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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妈守在林晓床边,身形佝偻,双手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床单,满是褶皱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与心疼。她凑近林晓,声音带着颤音,轻声问道:“吓坏了吧,孩子?”林晓双眼圆睁,可那眼神却似失了焦的镜头,空洞而涣散,仿若被抽去了魂灵,沉浸在无尽的恐惧深渊之中,对外界的声响毫无反应。

吴妈见状,眼眶泛红,扭头望向刚走进病房的医生,急切又惶恐地站起身来。医生身着白大褂,神色凝重,手中夹着病历本,脚步沉稳地走到床前,低头查看了林晓的状况,一边记录一边说道:“初步判断是受了过度惊吓导致的精神恍惚,目前身体机能倒是暂无大碍,不过后续还得持续观察,进行心理疏导。”说着,医生抬眸,目光在吴妈脸上停留,言辞恳切,“您能不能联系到季辰家属,得是亲密家属关系,病人现在情况危急,我们需要和家属充分沟通后续治疗方案。”

吴妈闻言,心脏猛地一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她下意识地看向林晓,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与纠结,而后缓缓站起身,拉着医生的手,脚步虚浮地往门外走去。门在身后悄然合拢,吴妈才紧紧拽着医生的衣袖,声音颤抖得厉害,几乎带着哭腔:“医生,您刚说季辰怎么了?季辰回来了?”医生微微颔首,脸上满是无奈与惋惜,从文件夹中抽出一份病危通知书,递到吴妈面前,纸张轻微抖动,发出簌簌声响:“很不幸,季辰被送来时就伤势极重,多处骨裂,多脏器受损,一直在抢救,这是病危通知书,请您签字,我们会尽全力救治,可情况不容乐观。”

吴妈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通知书上冰冷的铅字,双手捂住脸,泪水瞬间决堤,顺着指缝簌簌而落,肩膀抖动得厉害,呜咽声从喉咙深处挤出。她颤抖着手接过笔,那笔尖在纸面悬停许久,落笔的瞬间,整个人仿若被抽干了精气神,靠着墙壁缓缓滑落。

此时,病房门“砰”地被推开,林晓冲了出来,眼神慌乱,一把夺过吴妈手中还未拿稳的病危通知书,那通知书上泪痕未干,此刻又被他的泪水晕染得字迹模糊。“季辰……季辰……”他口中喃喃,声音凄厉,转身便疯狂地朝着走廊尽头跑去,拖鞋在地面拍出急促声响。

医生见状,拔腿就追,边跑边喊:“病房在八楼!瞎跑什么!电梯在这边!”可林晓仿若未闻,直冲楼梯口,双手死死攥着扶手,一阶一阶往上奔,脚步踉跄,好几次险些摔倒。

待他冲到八楼,大口喘着粗气,双眼急切地在病房标识间搜寻,抓住路过的护士连声问道:“季辰呢?季辰在哪儿?”护士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忙伸手指向走廊中部的一间病房。

林晓丢了魂似的冲进去,入目便是季辰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他面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干裂起皮,身上插满了各种粗细不一的管子,监测仪器发出单调的滴答声,像是生命倒计时的钟声。

林晓扑到床前,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双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季辰的手,那手冰冷刺骨,毫无生气。“季辰,你醒醒啊,我是林晓,你别丢下我……醒醒!”他哭声悲戚,泪水滴落在季辰手背上,洇湿了一小片。吴妈和医生随后赶到,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皆是眼眶泛红。吴妈轻手轻脚走到另一边,伸手帮季辰掖了掖被子,嘴里念叨着:“孩子,你可要撑住啊,这么多年那么多难关都闯过来了,不能在这儿倒下呐。”

医生默默上前,检查了一下仪器数据,调整了点滴流速,轻声安慰道:“这位先生,先别太绝望,我们还在努力,他现在虽然很危险,但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们都不会放弃。”林晓仿若未闻,只是紧紧盯着季辰的脸,像是要用目光将他从死亡边缘拽回来,病房里弥漫着悲伤与绝望。

林晓便寸步不离地守在季辰床边,困了就趴在床沿小憩一会儿,稍有动静便惊醒,眼睛里满是血丝。

吴妈每日穿梭于家中和医院,带来精心熬制的滋补汤羹,一勺一勺喂给季辰,尽管大多时候汤汁顺着嘴角滑落,她也不气馁,耐心地擦拭,继续尝试。医生们则日夜研讨治疗方案,多次组织专家会诊,调整用药、尝试新的治疗手段,每一次仪器数据的微小波动,都牵动着众人的心。

而此时的瑞宁瑟缩在那艘破旧不堪、随波摇晃的偷渡船船舱里,四周木板腐朽,散发着刺鼻霉味,混合着他身上的汗臭与绝望气息,恰似他此刻腐坏的灵魂。昏暗灯光晃悠,映照着他那张写满愤懑与沧桑的脸,嘴角挂着自嘲苦笑,眼中恨意汹涌,仿若能将这逼仄空间灼烧。“这世道,真是不公的很!”他咬牙切齿低语,声音被海浪拍击船身声吞没。

他在权与钱的泥沼里摸爬滚打,双手沾满血腥,看似拥有一切,实则一无所有,季辰的决然离去,像一把利刃,直直捅进他心窝,曾共赏的朝晖夕霞、许下的山盟海誓,都成了心口狰狞伤疤;母亲的溘然长逝,更是抽去他生命支柱,往昔家中温暖灯火、母亲的殷切叮嘱,全化作缥缈云烟。只剩无尽孤寂与悔恨啃噬灵魂。

“瑞老板啦,等一哈船到岸后,接应银会带你进丛林,穿过边境线就暂时安全啦,别再出岔子啦。”身旁偷渡头目压低声音叮嘱,目光警惕打量四周,粗糙大手拍了拍瑞宁肩膀,却惊得他一哆嗦。瑞宁机械点头。

船靠岸,接应者如鬼魅,裹挟着他匆匆遁入密林。密叶遮天蔽日,脚下腐叶绵软却暗藏危机,然而,命运从不放过作茧自缚之人。每一步命运都似踏在钢丝之上。可没等喘息,枪声乍响,打破丛林死寂,是国外警察围堵突袭,火光在树影间闪烁,子弹呼啸穿梭,惊起鸟雀四散。瑞宁被推搡着东躲西藏,惊慌失措,身旁人不断倒下,惨叫在林间回荡。

混乱中,一个皮肤黝黑、身形矫健的马来西亚人,趁乱拽住瑞宁胳膊,发力狂奔,脚步迅疾无声,七拐八绕,将追击甩在身后,带到一处静谧村落。

村落里,烟火袅袅,孩童嬉笑追逐,与适才枪林弹雨仿若两个世界。瑞宁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瞪着眼前陌生人,质问道:“你是谁?”那人满脸疑惑,摇了摇头,黝黑眼眸里满是茫然,显然听不懂中文。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宝石戒指,幽蓝深邃,光芒神秘,递向瑞宁,又郑重附上一封信,泛黄信纸褶皱里似藏着岁月故事。瑞宁接过,手止不住颤抖,待看清戒指与信纸熟悉字迹,泪水瞬间决堤,簌簌滚落,砸在信纸上,洇开墨痕。那是季辰的笔迹!此刻重现,却似命运残酷捉弄,将他深埋心底的伤痛狠狠撕开,过往美好与当下落魄碰撞,悔恨、思念如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瑞宁在这马来西亚村落的日子,像被拉长的旧胶片,缓慢且静谧,每日伴随他的是竹楼外的鸟鸣、村民质朴笑容,以及心头那份沉甸甸、化不开的悔恨。他常坐在屋檐下,摩挲着那枚宝石戒指,盯着季辰的旧信出神,那是四年前他说喜欢海,季辰便偷偷买了岛。要在他生日那天求婚的!命运似乎总是无常的!往昔的罪孽与失去挚爱之痛反复啃噬内心,让他在这异国他乡的避风港里,也不得安宁。

那天,村子入口处突然一阵嘈杂,打破惯常宁静。两辆越野车载着尘土驶来,停下后,两个西装革履之人踏出车门,皮鞋踩在土路上,发出不合时宜的“哒哒”声。他们身形笔挺,神情冷峻,手中拎着精致公文包,径直走向瑞宁暂居的竹楼,目光锁定瑞宁后,微微点头示意。

瑞宁警觉起身,眼神满是疑惑与戒备,下意识攥紧衣角,身体紧绷,宛如惊弓之鸟,毕竟逃亡旧习让他对陌生人来访本能抗拒。来人在他面前站定,其中高个者率先开口,声音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干练:“别紧张,我们不是来抓你的。”说着,将公文包放在桌上,利落打开,摊出一堆证件与一个厚实信封,证件纸张崭新,印章红得醒目,信封则鼓鼓囊囊,透着神秘。

“我的老板托我给你带句话。”高个男人继续道,目光诚挚直视瑞宁眼睛,“愿您凭这笔钱以您的能力三五年之内重新开始还是可以做到的!只希望您可以踏踏实实的重新开始!这是证件,能为你在这儿合法生活提供便利,不必再东躲西藏、担惊受怕。”瑞宁瞪大双眼,盯着眼前陌生又意外的“馈赠”,大脑一时空白,半晌才嗫嚅问道:“你们老板是谁?为什么帮我?”

来人相视一笑,矮个者接过话茬:“老板身份不便透露,只留下几句话!

贪嗔入障迷心窍,别路离殇断旧情。

望断天涯羁旅苦,期卿悔悟续华年。”

瑞宁呼吸急促,心乱如麻,他觉得周身寒意彻骨“季辰还活着?季辰是吗?是他吗?他还活着?没死对吗?”他近乎癫狂地冲面前的陌生人追问,声音颤抖得厉害,眼眶泛红,往昔爱人的音容笑貌在脑海中走马灯般闪现,那曾经的温柔浅笑、深情眼眸,与记忆中最后决绝分别的画面激烈碰撞,让他深陷在希望与恐惧交织的泥沼。

来人平静地摇摇头,简短吐出“不是!据说他已经被医院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了!”,声音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瑞宁心上,希望的火苗瞬间被浇灭,只剩灰烬在冷风中飘散。他身形晃了晃,靠着竹楼支柱才勉强站稳,眼神空洞迷茫,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

良久,他像是从恍惚中惊醒,抬眸看向来人,目光里满是疑惑与不甘,“那是谁?那为什么帮我!那些人恨不得杀了我!不可能是他们!除了季辰不可能是别人!”语气带着几分质问。来人整了整衣领,神色依旧淡漠,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老板也是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谁?到底是谁?”瑞宁嘶吼着,上前一步,双手不自觉揪住来人的衣领,脸上青筋暴起,往昔的沉稳与狠厉在这一刻被焦虑和迫切冲得七零八落。来人脸色一沉,用力挣脱开瑞宁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掸了掸衣服,“老板没交代,我们也不清楚,只奉命行事,给你钱、证件,送你条出路,你接不接受,都与我们无关了。”

瑞宁呆立原地,眼神游移不定,夜幕悄然笼罩村落,竹楼里透出昏黄灯光,瑞宁独坐桌前,面前摊着那封四年前季辰亲笔写的旧信、 瑞宁吾爱:《念情》

湖滨邂逅忆初逢,素影牵魂入眼浓。

笑似朝晖融冷雾,眸如星子耀心峰。

同游市井寻真味,共倚轩窗待暮钟。

纵遇霜风何足惧,与卿盟誓守春冬。

哪怕前路风霜雪雨频袭,仍愿护你周全,爱你始终。愿岁时更迭,岁岁年年,伴卿左右,度春秋之递嬗,历冬夏之轮回。寒来暑往,护卿无虞。

倾吾之所有,尽吾之所能,以爱为盾,以情为垣,蔽卿于风雨之外,暖卿于霜雪之中,此情拳拳,矢志不辍,初心如旧,始终如一。

此后岁月,愿与你携手并肩,看遍繁花盛绽,踏过秋叶飘零,待岁月染白双鬓,回首来路,待你如初,守此挚爱一生。

季辰 书于念情夜……

瑞城的眼眶迅速泛红,像是被烈火灼烧着一般,滚烫的泪水瞬间盈满水夺眶而出,哽咽堵住了喉咙。似是承载着往昔所有未被言说的情愫与遗憾,那泛黄的纸张却如同一把利刃,将他的心豁开一道道鲜血淋漓的口子。瑞宁手指颤抖着摩挲幽蓝的宝石,粗糙指腹划过冰冷戒面。那些曾经被视作理所当然的瞬间,此刻都成了最锋利的刀刃,一下又一下地割扯着他的灵魂。