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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有经验的农民,可以准确的做到看云识天气,甚至有的时候,嗅一嗅空气都能知道一会儿是下雨还是刮风,比气象预报还准,记得以前新概念英语就有一段文字嘲讽伦敦的天气预报的,说电台里播送着晴天,屋外边的人在打伞。其实有的时候人的感觉真的比不发达的科学准确的多。

同样的,一个有经验的边民,也能准确判断敌人一方打草谷的日期,就算是千年后的抗战,根据地人民也能知道鬼子啥时候扫荡从而抢种抢收,坚壁清野,这些都是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经验。

老王头就是这样一个老农民,说是老农,其实不过四十岁,但是在古代平均寿命才不到五十岁,四十岁就已经满脸皱纹,十分苍老了。他看着田里的麦子,闻着一阵阵传过来的谷物的甜香气,就知道,再过七八天,该死的鲜卑人就要来打草谷了,自家必须在三天内收割和晾晒完毕,尽快运到东家的坞堡里,免得被祸害了。

这里是王家庄,老王头是王老爷家的佃农,是自由民,自从五胡乱华以来,自由的农民为了生存,都紧紧地依附在世家大族的身边,这样互惠互利,世家可以更好的实现对田亩人口的控制,而这些农民则可以抱团取暖,利用世家大族的力量团结起来对付劫掠的胡人,每个村镇都有坚固的坞堡,方便大家储存粮食,当然更主要的是为了躲避兵灾,这种事情当然不是免费的午餐,世家大族会和农民签下各种类似卖身契的东西,让这些人祖祖辈辈依附在自家的土地上,除了普通的佃户之外,那些自耕农也会逐渐加入进来,事实上凡是不信邪的农户大多在兵灾中被清理掉了,有的是被胡人劫掠杀死,也有的死得不明不白,鬼晓得是怎么消失的,借助这种力量,世家大族越来越强,甚至可以和官府叫板,到了唐朝达到顶峰,有了百年王朝千年世家的说法,最后被唐王朝打压诛杀,然后借助造反的黄巢的力量,彻底的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

那么躲进坞堡是不是就会安然无事呢,当然不是,胡人是来打劫的,你躲进去了,胡人也要劫掠,一开始是散落在外边的普通自耕农,再后来就是小型的坞堡,只要不够坚固就会被一锅端,这样从另一方面促进了世家之间的联合,小的地主们逐渐被大的地主整合,就像当初他们整合自由民那样,谁不合作谁就会死,这是现实,无关其它,面对嗜血的敌人,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在抗日时期,为什么要搞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当然是被迫的,不这么联合,不放下过去的恩怨和成见,你就会死,不信邪的都会死。在抗战初期,沦陷区充斥着各种武装力量,抗日的、不抗日的,据统计光是山东省,各种名目的组织就有几百上千家,小的几十个人,大的千人万人,但是到了最后,只剩下三家,国民党领导的抗日组织、共产党领导的抗日组织、还有汉奸组织,其他的都被整合或者消灭了,为了生存,整合是大势所趋。

由谁来整合呢,或者官府,或者世家,或者。。。土匪山贼?

官府的力量肯定是最强的,有着强大的正规军,有坚固的城池,还有大义的名分或者说号召力,只要有一个强有力的地方官,那么不但能整合百姓,也能整合世家,把全部力量聚拢在自己周围,如果遇到的是一个软弱的、贪婪的、或者志大才疏的地方官,那么世家大族就会自己联合,自行其是来保障自己的利益,就像杨家和陆家田家在东莱做的那样,显然是官府无力保护自己,只能地主们抱团取暖了。

有一种论调,以为贵族世家大族天生就是和统治者对抗的,是依附在政权 身上的蛀虫,其实这是不对的,为什么说,皇帝是封建地主阶级的代理人呢,就是说皇帝的存在本身是符合他们的最大利益的,是他们主动需求的,他们的关系更像是股东大会和职业经理人,职业经理人做得好就可以变成大股东,甚至世袭董事长,如果做不好就被罢免,下岗失业,就这么简单,同样的,如果某些股东权力过大,在董事会指手划脚,光捣乱不干事儿,也会被董事长和其他中小股东联合起来针对,把这个股东搞掉,这就类似每个朝代对世家的清理过程,成了就是中兴之主比如汉武帝,不成就是亡国之君比如杨广。

杨小瓜现在在乐陵就是要做一合格的代理人,不单是大股东的利益而且是中小股东的利益都要维护的好的代理人,所以要尽自己力量保护治下的百姓,反击外来侵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反过来吞掉外来的袭扰。

靠近河边的村庄是每一次异民族袭扰的重点,所以坞堡建了拆拆了建,只能靠运气来躲避敌人的烧杀,很难发展起来,这一次,杨小瓜就是要开放城市,打开每一座县城的大门,把他们这些无家可归或者说没有坚固房子避寒的可怜人收拢起来,坚壁清野,从而给鲜卑人一点颜色看看,这种政策对于边境上的百姓是福音,对那些地主也是,他们可不想坞堡被攻破,全家死光,所以政令一下达,这些人马上携家带口踊跃响应,同时也招呼手下的佃户和自耕农收拾财务一起逃走,不是他们风格稿,是因为这些人丁在他们眼中也是他们的财产。

老王头也是王老爷的财产,所以他也得到了老爷的通知叫他全家尽快收割晾晒,争取三天后就随着老爷们一起去县城躲避,如果晚了,那就生死有命吧。

老王头既兴奋又紧张,第一次听说可以去县城避难,真的是老天开了眼呀,坞堡里实在是太挤了,装不下多少人,而且也不一定保险,听说每年都有好多不结实的坞堡给公婆,有钱人全杀光,老百姓的钱全抢走,壮丁被抓去当奴隶九死一生,年纪大的被杀死甚至做成干粮吃掉,叫做两脚羊,虽然最近几年胡人不大吃人了,但是老王头可是清楚记得自己小时候那种惨状,自己家也有人被杀被吃掉,话说,边境上有几家和胡人没有血仇呢。这一次官老爷真的是开恩了,竟然开放县城,老王头一开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后来差点被王老爷家的管家抽耳光才醒过来这不是梦,这位官老爷真的是活菩萨呀,听说这位太守大人杨老爷今年才二十岁,那可是神仙下凡的人物呢,说还是东莱的本地人,杨大善人家的嫡子,怪不得这么心善。老王头下定决心,等这次兵灾过去,就给这位小杨老爷供长生牌位,求神仙保佑他做大官发大财子孙绵延世代富贵。

像老王头这样的农民很多,他们都很单纯,谁对我好我就感激谁,只要给他们一点点生存的希望,他们就肯于用自己的全部为这个所谓的恩人效死命,无比忠诚。不过这些都不是杨小瓜所考虑的事情,他是现代人,想的就是完成自己的职责,仅此而已,殊不知这种思想在古代竟然是官员中罕见的高尚,真的没法说了。

这一边,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老百姓慌乱而秩序的撤退,虽然走的路多一些,要携家带口走四五十里路才能到县城,但是对于庄户人来说,这算啥,有命在就是天幸了,还怕吃苦吗。岑业确实是一个治政的能吏,提前在每个县城都作了动员,叫城里的居民不分贫富,都按照户籍情况和居住条件收容一部分难民停留,他借着杨小瓜的大印对各县下了严令,一定要妥善安排,事后官府会酌情给军民一些补偿,但是谁要阻挠官府的安排叽叽歪歪的,那就严厉处置,造成人命的不排除死刑,在战时,这些命令并不是吓唬人,地方官真的有全权的,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太守可不是虚言,既然太守严令,那就没人敢冒犯了,这种情况就算是世家大族也明白配合才是王道。

放下他这边不提,再说河的北岸,渤海郡的鲜卑人也在蠢蠢欲动,游牧民族是掠夺者,所以要等着这一边收割好了才能出动,一个个磨刀霍霍的就等着来抢粮了。

在大帅府里,北魏的冀州刺史尉迟无双坐在那里也在召集会议。他是个很不像鲜卑的鲜卑人,外边传说这个杀人魔王极为嗜血,红头发绿眼睛的(欧洲人?)嘴里獠牙一尺多长(大象?)每天要吃三个儿童心脏才肯罢休,简直是恶魔转世一样,要多吓人有多吓人。实际上尉迟无双更像一个文质彬彬的汉族人,身材修长,白面髭须,高鼻梁大眼睛,除了头发卷曲之外没啥特别的,连鲜卑人常见的罗圈腿都没有,此人熟读诗书,还和很多大儒学过知识,一开口之乎者也,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杀人魔王,但是此人偏偏还就是一个大鲜卑主义者,主张彻底奴役消灭汉民族,一边吸收汉文化一边消灭对方的肉体,很矛盾也很统一。实际上,当年远东军事法庭的那些甲级战犯,大多是饱读诗书的人,照样会做出人类所不齿的恶行,甚至说,当年明治维新的时候,很多军国主义者是念着“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样的诗句杀向幕府,最后拥立明治天皇发动甲午战争的,所以,文化和野蛮之间并不是矛盾的,相反的很统一。

“刺史大人,这一次很危险,您还是不要亲自出马了。”一名鲜卑将军建言道。

“为什么呢?长孙将军,说说你的理由。”尉迟无双似笑非笑,凝视着提出建议的长孙回。

长孙回咽了一口唾沫,鼓起勇气说道,“启禀刺史大人,听说最近南朝大换血,范晔做了冀州刺史,此人在南朝大大的有名,是世之名士,非同小可,听说他一力主张对大魏用兵,所以不会坐视不理我们的行动,恐怕会有大动作,为了刺史大人的安全,属下还是觉得我们几个人去就行了,刺史大人身份尊贵不应该亲临险地。”

“哈哈哈哈!”尉迟无双笑的很开心,眼泪都笑出来了,“范晔,哈哈哈哈,那只是个文人,他写写文章我是佩服的,打仗,那是要死人的,一个书呆子而已,能有什么本事,不足为虑。”他笑了一会儿,笑够了接着说,“长孙大人,我知道你一片好心,为了本帅的安全着想,但是我们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做将领的自然要舍生忘死为可汗效力,就像无敌大人那样,能止柔然小儿夜啼才行。”

“可是眼下对付的不是柔然呀,是南朝。”另外一个将领拓跋青山小声嘀咕道,他是拓跋燕的弟弟,虽然名气没有小八骏的拓跋燕大,但是总觉得自己不弱,对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屠夫并不是很服气,总觉得对方除了无耻之外一无是处,仅仅靠凶残来震慑敌人,不过是被书卷气包裹的浅薄之徒罢了。

“你说的没错。”尉迟无双紧盯着拓跋青山的眼睛说道,“我们对面的是南朝,不是柔然,柔然人已经给无敌大人杀破胆了,南朝没有,所以我才有机会立此功勋,才有机会超越拓跋无敌大人呀。”

“南朝人狡诈,智谋百出,大帅不可以掉以轻心,免得到时候损兵折将反而不美。”拓跋青山仗着父兄的势力,并不怎么惧怕眼前这个偶然上位的家伙,在他看来,一个八大姓氏的老末(读咩)的尉迟家的旁支,不过是借着假斯文和凶残搏上位罢了,幸进之辈,粗鲁野蛮浅薄无知,低劣得紧,和自己这个真正的皇族根本没办法比。

“青山将军多虑了,”尉迟无双故意绕过了对方的姓氏,叫对方的名字,表面上是亲近,实际上就是告诉对方,没了姓氏的你啥也不是,他停顿一下,才接着说,“南朝人自诩智计无双,其实忘记了作为战士,勇敢才是最重要的,计谋再厉害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强劲的实力,所以范晔不过是个酸腐文人,偶尔有一点奸计,不足挂齿,我意已决,亲自领军出征,我们这一万人马分成三队,各自选择渡口过黄河,一路去平原,一路去清河。我自己亲率一路去乐陵,一定让大家吃的饱饱的满载而归。”

有一种现象很奇怪,中原民族面对草原民族的时候,总面临人手不足的情况,明明农耕民族才是人口众多,但是用兵上却是捉衿见肘的,一张嘴说带甲百万,真正能上战场的士兵连十万都欠奉,而总人数不多的草原民族则是相反,动辄十几万几十万大军,乌泱乌泱的,势不可挡的样子,很吓人,比如说着名的白登山之战,汉朝人马被匈奴四十万包围,近乎五比一的比例,再有的就是淝水之战了,八万对八十万,悬殊的对比。如果你玩过电脑游戏也会发现类似的事情,蛮族的士兵无穷无尽的,几十万当玩一样,你这边凑十万都费劲,其实这个现象也好理解,农耕民族呀,大家都种田去了,只有极少数人口富余出来去当兵,不然就耽误种田了,游牧民族就不一样,全民皆兵,不用生产,抢劫就是生产,自然就有的是人。

很快,一万骑兵就轰轰隆隆的从渤海郡出来一路南下,然后一分为三,各自寻找合适的渡口过河。不是不想一起走,主要是人多了会影响速度,抢劫要的是效率,自然是全分开了效率高,你不能指望着老百姓把粮食财宝集中起来给你抢吧,那是收税,不是打劫。

大队人马刚一出城,就给在渤海城的暗探看见了,只要不瞎,谁都看得见,立刻放出信鸽,直飞乐陵,实际上,罗氏商行的人在这十多年间在就遍布大江南北,只不过一直是作为奸商的面目出现的,从来没有把获取的情报传送给刘宋官府,但是现在不同了,自家主人既然已经做了封疆大吏,那么整个体系必须进入战时状态,随时为主人的目标服务。

鸟类飞行的速度那是非同小可的,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乐陵城,乐陵的人反向汇报给埋伏了一天多的杨家各部,方法很简单,就是反向使用烽火台,从乐陵开始,向着黄河岸边依次释放狼烟,一站一站传递,就这样,所有待命的部队,立刻进入彻底的战备状态,等着敌人入寇。为什么还要用烽火台呢,因为鸽子送信是因为那东西认识家,不能在空中找到主人,所以在外边的主人不可能收到鸽子送来的消息,老鹰可以,但是那个成本有点高,只能特殊情况使用,再说了,点燃烽火是规矩,也可以提醒其他城市和中央做好战斗准备,反向烽火还可以迷惑敌人,以为你得到的信息慢于他的行动,从而放心大胆的寻死。

各大县城看到了烽火传递的消息,也立刻封闭城门,禁绝进出,免得给敌人找到破绽攻城,由于提前很多,所以大家的行动有条不紊,并没有造成过多的困扰,大家严阵以待。

尉迟无双亲自率领三百精锐亲兵渡过黄河,一路上马蹄的的,秋风送爽,很是惬意,他的第一站就是王家庄,当然,他不知道这个小村庄的名字,只知道它摆在自己眼前,不抢白不抢。当他远远地看到村庄里冒出的浓烟的时候,他嗜血的心跳个不停,一股兴奋无法压抑,忍不住舔了舔嘴角,用马鞭遥遥一指:“弟兄们,看见了吗,南蛮子发现了我们,正在点火报信呢,哈哈哈,可惜太晚了,来不及了,大家冲上去,给他们来个痛快的。”

“诺!”亲兵们乱纷纷的应诺着,纵马飞奔,要在这些农夫焚毁粮食前杀进去,他们心中已经幻想出那些农夫瑟瑟发抖的样子了。

然而,事与愿违,等他们赶到的时候,眼前到处是一堆一堆焚烧的秸秆灰烬,并没有发现一个活人,连一条狗也没有。

“给我找,找遍全村,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跑光了,肯定是藏起来了,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些该死的家伙找出来。”尉迟无双感觉事情似乎正向着自己所不喜欢的方向流转,心中闪过一丝不安,然而他很快压制住了这一丝情感,愤怒的咆哮着。

一队又一队搜索人员很快返回了,本来村子就不大,挖地十尺也没有活人发现,当然也没有一粒粮食,一枚铜钱,甚至连一滴水也没有,不过这个他们暂时还不知道,唯一的一眼井流淌着清水,他们并不知道,井里放了一些作料,一些看上去纯净无比,易溶于水的作料,没有剧毒,只不过喝下去会肠胃不舒服,会呕吐会拉稀,仅此而已。他们还搜查了村里的一个小小的堡垒,里边也是空无一人,干净得像大扫除过后。众人面面相觑,然后望向尉迟无双。

“没关系的,这只是偶然现象,我们去下一个村子,不用担心,不可能所有人都跑这么快的,一顿不揭锅,两顿一边多,下一个村子我们一定会有丰富的斩获。”尉迟无双强自镇定,安抚着大家的情绪,也安抚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