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侬家虽然早就到了晋兴,但是聚拢人马不是超市买菜,更何况还要收集粮食军械等物资,虽然有宣化县一带的僚人统领覃四会出兵支援,可那也要翻山越岭的,都需要时间,所以古代战争筹备一向都是慢吞吞的,急也急不来。

一开始侬一刀凑足了十万人马,也是意气风发,有一雪前耻的想法,不过随着刘骏人马的到来,侬一刀的信心就不那么充足了,他来找田家炳商量:“田家大头人,官军来势汹汹的,我们还是暂避风头,去宣化县吧,那里有覃氏的大头人覃新,兵多将广的,我们合兵一处再来对付官军如何?”

田家炳很鄙视的用白眼球瞄了侬一刀一眼,“侬家头人,你是不是被官府吓破胆了,我们十万人,他们满打满算才四万,这其中还有一万多冼家那小娘的人,算起来才两万多官军,从哪里看我们都能赢。”

“可是,田家头人,官军厉害呀,当初我那五千象兵对上他们,他们只用一个多时辰就把我的大象打残了。”侬一刀心有余悸的说。

“哎呀我的大头人呐,你真的是,哎呀真的是死脑筋了,官军当时用火攻的,大象怕火我们大家都知道的,点起篝火野兽就不敢过来我们打猎的时候也都知道,这是常识呀,有什么稀奇,我们的士兵又不是大象,也不会傻傻的呆在原地等他烧呀,再说了我们也会点火呀,他要是放火,到时候我们人多他们人少,还不一定谁烧谁了。再说了,汉人孱弱,远不如我们僚人强壮,所以只能想一些歪门邪道的主意,我们只要小心些就没关系了,相反的,我们壮士这么多,还有来自云南的那一只奇兵,你忘了吗,那个人有多强大,真的能撕裂猛虎呀,到时候一定能打的汉人屁滚尿流。”田家炳苦口婆心的劝慰他。

“对呀对呀,你看我怎么把他给忘了,田家头人,我们去见一见这位王子吧,和他商量一下打击官府的事情。”侬一刀转忧为喜。

在僚人营寨的最深处,有一片区域和别的区域完全隔离开来,这里完全是一片白色的世界,都是清一色的白色毡房,显得优雅华贵与众不同。两个人走到门口,被几个精悍的卫兵给拦住了“站住,你们找谁?”

两个人一改对自家部民的倨傲,很是有礼貌的抚胸为礼,“请转告王子殿下,田家炳和侬一刀来访。”

“等着!”卫兵冷冰冰的说,然后转头对里边的人说了一句羌语,有人点头,飞快地跑进里边通禀,又过了好一会儿,出来了一小队士兵,为首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浑身皮肤雪白,一看就不是这里的人,山里的女孩都是黝黑的皮肤,哪里找得到这种皮肤像牛奶一样的人,这个女孩一副丫鬟的打扮,她看了这两人一眼,然后飞快收回目光,仿佛害怕被这两个人的黝黑皮肤把自己的眼睛弄脏一样,扭过头背过身说道,“跟我来吧。”然后头也不回地向着最中间那个巨大的毡房走去。

两个头人被这个女子的容光所摄,讷讷的不敢说话,规规矩矩的跟在后边,心中腹诽不已,瞧那副样子,真把自己当成天上的神女了吗,不过是一个伺候人的丫鬟罢了,嫌我们脏,你的主人难道不是个臭男人吗?想是这么想,嘴里可没敢说出来,生怕得罪了对方,虽然他们没读过孔圣人的书,不晓得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但是牙尖嘴利的心胸狭窄的小女人不能得罪这件事还是知道的。

越走近越觉得那间白色毡房的宏大和豪华,这真的不像是普通山民能住得起的东西,通体都是雪白的牦牛毡制成,不但没有草原人常见的膻气,反而还传出一种说不出的芳香气味来,如兰似麝,沁人心脾,这味道和两个头人身上的腥膻气息相比真的是格格不入,让两个人不由得自惭形愧,不忍去玷污那间房子,所以到了门口迟迟不敢进去,站在门外审视这件毡房,好大,足够容纳百人,毡房通体雪白,纤尘不染,也不晓得是怎么做到的,毡子的接缝处都是有金边镶嵌,还缀有宝石,宛若天上的繁星,晃花俗人的眼睛。

到了门口,丫鬟并没有引领他们进去,似乎也是害怕他们的体味把这宫殿一样的毡房给污秽了,就对着里边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就看见毡房里走出一个人来,这个人二十来岁年纪,长相那叫一个漂亮,简直是无法形容,按照吹牛的说法,那就是只有天神才能和他的容颜媲美,这个人站在那里,就仿佛身上有一道光环一般,绚烂夺目,让人无法直视。

这个人也是一身雪白衣衫,都是最精美的蜀锦制成,头戴白色包头,镶嵌着一大串祖母绿,耀人眼目,身上也是到处都是金丝镶嵌,宝石堆积,简直是一个行走的周大福展柜一般。看到了眼前这两个头人,年轻人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鄙夷,但是很快掩盖住了,他用一种优雅的男中音问道:“两位大头人,不知道你们来找玉拉托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说吗?”

玉拉托琚,这个仿佛神一样的年轻人,正是玉拉托琚,几年前跟随着岭葱之王进攻肃州的云南王子玉拉托琚。当年,他跟着觉如进攻北魏,结果好死不死的遇到了杨小瓜和铁鹰的部队,一战之下,觉如和他双双被擒,觉如被逼无奈之下,被弄到洛阳白马寺出家当了和尚,雄心尽丧。而玉拉托琚的存在则是给北魏太子拓跋晃出了一个难题,留下吧,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肯定会把那些降将弄得众叛亲离,把好好的局面弄个乱七八糟,杀了吧,这个家伙实在是个人才,虽然脾气很臭,被所有的人讨厌,但是确实本事不小,不但武功在整个北魏军队里少有对手,精通各种战术,统兵才能超强,而且这家伙在云南的威望还特别高,羌人崇尚强者,只要这家伙能打,不管脾气多臭,他的周围都能聚拢一大票人,让人很头疼,最后灵机一动,死道友不死贫道,还是把这家伙丢到云南吧,反正这个脑后有反骨的家伙是云南人,而现在云南是刘宋的地盘,所以还是让这颗老鼠屎去刘宋的地盘闹腾吧,就这样,给了玉拉托琚一大笔钱粮,把他远远地送到了云南了事。

而玉拉托琚这家伙也确实不是善茬,他是超级能折腾,在云南这些年他是勤练武艺,聚拢人马,发誓要一雪当日被擒之耻,给天下人瞧瞧自己当年只是年纪小才失手的,现在自己长大了,一定可以轻易打败当初那些人,把天下英雄踩在脚下,他却没想过,当初他可是不承认自己年纪小的,所以现在找到了失败的理由本身就是心境的漏洞,学会自我原谅了,也就可以自我妥协了。

深挖洞广积粮缓称王,经过这几年蛰伏,玉拉托琚通过一口一口蚕食,在刘宋眼皮子底下已经聚拢了几十万丁口的大势力,但是仍然不显山不露水的,一直到这一次交州广州的蛮族造反,北魏朝廷看到了给刘宋上眼药的机会,就通知玉拉托琚,叫他见机行事,把势力扩张到两广和占婆(林邑,自称为占婆,据说是占城人信仰婆罗门的意思,都是些三哥的后代,并不是纯种的越南人,真正的越南人主要聚集在交趾,也就是交州的势力范围)去。

玉拉托琚虽然对北魏朝廷不以为然,天高皇帝远的,互不统属,但是他已经不是那个眼过于顶,不知天高地厚的傻瓜少年了,现在的玉拉托琚也深知互相利用的好处,他借鲜卑人的钱粮和大势,发展自己,最后实现一统东南半岛的愿望,何乐不为,反正现在头上已经没有那个所谓的天神哥哥觉如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做主了。

意气风发的玉拉托琚带着自己培养的精锐一万多人,翻山越岭的来到了广西,正好遇到侬家给刘骏一战就打残了,正在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他的出现给侬一刀打了一针强心剂,也给了田家炳联合造反的信心,在这两个人面前,玉拉托琚只是小试身手,当着他们的面玩了一把手撕狗熊的绝活儿,一下子把这十万人都给吓傻了,差一点就要纳头便拜了,不过玉拉托琚觉得现在自己还是韬光养晦躲在背后的好,所以在谋反的名单里并没有他,他还是计划着借助这场战争蚕食掉僚人的势力,最终和刘宋达成一种三国鼎立的战略平衡,他的目标还是要发展东南半岛,对于纯汉人的中原地区一时半会儿不想对抗过多。

这一会儿看到这两个肮脏的僚人头目一脸慌张的来见自己,玉拉托琚虽然心里不屑,表面上还是很和蔼的问,“两位有什么事情吗,是不是需要我帮助?”

田家炳和侬一刀似乎被玉拉托琚那神一般的微笑所迷醉,差一点跪下来,强自镇定好久才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很王八,全身王八之气呀,两个人定定神说道,“王子殿下,现在官军已经到了,估计明天就会和我们开战,我们特来拜见王子殿下,请王子殿下给我们一些指示,我们应该如何做。”

玉拉托琚一脸神棍样,悲天悯人地说,“本来我奉天神的旨意,来到这里,是要扶助我们的黎人同胞,自古汉人在中原我们九黎人在山里,各安其事,井水不犯河水,可是现在这些汉人官府偏偏要逼着我们离开赖以生存的大山,要夺走我们的寨子,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我们黎人要拿起武器,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些野蛮贪婪孱弱的汉人,让他们知道知道,今天的大山究竟是谁家的天下!”话语说的那么的蛊惑人心,简直是,连他自己都要信了。虽然,玉拉托琚其实是个羌人,并不是九黎人的后裔,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谁又敢质疑呢。

顿了一顿,玉拉托琚又说,“明天出兵,我带一万神兵藏在你们的队伍中间,你们先放心的打,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我给你们信号,你们分开阵列,留出一条通道,我带人马杀出来,给汉人一个狠的,叫他们从此不敢正眼瞧我们的子民。”

侬一刀和田家炳得了指点,兴高采烈心悦诚服的离开了,他们对第二天的战斗一下子就充满了信心,是呀,有天神帮忙,我们怎么会输呢。

春天的早晨,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懒懒的不想动弹,侬家和田家的人马浩浩荡荡走出山谷,就像海浪一样一层接一层密密麻麻,在山前足足排列了好几里,这才排出来五万人马,前军是侬家的长子侬学求的一万猎叉兵,这些人都是清一色的猎人,身背猎弓,手执猎叉,身上是猛兽的皮毛制作的衣裙,虽然看上去很奇怪,但是也有那么一丝血腥的杀气。

后军是玉拉托琚的一万神兵,之所以叫神兵,是因为这些人都穿着很奇怪的神袍,雪白色镶着金边,看上去很像庙里的那些护法使者,一个个表情庄重,嘴里念念有词,神神叨叨的,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柄九环锡杖,在风中摇晃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很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玉拉托琚本人坐在一头雪白的水牛身上,身穿白色的绸袍,头顶白色的包头,项上挂着金环,银饰还有天珠之类的,一身的珠光宝气,宛若行走的周大福展柜。玉拉托琚左右两边各有一个侍女陪侍,两个人一个是红衣红裙,名叫吉祥,另一个绿衣绿裙,名叫如意,两个人都是一脸沉醉的仰视着自家的主人,就像是信徒看自己的神主。

中间的部队有三万人,分别是田家炳的两万人,这些人都是清一色的黑布包头黑色衣服,手里拿着开山刀,一个比一个彪悍,杀气腾腾的,除此之外还有侬一刀的一万藤甲军,都是身穿藤甲手拿短刀,但是因为受上一次失败的影响,生恐被火攻烧死,所以藤甲都被包裹上了厚厚的烂泥,拿来防火,防不防火没人知道,反正这些淤泥真的是很臭,臭气熏天的,弄得其他军队都和他们离得远远的,生怕给熏晕过去。

相对而言,对面的官军的人就少了很多,刘骏统共带了四万人来征讨侬家残余,半路上也有不少熟僚的人来投奔,刘骏本着兵贵精不贵多的原则,留下了那些不错的好苗子和少量精锐随从,对于那些大队人马就婉拒了,所以前前后后也只有四万五千人,这四万多人也没有全部出阵,反正战场就这么大,人多了光剩下罚站了,没个锤子用,所以刘骏只带了两万人出阵,后军是百色人韦世豪率领的五千步兵,中军是刘骏和冼琳儿的一万联军(这其中各有五千,分前后排列,前边是杨小瓜亲自率领的五千苍梧营,后边是冼家的五千枪兵);马锺带着五千轻骑兵(因为在山区,所以都是骑的水牛)在侧面山坡上压阵,而刘骏本人则是坐在一匹乌骓马上和冼琳儿并辔而行。最近两个人总是黏在一起,打得火热,冼家人乐观其成,并没有阻止,反正他们对这些男女关系的其实没有那么在意,要是能留下一个汉家王子的血脉的话,其实对冼家日后的发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当然啦,刘骏其实还小,情感处在朦朦胧胧的状态,只是本能的对这个聪明率直的小姑娘有好感,最后能不能发展到婚嫁,那还很难说,一切要看缘分了。

双方阵势对圆,田家炳纵马而出,站在队伍前列冲着官军的阵营喊道,“对面的汉家军队,我是田家的头人田家炳,叫你们的头领出来答话。”

刘骏一看人家叫自己,自然是不能怂,和冼琳儿低声吩咐了两句,一声令下,人群分开一个口子,刘骏和冼琳儿两个人同时催马前行,来到战场中间,冼琳儿拉住了自己的枣红马的缰绳,拔出长刀警戒,她虽然年轻漂亮,性格纯真,但是能够统率十几万户的山民,自然不仅靠着血统,本身的武功智慧也不是盖的,在整个广南的僚人之中也是有名的能打,是个很彪悍的小婆娘。

刘骏面对着田家炳微微一笑,“田家头人,我就是朝廷的武陵王,广州刺史,你有什么话要说的?”

田家炳看着眼前的少年,年纪不大,只有十三四岁,稚气未脱,但是年龄掩盖不住他的英武之气,虽然衣服很简洁,并没有多华贵,但是整个人有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那气度并不比穿金戴银的玉拉托琚差。

田家炳咽了咽唾沫,鼓足勇气说道,“你这汉家小儿郎,不好好的在你的中原待着,非要到我们僚人的地盘上撒野做什么?我们僚人千年以来居住在这莽莽群山中,我们是大山的主人,自由是我们的权利,你无故带兵来打我们,天理何在?以我之见赶快退兵吧,你看看我们多少人,你才多少,小猫小狗三两只也想翻起浪头来?”

“哈哈哈哈!”刘骏哈哈大笑,他和杨小瓜不一样,杨小瓜受前世老师的影响不喜欢辩论,更喜欢依照本心,什么是依照本心?其实就是我认定了的事情就干,没工夫和你废话,谁叽叽歪歪的就让他闭嘴,老老实实听我讲道理,就这么简单。刘骏的成长经历不一样,所以更喜欢以德服人,自然是擅长辩论,他微微冷笑,“你这话说的不对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哪里有什么你的我的,再说了,你们僚人难道不是女娲伏羲生的孩子吗,那和我们汉人有什么区别?更何况,本王就是看到九黎人日子过得太艰苦,吃上顿没下顿,这才颁发给大家土地,教给大家种田织布,好让大家有饱饭吃有衣服穿,这有什么不对了,反而你们,不但自己不好好过,还要抢劫逼迫其他的九黎人,不让他们过好日子,你们就是九黎人的败类,本王奉天讨逆,给九黎的贫苦百姓伸张正义来了,你们识相的赶快跪下投降,本王免你死罪,还给你平民的待遇,否则的话,别怪本王无情。本王的话说完了,你自己考虑考虑吧。”说完不等田家炳回应,转身就走,在冼琳儿的保护下回归本阵。

这一番话说的田家炳张口结舌,也难怪,他一个近乎文盲的奴隶主,哪懂什么道理,这些话还是跟玉拉托琚学的,哪里是刘骏的对手,等他面红耳赤的想了半天,终于想出来对应的话的时候,人家刘骏早就回到阵中,和冼琳儿喝茶聊天半天了。众人看着田家炳傻愣愣的站在中间半天不说话,不由得发出一阵哄笑,就连对面的田家人也觉得自己的头人很丢脸,大有保持距离,申明彼此不熟的趋势。

田家炳恼羞成怒,拔出刀子来向空中一举,“给我上,杀光汉家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