俯下身,就被谢植笑着打断了,略显亲密的称呼让在场的人都愣了愣。

文兰心转过头,看了一眼谢植,眼底惊诧,随即心底升起了几分警惕,谢植这是什么意思?

以往可从未见谢植这般称呼过先帝的其他儿子,今日这是?莫非又起了什么别的心思想利用长安。

看着下首的南荣沧,文兰心暗自揣测,莫非是因为摄政王在此。

没有文兰心想的那般复杂,叫出了这个心头准备了许久的称呼,谢植眼底的笑意都加深了几分。

难怪谢樟总是喜欢这般称呼谢树,就好像,他也会是谢树放在心上的弟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