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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瑶紧攥着那沓厚实的支票,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支票上的数字像是一串冰冷又荒诞的符号,刺得她眼眶酸胀。那座矗立在城郊的大房子,欧式雕花铁门缓缓打开,佣人们鱼贯而出迎接她,可她迈进屋内,每一步都似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水晶吊灯洒下的光,晃得满屋金碧辉煌,却暖不了她那颗被寒霜包裹的心。孩子在保姆温柔的逗弄下咯咯笑,那脆生生的声音于她耳中,更衬出这情境的讽刺——这一切,本不该是以这样破碎的方式得来。

腾阳躺在那狭小昏暗、墙面斑驳掉皮的平房里,屋顶一角漏雨留下的水渍,宛如一幅抽象的哀愁画。他侧身对着门口,旧棉被裹在身上,药味和霉味交织弥漫。窗外的光艰难透进,勾勒出他轮廓分明却憔悴的侧脸,淤青未散,伤口处的纱布边缘微微泛黄。“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你打算多久搬回去啊?在这小破屋还没待够呢?”听到楚铭那带着调侃的询问,他干裂唇角扯出个苦笑,声音沙哑又满是不在乎:“搬回去?为什么搬回去!那地方,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个装满回忆碎渣的牢笼,这儿虽破,倒还清净。”

楚铭倚着门框,手里把玩着车钥匙,挑眉瞧着腾阳,目光里几分恨铁不成钢:“你呀,真就打算和洛语断得干干净净?多年感情,说放就放?”腾阳眼神一黯,盯着床单上绽线的纹路,沉默半晌,闷声道:“分手了,还想什么!”楚铭冷哼一声,踢了踢床腿:“活该你这样,爱情里死要面子,可生活从不给人留脸面,你就犟吧。亏洛语还帮你料理乱摊子!慕羽约你明天晚上去云锦吃饭。记得准时到!”

在云锦堂御膳府这方雕梁画栋、满是古韵奢华气派之所,水晶吊灯洒下的光碎金般铺陈于每一寸空间,映衬着桌上精致摆盘的佳肴,素食菜品更是仿若艺术品,翠色欲滴的时蔬雕琢摆盘,酱汁淋洒如画笔勾勒,馥郁香气袅袅升腾,氤氲在宾客间。可腾阳此时,食不知味,筷子机械地在碟间起落,眼神却空洞无神,周遭热闹不过是嗡嗡背景音。

熊队身形魁梧壮硕,宛如一座沉稳小山,眼角细纹都透着久经沙场的干练与豪爽。慕羽则身姿矫健、目光敏锐,一袭深色西装衬得他整个人利落又透着精明劲儿,挨着熊队坐下,倾身凑近,熊队率先打破短暂沉默,浓眉一挑,刻意压低音量,话语裹挟在醇厚嗓音里,嗡嗡地在两人间传开:“林辉那小子栽了,瑞宁如今也跟丧家犬似的,被通缉令追得东躲西藏,瑞城集团这棵往日枝繁叶茂的大树,如今可是摇摇欲坠,乱成一锅粥。”说罢,端起面前茶盏,轻吹浮茶,抿了一口,目光灼灼盯着慕羽,似在等他回应。

慕羽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笑意,眼角余光扫了圈四周,确保无人近身,才凑近熊队耳畔,温热气息拂过对方耳廓,悄声道:“是啊,如今摇摇欲坠,股权、业务,到处都是窟窿。多少双眼睛盯着瑞城这块蛋糕,都想趁乱咬下一口,不过……”他拖长尾音,卖了个关子,手指在桌上有节奏轻点,似在敲打着一场隐秘计划的鼓点,“我和几个兄弟合计着,这蛋糕,得给腾阳留着。”

熊队闻言,猛地一抬头,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被认可与赞同取代,放下茶盏,双手抱胸,身子往后仰靠在椅背上,椅子发出“吱呀”轻响,似在附和这场谋划。“腾阳啊,是个有能耐的,虽说之前被感情那档子事儿折腾得够呛,可论起商场手段、眼界魄力,咱都瞧在眼里。瑞城虽说现在烂了根基,但底蕴在,骨架子硬,旁人去接手,没准瞎折腾一番,毁了好底子,腾阳要是能抓住这契机,翻身仗漂亮得很呐。”熊队目光深邃,仿若已瞧见腾阳在瑞城废墟上重建高楼的景象。

慕羽眼神熠熠生辉,轻拍大腿,不住点头:“没错!他以前就有和瑞城在几个小项目上交手的经验,对里头门道摸得门清,虽说林辉、瑞宁作孽,把集团拖下水,可底下那帮子老员工、核心业务,规整规整,能成气候。咱暗中帮衬着,给他递消息、拢人脉,只要他点头,资金、渠道,咱都能搭把手,打算让他重振旗鼓咯。”说着,慕羽望向包间门口,似能透过那扇门望见腾阳落寞又倔强的背影,满心期许溢于言表。

熊队重重点头,伸手与慕羽一击掌,清脆声响在包间回荡,恰似盟誓定局,“就这么办,咱等个良机,助腾阳夺回他该有的江湖地位!不然还在他那小破屋闹脾气呢!”两人相视大笑,笑声裹挟在檀香里。

少鹏和楚铭眉飞色舞比划着:“那迪拜的人工岛,真真是奢华至极,填海造陆建出梦幻之地,咱这儿要搞类似高端度假区,保准大火。”楚铭浅笑点头,轻抿一口茶润喉,正欲接话,目光瞥见门口动静,神色微变,捅了捅少鹏,示意他看那边。

叶飞正围着未婚妻安冉,你一言我一语介绍着桌上菜品,叶飞夹起一筷子素锦玲珑卷,那豆腐皮裹着菌菇、笋丁等食材,精心油炸后淋上秘制酱汁,递到安冉碟中,满脸宠溺:“冉儿,尝尝这,御膳府招牌素食,别家可吃不着这般滋味。”安冉腼腆一笑,轻启朱唇尝了一口,正称赞间,门口一阵轻微骚乱,苏然匆匆而入,歉意拱手:“各位,不好意思,来迟了,我自罚三杯!”

慕羽身体微微前倾,双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看向对面正仰头灌酒的苏然。他的声音低沉:“那边事处理完了?对付那边可要多加点小心,咱都在这风口浪尖上呢,可容不得有半点差池。”

苏然放下手中酒杯,酒水在杯壁残留,抬眸迎上慕羽的注视,眼神中还残留着几分未散尽的疲惫与酒意,但更多的是历经风雨后的沉稳。“还剩些首尾没处理干净。”他顿了顿,手指下意识地叩击着桌面,节奏紊乱,恰似内心纠结的回响,“我打算让丧彪转型,从良。当作是对他这次帮忙的一点点补偿吧!”

熊队浓眉紧皱:“哼!丧彪可能吗?就是他可能手底下那些人也未必愿意!”

慕羽目光中闪过一丝疑虑,身子坐得更直,审视着苏然,似在考量这计划的可行性:“转型?谈何容易。丧彪浸淫在那灰色地带多年,手下兄弟也都习惯了旧营生,这心思能转得过来?再说,往哪转,怎么转,都是要掰碎了揉细了慢慢谋划的事儿。”

苏然抓起酒壶,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水在杯中晃荡,映照着他复杂神色。“难是难,但非做不可。我这段时间跟丧彪深聊过几回,他也不是没脑子的莽夫,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灰色产业长久不了,如今风声这么紧,再继续,就是自掘坟墓。”他仰头饮尽杯中酒,一抹辣意从喉咙直窜心底,燃起斗志,“我打算引导他们往正经安保、物流方向靠,利用黑豹帮现有的人脉和底子,把那些用来作恶的势力,转化成维护秩序、服务商业的力量,只要拿捏好了,不失为一步好棋。”

熊队原本紧绷的神情渐渐缓和,眼中浮现出思索后的认可,大手摩挲着下巴,胡茬沙沙作响,仿佛在打磨着赞同的话语:“这主意,要是成了,那可真是造福一方,把祸水变成了活水。只是过程里,各方利益得平衡好,上头监管得应付好,还得防着内部有人使绊子、闹反弹,每一步都得如履薄冰呐。”

慕羽手指轻敲太阳穴,脑海里似在勾勒转型蓝图,片刻后,他看向苏然,神色凝重却满含期许:“苏然,你既然牵头做这事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兄弟们在资金、人脉上都能搭把手。这转型之路,注定崎岖,但只要走通了,往后的日子就敞亮了,咱也算给这城市地下江湖,寻了条正道出来。”众人纷纷起身寒暄打趣,独腾阳仿若未闻,沉浸在自己思绪泥沼。

恰在此时,洛语携着那商界新贵现身,那新贵昂首阔步,一身定制西装,手工皮鞋锃亮,周身散发矜贵自信,手臂环着洛语腰肢,洛语时不时低语,眼波却似有钩子,悄然在厅内搜寻。

腾阳本木然的神情瞬间破碎,少鹏那声“哟,那不是你前女友嘛,动作够快啊”像尖锐利箭,直直扎入心底。腾阳满脸的不耐烦与疑惑,扯着嗓子冲楚铭嚷道:“这孙子谁啊!”那语调,因着几分醉意和骨子里的不羁,拔高了好几个调门。

楚铭正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修长手指沿着杯沿打转,思绪被这突然一吼猛地拉回现实,他抬眸瞥了眼渐近的二人,嘴角泛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不紧不慢地应道:“哦,对了,那是洛语最近新交的好朋友。”话语轻飘飘的。

洛语此时已走到近前,眼波流转间,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慌张,尤其是与腾阳那直白又带着审视的目光交汇时,慌乱更甚。他身旁的男人倒是神色自若,一身笔挺的西装,面料上乘、剪裁合身,衬得他气宇轩昂,腕间那块劳力士熠熠生辉,彰显着不菲身家。

“哟,各位哥哥都在呐!”洛语强装镇定,嘴角扯出个明艳动人的笑。“给大家介绍下,这是我朋友,林峯,最近在商圈崭露头角,可厉害着呢。”说着,他轻推了推身旁男人,眼神示意他打招呼。

林峯嘴角上扬,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礼貌性地微微鞠躬,举止优雅得体:“久仰各位大名,今日有幸能与诸位相聚,实属洛总抬爱!苏总,咱们可实在是有缘分,往后还请多多关照。”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字里行间透着自信与涵养,可眼神不经意间扫过众人脸上各异的表情时,和苏然微微一笑轻轻点头,但心底也泛起一丝狐疑,隐约察觉到这聚会绝非表面这般简单。

少鹏偷偷看了一眼腾阳后一声不吭,双手抱胸,身子往后仰靠在椅背上。一旁的叶飞见状,赶忙打圆场,起身笑着递过一杯酒:“来来来,既然来了,都是朋友,先喝一杯,图个乐呵嘛。”

楚铭也跟着起身,举杯附和:“是啊,林先生初来乍到,别介意他们这群直性子人。”说着,朝林峯使了个眼色,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试图用这杯酒化解剑拔弩张尴尬的气氛。

洛语尴尬地站在原地,笑容僵在嘴角,目光在众人之间游移,搜寻着腾阳的身影,满心懊悔自己这冲动莽撞的“示威”之举,如今骑虎难下,只盼着能快点熬过这难堪时刻。

“我吃饱了,身体不太舒服,先回了,改天再聚!你们慢慢吃。”

“腾阳,别冲动。”少鹏见状,忙拽他衣袖,试图拉他坐下,腾阳挣开少鹏的手,一步一步朝门口挪去,每一步鞋底叩击地面都似重锤,砸出内心愤怒鼓点。路过洛语身侧时,他鼻翼翕动,呼吸急促沉重,洛语慌乱抬眸,与他对视瞬间,笑容僵在嘴角,唇微张似想解释,却被腾阳那仿若能冻死人的冰冷目光噤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擦肩而过,消失在厅门转角,身影没入昏暗走廊,徒留一室尴尬静谧。

一时不知如何打破僵局,楚铭轻咳一声,试图找回热络氛围:“哎,感情事儿像团麻,剪不断理还乱!咱们别管他!今儿这好酒好菜可不能辜负,熊队喝啊!咱接着聊。”熊队挠挠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叶飞安抚着神色怏怏的安冉,不时瞥向门口,似盼着腾阳折返。

众人恢复酒局气氛纷纷畅聊起来。唯有洛语心乱如麻,脸色有些苍白,林峯不明所以,皱眉询问“洛总怎么了?不太舒服吗?”,洛语强装镇定敷衍几句“没事……没事!来来来,喝着喝着!”思绪却已飘向腾阳离去方向,追悔莫及之感如藤蔓缠心,在这繁华喧嚣之所,品尝自作自受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